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了娘的小乞丐
中周王朝,义阳城东郊。
流民汇聚,恶徒当道,整个东郊地界,大多是由于战乱流亡的难民,蜗居在这里,一间间,一排排简易的窝棚,拥挤的坐落其中,平日里乞丐成群,野狗游荡,尽是糟粕之乡。
天色灰暗,蒙蒙的小雨已经下了一夜,却还是看不到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间破烂不堪的棚门,“吱呀”推开,走出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他正了正衣襟,系了系腰带,皱着眉头谩骂道,
“妈的,该死的胡二,他娘们都病成这样了,还让出来卖,
白瞎了老子的五十文钱。呸”
说着吐了一口唾沫,迈开步子,朝远处走去。
破窝棚里,一片狼藉,难以下脚,屋顶上“滴答,滴答”的漏着雨水,在地面上此时已经汇聚出了一个个小水坑。
靠近里面仅有的一张草铺上,正躺着一个女子,她面色如死灰,嘴唇微青,若不是鼻息间有着微弱的气息,恐怕早就变成了死尸。
不远处一张三条腿还算健在的桌子上,除了一个破旧的陶瓷瓦罐,还算是一件家具,别无一物。桌子下挡着一张不停颤动的草席,看样子下面好像有什么活物。
草铺上病入膏肓的女子努力动了动嘴唇,微弱的喊着,
“狗蛋,狗蛋啊”
桌子下面,草席慢慢被推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悄悄探出头来,来到床前,看着毫无气力的女子,回道,
“娘,我在呢。”
女子费尽全力,颤颤巍巍的摊开手掌,露出一把散钱,小声道,
“快,快去,买点吃的,”
小乞丐接过那把文钱,又把另一只手上的半个烧饼递了过去,放在女子的嘴边,轻声道,
“娘,你吃块饼子吧。”
女子惨白的脸上,强装出一丝微笑,拒绝着,
“娘不饿,你吃吧。”
这对母子也是天涯苦命人,叫人看了心酸。
正当此时,窝棚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随后而至的是一阵谩骂,
“马勒戈壁的,最近这是咋了,买大出小,买小出大,老子这霉运还就过不去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屋内的母子二人,问道,
“葛屠子给的钱呢?赶紧拿来,老子还指望着翻本呢。”
草铺上的女子闻言,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推开小乞丐,狡辩着,
“没,没有啊,他没给钱啊。”
胡二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疾步上前,一把揪住女子凌乱的头发,骂道,
“妈的,还敢糊弄老子,我刚刚才碰见葛屠子,你这臭娘们是不是皮又痒了。”
说着抡起巴掌“啪啪”就是两个大耳雷子,只打的那女子眼冒金星。
狗蛋见状心急如焚,冲上去一把推开胡二,大声嘶喊,
“别打我娘,”
胡二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小子也敢上前,被这么一推,心中更气了,骂骂咧咧道,
“妈的,还反了你了,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抄起桌上的瓦罐,朝着狗蛋的头就砸了过来。
草铺上的女子看了,心中一惊,伸手把狗蛋护在胸前,口中连连哀求,
“我只是想买点药,当家的,别打孩子,别打孩子。”
声色中一股卑微无奈让人不忍直视。
胡二可不听这些,怒骂着,
“你妈的都这样了,还买什么药,死了算了。”
“咣当”一下,陶瓷瓦罐砸在了护住狗蛋的女子头上,女子闷哼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靠在娘亲怀里的狗蛋只感觉一股温热自脸颊上流淌,用手一摸,全是血红,他抬头看见,娘亲此时满脸是血,生死不知。
一时间,狗蛋如被激怒的野兽,发狂暴躁起来,两只眼睛隐隐泛起了红芒,血丝密布。
三年前,他与娘亲逃难来到此处,被这胡二一顿花言巧语,拐骗,说能与他们相濡以沫,成家过日子,给他们娘俩一个安稳。
不料,这胡二嗜赌成性,却又手气极差,慢慢的为了搞到赌资,他竟然逼迫娘亲接客卖身,自那以后,每日拳脚相加更是成了家常便饭,他们母子的日子变得猪狗不如,暗无天日。
没想到今天他下手如此狠毒,怎能不叫狗蛋恼怒。
情急下,狗蛋伸手探进桌子下草席内,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柴刀,一道寒芒闪过,柴刀直接刺了出去。
“啊呀”
一声惨叫,胡二捂着胸口倒退出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砸的地面上的水坑水花四溅。
“你,你,你个小,小兔”
还不等胡二说完,狗蛋飞身跃起,柴刀闪烁,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在水坑中。
十三四的孩子,持刀杀人,却没有一丝慌张,他面色平静如水,冷冽的目光里,连先前那缕缕血丝此刻都隐去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冷酷。
回过身,抱起地上的娘亲,此刻,屋顶上滴落的水滴,
“吧嗒,吧嗒”
落在女人的脸颊上,好似在那鲜红的血液中开出了一朵朵水花。
女子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努力抬起眼眸,看着儿子冷酷的脸,
“娘,对不起你。”
也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垂下了头,再无生机。
看着娘亲死在自己怀里,狗蛋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娘亲能够这么死去,已经是最好的解脱了。
伸手擦去娘亲脸上的血和雨,他分不清那是浑浊的血迹还是清澈的雨水,在他看来都不重要了,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破洞,透过那里他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
“娘,你一辈子都没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现在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买副棺材,让你到了那边能过上人过的日子。”
说完他抱起娘亲的尸体,推开房门,走进了雨幕中。
穷时莫嫌三餐少,富来不怪锦衣寒,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穷困莫要灰了心,回首望更有窘迫者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