第6章：不是，你又悟了？！
叶峰本就想敷衍的夸一句了事。
但感受到四肢百骸中流淌的力量后，他突然愣了愣神。
脑海中，玄奥深刻的感觉不断浮现，看似是某种剑术的影像，却总是聚不成流畅的动作。
所谓‘道不可见，见而非也’，便是这种不能直接观察的感受吧。
所以，这确实是顺应天道的剑法，是紫萱所创造的‘全知剑法’，虽然只是雏形
这丫头，真给练成了啊。
根据‘神灵的慈悲’所描述，通过此种方式获得的力量，是学生变强总量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这并非完整的‘全知剑法’，苏紫萱所掌握的比系统给予的更为精进。
当真恐怖
脑海中的影像消失，理顺了这一切的叶峰，倒是也释然了不少。
“这剑术背后蕴含的道理，的确值得揣摩练的不错。”叹了口气，他语气中便也带上了一些真情实感。
与是否达成系统的要求无关，只是修士之间纯粹的认可。
苏紫萱能感受到这份情绪，她一直很敏锐。
师父的笑容虽然有些牵强，但还是有在夸奖自己。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夸自己‘天机变’练习的很好，第二次便是认可了自己所悟出的道理。
这世界的强者和宗门之间是存在道争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如此，师父能认可自己的道，这是一种极大的肯定！
与之相比，李爷爷只是赞赏自己剑道有成，是多么的肤浅
心念及此，苏紫萱看向叶峰的眼神变得意味难明，有得到认可的喜悦、有做出成绩的自豪、还有发自内心的感激。
隐约间，近乎枯竭的灵力也有所颤动，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李少安看出了这点，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叶峰的肩膀：“让你做紫萱的教习，是苏哲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时间不早了，你们师徒二人继续聊聊，老夫便不做打扰了。”
“天书之事，还请叶宗主上心。”
叶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微微点头：“自当如此，我送您。”
“不用不用，你们师徒二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吧，老夫便不占用叶宗主的时间了。”李少安留下这句话，大笑离开：“今后若有机缘，希望能与叶宗主坐而论道，实乃人生幸事！”
李少安走的很快，他当然不会再站在那里自讨没趣。
年龄大了，对事情的认知总是深刻，只看年轻人的一颦一笑，就能感受到其中情绪。
方才旁听二人的交流，观看二人的表情，直觉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也不是不能理解，师父给出道理，徒弟以剑悟道，二人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来纠正所得，这是正常的教授环节。
一更入夜，得益于宵禁令的存在，京城也失去了白天的活力，夜路宽敞，行人匆匆。
李少安很快回到自己的府邸前，正欲进门，却见总捕苏哲独步走在街上，神情若有所思。
近来京城周边邪修作乱，多地皆有孩童失踪，朝廷因而在一更至五更间执行宵禁，而六扇门捕头们负责巡视夜路，寻找可疑分子。
作为总捕的苏哲，自然不会被分到周边区域，而是就地巡视天京。
二人都注意到了彼此，微微点了点头。
苏哲走到李少安身前，微微作揖：“晚生见过李前辈，不知宵禁时归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少安四下张望，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一叙？”
苏哲眯起双眼，知道出问题了，便提起玉牌丢在地上，随即跟李少安一同走入府邸。
地上的那道玉牌微微发光，俨然变成另一个苏哲，提刀继续巡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假人无法维持太久，不知李前辈有何见教？”
房屋内，苏哲便没和李少安客气，直接了当问道：“我在调查京城那声剑鸣的来源，李前辈是否知悉？”
李少安微微眯眼：“你们也听到了？”
苏哲颔首：“我当时就在百花苑周边，合欢宗有人秘密潜入其中蛊惑宾客，发展门人，六扇门负责将其捉拿。”
“我们怀疑他们与近期的幼童失踪案有些关联，本来都要收网，却突然听到剑鸣震天，这些邪修以为出现变数，便提前撤离了。”
李少安一阵沉默，顿了顿，才低声说道：“那是紫萱的手笔。”
苏哲微微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紫萱？哪个紫萱，李前辈你说明白点啊！
李少安对苏哲的惊讶早有预料，轻轻一笑：“就是苏紫萱，总捕家的千金。她今天领悟剑道，刺出了贯穿虚空的一剑，因而令剑意鸣响，上通于天。”
“哈？”苏哲冷峻的模样早已维持不住，双眼瞪大，一脸难以置信：“这紫萱要如何做到？”
“悟道乃大境界晋升所为，紫萱她连灵根都没有，何谈悟道，李前辈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李少安冷哼出声：“苏总捕，老夫所言句句为真，具体真假你巡夜完成后自行判断便是。”
“但你可否还记得，老夫四年前给紫萱算过的那一卦？”
苏哲本已经没有继续谈论的心思，当即就想去回家的方向巡逻，顺道看看女儿，但听到李少安的话语，他突然愣住了。
那一卦他当然记得，四年前，他苏哲曾亲自带苏紫萱去拜访炎阳宗宗主慕烈阳，希望能借由自己与慕宗主的私交换得炎阳宗提携，让苏紫萱去灵气充裕的乾阳峰修炼。
但慕烈阳给出的回应是，苏紫萱没有灵根，修不了仙，灵气再强又有何用？
这不是慕宗主托大，这在当时看来就是实话，谁也反驳不了。
但精通命理学的李少安，却给出了与慕宗主不一样的答案。
那便是——苏紫萱没有灵根，是因为资质太好，容不得灵力有半点杂质！
李少安悠悠道：“四年前老夫推衍苏紫萱的命格，双目流血，几近失明。若非此女有大帝之姿，老夫何至被天道反噬于此？”
“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苏总捕愿意亲授紫萱三年，不曾倦怠，不也是因为这一卦的解释，心有期许？”
苏哲低着头，神情意味难明：“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李少安低沉道：“这亦是天意。能引导紫萱觉醒灵根，踏上正途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天衍宗宗主叶峰！”
“天衍宗的历史比炎阳宗更早，上古时期也曾是一流宗门，只是‘天机变’泄漏天机，最终被抽干气运才沦落至此。”
“而一位专精于窥探天机的宗主，才有可能顺应天道，带给紫萱更大的机缘，你不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请叶峰做客卿吗？”
苏哲不言，因为确有此事。
叶峰曾数次向自己反馈苏紫萱的情况，劝其放弃，但自己总是打哈哈糊弄，原因就在此。
谁不希望子女出人头地，在这个世界上，出人头地的最好方式就是超过她的父亲，成为一方大能。
如此来看，倘若这道剑鸣当真出自紫萱之手，那李少安的预言便已经开始实现了。
紫萱就要觉醒灵根了
“如若为真，小女便需要一个觉醒的契机。”苏哲语气低沉，但却带着明显的喜悦，“李前辈可知那契机何时到来，晚辈也好做些准备。”
李少安苦笑：“天意从来高难问，老夫可不想再双目流血，总捕静待便是。”
说着，他看向苏家小院所在的方向，低沉开口：
“她终究与凡夫俗子不同，灵根容不下半点杂质，需要极度凝实纯粹的灵气才能淬炼而出。”
“四年时间吸纳的灵气，天知道够不够用，就算够用，也依旧需要契机。”
“于她而言，那契机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现，或许是某个念头的通达，或许是某种意义的认可，或者是一场灵魂共鸣的战斗”
“你我只待天意便是。”
“别看天意，你我修仙之人修的就是个自在长生，勘破诸天，若总是被老天掣肘，还修个屁的仙！”
小院里的展开并未如李少安所料的那样，师徒和睦，共研武道。
而是，有些激烈？
槐树下，叶峰正与苏紫萱并肩而坐，教导着她逆天而行。
但苏紫萱显然有些不服气。
原因在于，苏紫萱掌握了新的剑术，本想趁机好好打磨顺带让叶峰加以指点，但这位师父却让她好好休息，不要练剑。
给出的理由也很朴素，就是你累了，得休息。
可习武讲究的就是一个趁热打铁，今晚还有点感觉，明天万一忘记了怎么办？
于是苏紫萱表示自己是顺应天道而悟出的剑法，现在练习便是天意，然而叶峰却教育她逆天而行，这和苏紫萱所悟之理观点相悖，涉及到了道争，她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但叶峰才没想和她搞什么道争。
怼她的理由只有叶峰自己知道，无非是让这个小徒弟别这么努力了。
求求你了，摆个烂吧！
你现在就能一剑崩碎虚空，之后能做到什么，为师都不敢想！
这要是放任你休息好了继续练下去，万一觉醒了灵根再度变强，那还玩个集贸？
“总之，你今晚的晚课全部取消，你那剑招声音那么大，是想让大家都睡不着觉吗？”叶峰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软乎乎的，“你还在长身体，也没必要因为这些随时能做的事伤了根骨。”
苏紫萱脸颊微红，迅速挣脱：“我不是小孩子了。”
古代人，男女授受不亲啊。
叶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太好，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为师不和你论道，对我来说，天道这东西，该顺的时候就‘顺天应人，无为而治’；不该顺的时候就‘制天命而用之’。”
“你的情况属于后者，忘了你的剑道吧，忘了也好，证明你还没有悟透，何故强撑？”
就是，忘了也好，忘了你就变弱，为师也就乐呵呵做上帝去了。
道争？想得美，劳资再和你讲讲道，谁知道你还会悟出什么新的东西出来，悄悄变强惊艳所有人。
苏紫萱倒也不再反驳了，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她却在师父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洒脱的气质。
比起继续练剑，师父的那番话语倒让她颇为受用。
怎么说呢，听起来很有趣，原来道不仅可以顺应，还可以在必要时刻驾驭
这或许会为‘全知剑法’开辟出新的剑招，尚待实践
心念及此，苏紫萱顿感一些疑惑被拂去，于是云破月来，脑海中又浮现了几式新的剑意。
师父不愧是师父，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达成了比训练更好的效果！
与此同时，叶峰耳畔又有熟悉的声音响起，脑海中突兀浮现出几式剑招。
【叮，根据规则‘神灵的慈悲’，全知剑法已更新。】
【请注意查收】
叶峰：“？”
扭头一看，正好对上苏紫萱熠熠发光的视线，那眼中蕴藏的分明是敬佩与激动。
似乎在说：‘师父，再多说些，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叶峰：“”
“快给我滚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