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来自霸总的哄睡
对一个人的恐惧根深蒂固会有习惯上的反应，比如王大勇一大声嚷嚷，赵梦就觉得他离动手不远了。
虽然这是在医院，但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
他脾气一上来，才不会顾忌病人是不是在休息，为了避免跟他正面发生冲突，赵梦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面眼前这个男人。
赵梦从包里拿出一张收据递给王大勇，“这是我刚才缴的5万块钱，现在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再去筹钱。”
女儿她是一定要救的。
“你也在医院守了这么长时间了，今晚我陪女儿吧。”
“不用！”王大勇拽过收据，果断拒绝了赵梦，用食指指着她，“我跟你说，在小洁治疗的这段时间，你来医院看她，可以，但绝对不要动任何的歪心思，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女儿身边，你休想把她带走！”
赵梦几乎想冲上去跟他大声对质，凭什么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做为妈妈，连看望女儿的权利都要眼前这个男人说了算？！
可是她知道自己吵不赢，也打不过他，在公众场合，她更丢不起这个人，她将那些撕心裂肺地无声怒吼咬碎了牙，默默咽到肚子里…既然她来了，那在这几天，她就要好好地陪着女儿，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跟医生沟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王大勇虽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目前来看，他对小洁还算尽心。
“我去看看我女儿总可以吧？”
王大勇不说话，只是脸色不善地扫了赵梦一眼，撞着她的肩头，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赵梦蹑手蹑脚推开病房的门，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靠窗位置的那个小女孩，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鼻头酸涩得像生吞了一大口芥末，浓烈的情绪冲着脑门翻涌，滚烫的泪水肆意冲刷着：“洁洁，我的女儿，妈妈来看你了…”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妈妈刚知道…”
“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
瘦弱的小女孩张着大大的眼睛，目光迟滞地望着她，沉默。
赵梦在医院待了四天，瘦了整整七斤。
她吃不好，睡不好，还整天偷偷地哭，除了因为女儿的病情之外，最大的烦恼是洁洁压根儿不认她。尤其是头两天，只用怯怯的眼神儿偷偷地瞥她，可是无论赵梦如何殷勤地逗她，跟她说笑，哄她开心，给她买最爱吃的零食，女儿都是沉默地低着头，不吭也不动，完全没有回应。
她在拒绝她的亲近。
赵梦的心在滴血。
直到第三天晌午，小洁从洗手间出来，走到病房门口时，看着赵梦侧对着门口，手上捧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她非常爱吃的糖醋里脊，默默擦泪时，五岁的小洁心里突然觉得莫名的难过，爸爸口中的这个“坏女人”“坏妈妈”，似乎对自己还挺好的。
她会哄自己开心，会记得自己喜欢星星的图案，最爱橙色的蜡笔，喜欢吃酸酸甜甜的菜，讨厌吃茄子，可是幼小的洁洁不明白，既然“妈妈”是关心和在意自己的，那她为什么会不要她？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她没有妈妈，说她妈妈不要她了，这件事在洁洁心里一直是块疙瘩，她为此经常感到难过，可是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爷爷奶奶姑姑，包括爸爸，她谁都没有说过。
她甚至问过老师：“为什么我的妈妈不要我，是因为我不乖吗？”
老师非常温柔地蹲下身子，与她目光对视，眼睛时闪烁着星星说：“不是的，洁洁很乖，妈妈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除了老师，护士姐姐也一直夸她“很乖”“好孩子”“真勇敢”。
她是个好孩子。
那可能就是妈妈太忙了。
她现在终于来看自己，是因为不忙了吗？
洁洁轻步走到病床前，在距离赵梦膝盖一米之外的地方站定，奶声奶气地问她：“你为什么哭？”
她是个勇敢的孩子。
一直见不到妈妈，很难过，没哭；生病了，要打好长的针，晚上疼到睡不着，没哭；吃药太苦了，咽下去的时候会干呕，她也没有哭…妈妈，她一个大人，为什么哭？
她可真弱。
赵梦见到洁洁回来了，忙擦干泪水，挤出笑容说，“没有啊，妈妈没有哭，只是…只是这糖醋里脊太好吃了，来，洁洁快尝尝，是你喜欢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果然，爸爸说的没错。
妈妈就是个坏女人。
她很爱撒谎。
“我不喜欢坏妈妈，我要爸爸打饭给我吃。”
赵梦刚才不小心翻到了女儿歪歪扭扭的“病房日记”，情绪一下子就崩不住了，泪水如泄洪的闸水，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可是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句重伤，赵梦感觉自己被一位武林高手给直击命门，一剑封喉，别说哭，她无声颤抖着，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像一位行将就木的濒死之人呆愣愣地僵滞在原地。
她的洁洁认为她是一个坏妈妈…
她的女儿不喜欢她…
她简直要崩溃了。
赵梦恨不得拉过女儿的身体大声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妈妈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坏女人，我是有苦衷的！
可是下一秒王大勇进来了。
赵梦看到对方的瞬间，颤抖着嘴唇想质问他，他想问问王大勇都跟女儿说了些什么？他如何在洁洁面前诋毁她的？！可是哆嗦了半天，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哭着跑了出去。
医院楼梯间，赵梦头埋在双膝上，小声抽泣着，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掏手机，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是顾思聪打来的视频。
赵梦赶紧挂断了。
她擦了把眼泪，给他回了文字：【这会儿在外面，不太方便视频，你怎么了】
顾思聪好像刚睡醒，懒洋洋地发了段语音，声音还有点儿刚起床的沙哑，暧昧低语说，“刚起床，肚子好饿，想我的宝贝了，你怎么到了酒店都不给我视频，我也想看看作家们工作的样子。”
【我哪是什么作家啊，别取笑我了】
赵梦发送完后，又连忙岔开话题：【你快起床吃饭吧，不是肚子饿了吗】
顾思聪：【嗯 已经点好外卖了，一会儿才能吃上】
赵梦：【少吃点外卖】
其实，赵梦很想再补一句【又贵又难吃】，但她打出来后，又给删除了。她是真的很想让顾思聪学着做饭，可是她也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说三管四，东管西管。
他会烦。
果然，顾思聪回复道：【我也不想吃外卖啊】
【可是没有我家宝贝的投喂，只能点外卖啊。不然，等你回来，就只能看到我一具英俊的尸体了】
我又不会做饭。
面对他无赖式的拒绝长大的行为，赵梦无奈叹气，输入：【嗯，别饿着】
手机对面的顾思聪这两天过得也有些不得劲儿。
以前他一个人独居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打游戏就打游戏，想蹦迪泡吧，就喊上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嗨皮，不用听来自老爸的啰嗦，特别自在享受。可自从赵梦搬进来之后，在衣食住行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照，将他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她这突然出差几天，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了。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我欺。
顾思聪发语音撒娇，“宝贝儿，我想你了，你后天几点的高铁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啊，原来她陪女儿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最后期限吗？
赵梦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犹豫着缓慢地输入：【我还没有定，等出票了告诉你】
顾思聪：【行，那你定好回来的时间后，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我去接你】
赵梦：【嗯】
俩人又暧昧地聊了会儿，顾思聪的外卖到了，赵梦借口让他先吃饭，这才结束了聊天。她一个人抱膝坐在楼道里发呆。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筹钱。
她已经亏欠了女儿五年的成长，这次，一定要守住她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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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逛完城南夜市后，安俊宁又开始恢复忙碌的工作，每天都是各种调研，开会，选址，面谈，外加全国各地的到处飞。不过，在频繁的日程中，他又加入了一项新的“事情”，那就是在微信上跟陈萌萌聊天。
不对。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报备。
早晨，陈萌萌一睁眼，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安俊宁发给她的登机照，配文：【我去昆明出差】，她看了眼时间是凌晨1点47分发过来的。
陈萌萌犹豫着打下好几个内容，譬如“一路平安”“出差快乐”“安总加油”等，到最后都删除了。
什么也没回。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手机又连续响了好几下，陈萌萌拿起来解锁。
果然，又是他。
安俊宁：【吃饭了吗】
安俊宁：【一张视频会议的截图】
安俊宁：【我还在开视频会议】
安俊宁：【好饿…】
紧跟着发了一张好饿，委屈大哭的表情包，直看的陈萌萌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办。
emmm…
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卖萌？
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输入：【我吃过了】
就在她缓慢地、犹豫着打下【你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会议】时，安俊宁居然秒回。
他说：【那就好】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陈萌萌盯着手机屏幕半天，见对方没有动静，把好不容易打出来的这行关切的信息，又给删掉了。
多少有些太亲昵了。
这感觉真的好像谈恋爱呀，可是她真的要和老板谈恋爱吗？
陈萌萌还没想好。
晚上九点四十，陈萌萌敷着面膜，躺在床上刷手机，微信上“叮”地一声，安俊宁的信息又发过来了。是一张浦东机场的登机图。
安俊宁：【准备登机了，两个小时后落地】
陈萌萌装作没看到。
十一点四十。
手机又响。
安俊宁：【你睡了吗？】
陈萌萌抱着手机，大瞪着双眼。
说起来搞笑，平日这个点儿，她已经酣然好梦会周公了，可今天，她明明很困，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居然因为思考要不要和老板谈恋爱这件事情而失眠了…
黑暗中，陈萌萌气鼓鼓地拿过耳边的手机，也不顾刺眼的手机屏幕的白光，快速输入三个字：【都怪你！】
点击发送的时候，她却迟疑了。
陈萌萌，你喜欢安俊宁吗？
她在心底自我拷问
这可是老板…
就在她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安俊宁的又一条信息跃然屏上：【我看到你还没睡】
黑色的轿车就停在陈萌萌的小区门口，而站在楼下的安俊宁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弯起唇角，心想：她到底想说什么呀？为什么聊天界面时不时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半天过去了，她一个字都还回。
一分钟过去了…
就在安俊宁以为自己等不到她的信息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
陈萌萌在引用了上一条信息【我看到你还没睡】，回复道：【你看错了】
这么调皮的吗？
安俊宁眼底登时流光溢彩，开心程度宛如过年的小孩儿，他抬头看了眼楼上，虽然快凌晨了，可不少窗户依然透着光亮，夜猫子可真多。
他低头，指尖翻飞：【怎么还没睡呢？】
陈萌萌烦躁地翻了个身儿，腹诽道：还不是因为你。
她快速输入：【睡不着】
安俊宁眉心微微聚在一起：【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都是你惹出来的，你不想着怎么解决，怎么反倒先问我了？
【你哄我】
路灯下，草丛边上的安俊宁看着陈萌萌发过来的简短要求，却发愁地皱起了眉，不过，他不是轻易放弃的类型，而是个果敢的行动派，下一秒，他退出微信，打开浏览器在上面输入：如何哄女朋友入睡？
陈萌萌看着聊天界面上，自已不经思考，下意识发出去的【你哄我】三个大字，也感到无比的震惊！好家伙，她这是已经默认要和安俊宁尝试着开启一段新恋情了？
她突然扔了手机，娇羞地捂着脸。
让老板哄睡？
就安俊宁那个按着章程谈恋爱的样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情来呢？怕越哄越，她越睡不着呢。
手机对面的安俊宁半天没有动静。
果然，这对他来说太为难了。
就在陈萌萌准备松口放弃的时候，安俊宁发了一条59s的语音过来，陈萌萌刚点听到一半，对方又发过来一条27s的。
语音条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语音条里的内容。
陈萌萌听完后，简单总结并提取了一下老板的中心思想，两条语音条想表达的主要内容为：“哄睡分很多个类型，有温柔暖男型，霸道总裁型，暴躁型，诱惑型，腹黑型…具体的哄睡方式有讲故事，说笑话，最好选择冷笑话，唱催眠曲，跳舞，跳舞这种方法看似滑稽，但实际能让人放松，非常有效，还可以选择做身体按摩。”
最后直击“客户”痛点和需求，问陈萌萌：“你喜欢哪种哄睡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