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秦共破楚魏联盟，芒卯巧施连环诈计

    发生在秦国与诸国间的战争频次最多，也最为残酷，秦国实际上也因战争承受着极其沉重的压力，秦国自然不希望看到诸国的联合。这种联合虽然不是固若金汤的同盟，却能使秦国在统一大业上付出沉重的代价。

    楚国刚刚受到秦国的打击，喘过一口气就开始搞事，并且成功策反了魏国，这让秦昭襄王愤怒到了极点。新商八年六月，就在魏冉还在商丘逗留的时候，白起、胡伤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再次借道韩国，会同魏境内秦新城的五万秦军浩浩荡荡向魏国杀去。秦军行进到韩国的华阳（今新郑）时，胡伤统帅十五万秦军会合从商丘赶来的魏冉继续向魏都大梁进军，而白起则从华阳出发，转向大梁南方的启封城（今开封南），兵不血刃占领启封，然后一路向东南方向的宋楚边境进军，在柘地与戴不营的五万人马会合，直逼楚国新都陈城，戴不营留其余五万人马镇守柘地。白起号称“杀神”可不是白给的，他对战争的把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楚国的确被白起吓破了胆。这边白起人马未到，楚王就已经开始南撤，陈都的防守形同虚设。白起见对楚国威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撤军回到柘地，在柘地留秦军两万，归戴不营节制，以充实宋楚边境防守力量，白起率大军归国。

    秦将胡伤统帅十五万秦军兵临魏都大梁城下，并未立即攻城，只是摆开了阵势。魏冉要求魏王立即接见，否则就要攻城。魏昭王多次领教过秦军的厉害，看到大梁城下秦军摆开的阵势，非常害怕，于是派相国田文下城犒劳秦军，并邀魏冉入城协商。田文曾经差一点命丧咸阳，被秦王所害，对秦国有刻骨的仇恨，但此时竟然束手无策，只能按照魏王的吩咐出城邀请魏冉进城。魏冉这才与魏王重开谈判，商议秦魏宋合纵事宜。城外有秦军大兵压境，魏冉的谈判并不困难，魏王被迫答应与秦签订盟约，放弃楚魏赵齐同盟。

    此时田文正在出使齐国。齐襄王田法章继位不久，王位并不稳固，因此迫切需要多方的支持。新商二年，法章之父齐湣王被乐毅统兵驱逐到了莒邑（今莒县），不久被楚国的军队所杀。这时候的田法章改名换姓，在莒邑的富商大户太史敫家中做了一名仆役。太史敫有一个女儿叫太史颖，容貌非常漂亮，据说会观相。太史颖看到新来的这个仆役状貌奇伟，可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定会出人头地，成为人中之龙，因此就对法章格外关照，给了他很多衣食钱物。有一次两人在一起喝酒，田法章喝到痛快处，泄露了自己齐国公子的身份，太史颖大吃一惊，对田法章更加敬重。于是两人当晚颠鸾倒凤，有了肌肤之亲。这在古代叫私定终身，肯定为常理所不容。

    新商三年，因齐湣王去世后齐国无君，正与乐毅作战的齐将田单以及重新聚集起来的大臣开始寻找齐湣王的儿子田法章，以立为新君。太史颖听到这个消息，与田法章商议要不要去见田单将军。法章认识这个田单，他本是临淄城负责管理市场秩序的官员，相当于后世的市场监管局局长。田单是齐国王室的远房亲戚，对齐王室一向忠诚，应该不会对法章有所伤害。为确保安全，就由太史颖先去拜见田单将军。正在发愁的田单听后大喜，带领一众大臣去太史敫家中接回了田法章，立其为齐国新君。由于都城临淄尚未收回，只好暂时据守莒邑。这位新君就是后来的齐襄王。

    齐襄王继位后立太史颖为王后，史上称为君王后。太史敫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竟然与齐王私定了终身。非常传统的太史敫气得大骂女儿伤风败俗，声称要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不再与女儿来往。太史颖是一个贤良淑德的人，她不但是一个好王后，更是一个好女儿。因此太史颖不管父亲多么生气，主动做父亲的工作，终以自己的真情感化了父亲。君王后这个人物可不简单，齐襄王和她生的儿子田建继位后，由于年幼，是由这位王后代行国政的。在你们看到的历史风雨飘摇的岁月里，君王后摄政的齐国看着虎狼之秦一个一个把列国鲸吞，齐国成了最后那位被消灭者。这正是因为这位君王后采取了中立的“不结盟”式绥靖政策，将齐国的血脉保留到了最后一刻。这是后话。

    齐襄王复国后不甘寂寞，他迫切希望在国际舞台上有一席之地，无奈整个国家已经被乐毅打得七零八落，自己又偏安莒邑一隅。但乐毅离开齐国的那一年，也就是新商七年，田单终于等来了机会。失去乐毅的燕军在新任将军骑劫的带领下成功地败给了田单的火牛阵，就连骑劫也成了火牛刀下的冤魂。田单击败燕军后，收回了齐国领土，齐襄王被迎请回齐都临淄。这时齐襄王才有机会一展抱负。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田文来到了齐国，以魏相国身份拜见了齐襄王。要是按照齐国王室的辈分，齐襄王应该喊田文为叔叔。这可是真正的王叔，比后世那个刘皇叔要正宗得多，因为田文和襄王的父亲齐湣王田地有着共同的爷爷，也就是齐威王田因齐。自己这位王叔的到来使齐襄王非常高兴，表示愿意与魏合作，组成楚魏赵齐联军对抗秦国。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他为自己有这么英武的王叔而感到自豪，正如后世那位汉献帝看他的刘皇叔似的，怎么看怎么喜爱。可是还没等到齐国组织好西征的军队，就传来了楚顷襄王南逃、魏王转而与秦国合作的消息，齐国只好作罢。此后的齐国，在赵国、秦国等国轮番打击下，一蹶不振，昔日春秋霸主的风采已经难以再现了。

    让我们把视线再回到魏国。魏昭王把所有失败的原因归结于相国田文，田文被罢相。不过这时的田文变得心灰意冷，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挡住秦国统一天下的战车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孟尝君黯然退场，谁也不知道他最终去了哪里，反正世事无常，他再也不想过问世事。

    接替田文的芒卯是一个草包将军，却是一个有高明权术手段的人，他以连环诈术骗来了魏相国之职。他趁访问秦国的时机，拜见秦昭襄王说：“大王对各国的内情并没有弄清楚就采取行动。只要您想办法让外臣做了魏国的相国，外臣就能把魏国的长羊、玉屋和洛林三地献给大王。”秦昭襄王于是就逼着魏王让芒卯当上了魏国的相国。芒卯回到魏国，又对魏王说：“大王所担忧的是上郡的土地。而秦国想从魏国得到的，是长羊、王屋和洛林的土地。要是大王把这三块地方献给秦国，我们就能够换来秦国出兵帮助我们进攻东方的齐国，占取更多的地方，而且不用担心上郡的土地被侵占。”于是魏王就把长羊、王屋、洛林之地献给秦国。可魏国把土地交接给秦国后，秦国却没有出兵攻齐，魏王就对芒卯有了责备。芒卯又前往秦国对秦昭襄王说：“今天齐国势微，正是攻打齐国的最佳时机。我们不如联合进军齐国，占领齐国更多的地方，否则齐国就被赵国完全占领了。”好巧不巧正赶上赵国进攻齐国，于是秦昭襄王就派出军队，由芒卯统领着秦魏联军东进齐国，两国瓜分了齐国大片土地。就这样，这位有智慧的芒卯完成了这轮骗术的闭环，可谁也无法说出他欺骗在了哪里。

    各国与秦国的实力对比就在此消彼长中变换。各国逐渐消磨掉了自己的力量，而成就了强秦。当年的苏秦肯定非常清楚联盟只能逐渐积累秦国的力量，而不会真正成为弱秦的因素。这也正是张仪退场后苏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根本原因。

    明天我们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