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休息休息
眼中浮现的是四个人相继跑出庄园的画面，时间也再次定格。
“让我们恭喜gy获得coa第一届深渊的呼唤冠军！”
“是的！”
“恭喜gy！”
三位解说热烈而兴奋的声音回旋在周自逸的耳旁，这一瞬间，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手里带着腥红鲜血的镰刀。
自己这是，在哪里？
头好重。
“自逸！”男性的声音伴随着机械响动的声音传来。
周自逸的视线中也逐渐有了现实的颜色。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漫长梦境一般恍惚。
周自逸如今正身处在一个极为陌生的房间里，当他尝试着去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台既像按摩椅又像孵化仪的奇特机器上。
“没事，你已经够棒了。”温和而又冷淡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
那人慢慢地将他从这台仪器中搀扶起来。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压迫感也被另一个人拿掉，那是头盔。上面细线密布，像是手术后般的如同触手一样的线攀附在上面。
周自逸环视着周围，又看向远处那抱在一起的，那样欢声笑语的六个人。
又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边的有些落寞的五个人。
也在这时，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ivl，是第五人格的比赛。
深渊的呼唤，是第五人格比赛中，其地位与其他游戏中的世界赛相媲美的联赛。
而根据记忆中的来看，在这个世界中，深渊的呼唤甚至可以与奥林匹克运动会相提并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天平公司所研发的vr头盔和与之配套的vr游戏仓。
时间线都是相同的2024年，与原本的时间不同的是，现在的这个世界里的第五人格一上线便引发了游戏界的狂潮，更是在vr技术中的里程碑的一个折点。
现在的他，只是刚刚输掉比赛的选手。
第五人格，由一个监管者对抗四名求生者的非公平竞技游戏。
监管者通过淘汰求生者来赢得胜利，而反之求生者需要逃脱庄园来获得胜利，
在此前提下，监管者玩家需要至少淘汰三个才能确保游戏的胜利。
反之求生者也是如此，需要逃脱三人。
而方才，周自逸操控的监管者，以惨淡的状况，输掉了这场关键性的比赛。
他被四跑了。
“没事自逸，你尽力了。必须让你四抓的局面，我们前面应该打的更好的。”瞧着周自逸没有说话，有个人瞧着周自逸面色有些黯淡，便安慰开口道。
“下次更好。”
“走吧，接下来的舞台是gy的，不服输的话，下次再来。”身着西装的削瘦男子眼神柔和，但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柔和。他一边将周自逸头盔中的芯片收起，一边催促着众人离开。
他是周自逸战队的教练。
在第五人格爆火的第一个月，各大知名游戏战队便纷纷想要跻身进入这块蛋糕里，甚至于解散掉其他游戏战队的人来转型到第五人格里。
而先前的周自逸便是那转型而来的选手之一。
“是。”众人异口同声，他们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背景板了，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该被官方的人撵走了。
六人带着自己的芯片回到休息室里，而休息室里如今也是一片沉默。
其实讲道理，第一次的比赛里，获得亚军已经足够他们骄傲。而这次的冠亚军又同时被cn承包，在旁人看来更是不能再好的局面了。
但电子竞技，所追求的，就是冠军。
周自逸刚才下台时回头看去，看着在聚光灯下捧着奖杯的六人意气风发，所有人都为他们欢呼喝彩。
看着离去的队友黯然神伤，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便愈发感受到电子竞技的残酷。
“对不起。”周自逸鬼使神差地道歉。
“都有问题，先回去吧。”微胖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过多的责怪他。
回去，便是回战队的基地。
而在回基地的过程中，周自逸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是穿越来的。
在一场怪异的梦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
而在此之前，在原来的世界里，第五人格只是一个并不大众的游戏。
他玩的还不错，运气也不错偶尔能上个屠榜第一。
他不是职业，但也向往职业。
虽然游戏并不主流，但同样的有人为之奋斗，有人为之欢呼喝彩。
虽没有这个世界这般疯狂。
或者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从大的方面来讲，vr的先河被它开辟。
从细微的方面来说，也有着许多的不同。
较为典型的便是角色需要被购买。
在原来的世界里，除了回声之外，所有东西都可以被白嫖到。
而现在的这个游戏里，碎片也好，线索也罢，灵感也一样，都是可以玩家之间相互流通的。
流通便会产生交易，在其中的现金交易更是庞大。
线索的兑换比例竟然高达1:125。
要知道，线索只能用来兑换角色。
而一名求生者角色需要3568线索，一名监管者需要4508线索。
仅仅是兑换一名求生者换算成现金就要花费将近45w的巨款。
而线索的获取方式只能通过每天的排位积分来换取。
是的，这又是与上个世界不同的地方。
游戏公司这钱也未免太好赚了。
躺在大巴车上的周自逸念及至此，慢慢的闭上眼睛，紧接着轻微的鼾声响起。
···
“自逸，你被选中了。”
“被选中什么？”周自逸有些不解。
前脚刚回基地，后脚老板就把自己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眼前的男人曾经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周自逸，在留给他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应该是周自逸这辈子为数不多可以相信的人。
他把周自逸从泥潭中拉出来，又把他从之前的不温不火拉到如今的世界亚军。
就记忆传来的反馈来看，周自逸很愿意去相信他。
“你被解约了，这个是文件。”老板带着眼镜，透着镜片的光，周自逸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双精明的双眸。
如今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在老板的话落下后，便是短暂的死寂。
周自逸本身就有些不理解，现在更不理解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夺冠，粉丝们的反应很强烈。考虑到经济效益问题和品牌方的要求，最终决定让你成为这个拯救其他人的英雄。因为你，他们都会安全。”老板的话此刻冷漠无比，像是法官一样陈述的语气宣判了周自逸的死刑。
老板像是在安慰，又递上一份文件，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前面他们的操作问题太大，最后关键时刻才让你上台救场，还必须要求四抓。
“但俱乐部与品牌方看的不是操作，看的是人气。
“自逸，第一个文件是解约文件，这件事情上是俱乐部的问题，我们会按着文件上的标准来赔偿你。第二个件是希望你可以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做个无名英雄，多好。”
周自逸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是前身给予他的反馈。
仅仅是记忆中传来的信号就让他濒临崩溃，但他们不是一个人。
现在的周自逸对眼前这个老板和现在身处的俱乐部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他现在只对文件上的赔偿感兴趣！
周自逸拿起第一份文件，目光灼灼扫向赔付款一项。
‘赔偿3000元’‘芯片收回’
“三千？”周自逸皱起眉头，“还收回芯片？”
“有什么问题吗？”老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自逸的情绪变化，依然像朋友般关心地询问道，这时的关切让周自逸感到无比虚伪。
“您这是要撕破脸吗？”周自逸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老板那双精于算计的双眸。
“哪有，我这可是关心啊。”老板好像被冤枉一般沮丧着脸。
“我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想听实话？”
“不然呢？”
“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原本找上你是因为你外表看起来不错，包装一下可以成为个堪比二线明星的小偶像。可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不化妆也不出演各种公演，甚至很少参加见面会。”老板这时倒是数落起周自逸的罪行，“你总是一天到晚的玩游戏，游戏能干嘛啊？挣钱不比游戏重要？”
看着侃侃而谈的老板，感受着记忆中传来的愤怒与失落交杂的情感，周自逸明白，自己确实要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他原本还以为重生是要带领队伍重回巅峰呢。
原来还是得自己来。
那就自己来吧！
周自逸抓过黑色碳素笔，快速地扫了一遍这两份文件，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他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夺门而出。
记忆中呼之欲出的话语被他挤在嘴边，直到出门后才发出声音来。
“挣钱重要，梦想更重要。”
从前的周自逸是个网瘾少年，什么都做不好，只有游戏打的还行。
对于他来讲，冠军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奋斗许久还得不到冠军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走到战术培训室的门口，他莫名的有些百感交集。
记忆中自己曾和这些队友艰难地度过了无数个难关，从上个游戏开始便是他们几个，现在也是他们几个，一如既往。
战术训练师还在复盘他们被三抓四抓的那几局的比赛，队友不时提出反对意见可又被训练师驳回。
“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进去呗，想逃避训练啊。”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周自逸一转头，便看见一个带着银质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削瘦男子。
“陈哥。”周自逸自然认得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先前的西装男子。
陈晨，他们战队的主教练，同样是从上个游戏中一并转来的教练，不夸张的讲，他们几人之间情同手足。
“这次好歹也是个世界亚军，很不错了。”陈晨右手还伏在周自逸肩头，侧身左手将门打开。
他以为周自逸还是对自己的最后一把的四跑心里有愧疚，谁又能想到世界亚军会被辞退呢？
周自逸没有说话，他被陈晨推进屋里。
战术培训室内的构造十分简单，靠墙的一侧架设着一张大屏幕，众人围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听着站在屏幕边的训练师讲话。
听着门被打开，众人的视线自然也就顺着声音源头看去。
训练师也暂停了讲话，看着门口的两人。
“你俩终于来了，赶紧坐下来。”训练师催促着二人坐下，语气并没有刚才的那般激烈。
在训练师的心里，周自逸其实是这次的比赛中的功是大于过的。
说好听点，对面的监管玩得挺好。
说难听点，自己这边的人队太拟人了。
第五人格这个游戏的上限就刚出的第一年来看，上限并没有开发的特别彻底。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周自逸能保持着全球赛上场均32人的挂飞率已经足够让很多人为他刮目相看。
如果俱乐部没有总让他生死局再站出来的话。
不止这次的决赛，先前的很多次也是临危受命，然后拿下比赛。
可是哪有可以一直赢的人呢？
而就在二人坐下时，训练师发现周自逸的表情有些局促，而在之后的讲解中，周自逸的表情已经从局促变成了奇怪。
像是肚子里藏着话一般。
“有什么事吗自逸？”训练师询问道，他并不反对选手有自己的意见，他一向认为思想之间的碰撞才会产生更好的想法。
“省道具，分配机子。”周自逸言简意赅，接着站起身环视四周的队友，轻声道：“以及，我得走了。”
“去哪？”
陈晨拉住他的衣角，表情严肃冷声道：“张哥复盘呢，你现在想去哪？”
要知道，战术训练师在他们俱乐部的地位是很高的，其类型相当于教练与分析师的结合体，对于游戏里的各种调配他们有第一发言权。
在此之前，在张哥复盘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没有人中途离场。
尽管张哥人不错，允许他们各持己见，但并不喜欢他们直接离场。
周自逸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对这些老队友说些什么，尽管他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但身体与大脑传来的熟悉感还是让他开不了口。
彼时的张哥已经被周自逸那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引入沉思，他没有关注周自逸的后面的一句话，反而是将屏幕里的进度拉到重新开始。
眼神严肃而又认真的端详着画面中的角色。
‘省道具，分配机子’
他脑海里盘旋着这七个字，将画面的视频调到三倍速，瞳孔不停转动。
张哥自言自语着：“一个，二个，三个，都可以省下来。”
画面中的角色是调香师，三瓶香水的道具存量，释放是可以定格当前状态，再次释放便可回溯。
换句话说，你放香水的时候吃刀掉血，再按一次回溯便可回血。
而视频中的调香师有很多情况都可以躲过监管者的刀，但仍却开着香水撞上监管者的刀气。
天才啊。
张哥目光灼灼地盯向周自逸。
人们常说多了解一个人的往往就是那个人的敌人。
在第五人格里，最了解求生者的也恰好就是监管者。
周自逸一针见血的就发现问题，而这个问题也恰好就是他们所欠缺的。
或者说，是目前整个职业圈乃至第五人格游戏玩家都没有发觉的。
道具的重要性和时间的把控。
目前就算是职业选手也是处在绕圈圈和吃刀盖板的思维固化区内。
而周自逸的一句话让张哥茅塞顿开。
这游戏，还可以这么玩。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便是一个拿着文件的人走进来。
在场之人都警觉站起身来，眼神都含着敬意。
“都坐吧，来这里没其他事情，就是送一下自逸。”老板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即目光转向周自逸。
“什么意思？”陈晨没有坐下，眉头皱得很深，双眼紧盯着周自逸。
原本周自逸的神情不对他还以为是自责自己没打好，直到刚才周自逸说自己要走了，他也没有特别的在意，虽然有些奇怪，但从未想过周自逸会离开。
现在老板亲自拿着文件来这里说要送送自逸，这下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周自逸要离开俱乐部了。
陈晨却不相信周自逸会主动离开，他们虽然棋差一招输了决赛，但起码也是个亚军，周自逸这个人别人不知道，做队友的能不清楚？
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他们同样都是不敢置信，或者压根就是当作开玩笑来看。
很简单，在他们的印象里，周自逸不可能会自己离开。
“他没跟你们说嘛？他解约了。”老板一脸惊讶地瞧向周自逸。
满脸的诚挚让周自逸有些反胃，他只有前身给予他的情感直觉，最主要的感情理性还是由他自己操控，因此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板才让他反胃至极。
尽管有些反胃，但他并不反感这样的老板。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才是个好商人不是么。
现在还来陪自己演戏，他人真好，我哭死。
瞧着自己曾经的队友们都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周自逸坦然一笑：“对，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