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后一战

    萧渡眼睛里全是赤色，紧紧盯住了田咏美，“你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吧？”

    “放心啦。”

    “当然不会，我不是你的下属，对你没有忠诚度可言，只不过是为了钱，真要到了决生死的时候，没准把你踹进怪物堆里，换自己逃命。”

    田咏美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继续道，“当然，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好了，快走吧，别辜负他们的牺牲。”

    萧渡被她抓着的地方再次传来巨力，

    整个人陡然提速，

    只能踉跄跟着她的步伐前行。

    两人很快到了上层，

    当初为了下到这一层，

    经历的痛苦磨难依旧在脑海中萦绕，

    现在更是悲痛万分。

    怪物们也追了过来，地上的怪物尸体成了他们争夺的新对象，一时间竟然放弃了追逐两人，纷纷扑在地上进食起来。

    萧渡二人很顺利便到达了楼梯口，

    因为地震的缘故，

    楼梯也发生了坍塌，

    原本还算宽阔的地方变得狭窄，

    但还余留下一个洞口，

    应该还能通往地上。

    两人看见希望，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他们不用再担心生离死别的分开，也不用再拿自己的血肉换对方离开。

    可黑暗中，

    有一只怪物并没有参与进食，

    似乎他口味独特，

    对食物的质量有要求，

    一直紧紧追着两人，

    只想要活人做口粮。

    三根尖锐的利爪从背后穿透萧渡的胸口，和队长那时的情况一摸一样。麻痹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他咳出一口鲜血。

    “终究……”

    “还是跑不出去吗？”

    田咏美发现后方停下的他，

    转身，便看见了这一幕。

    她没有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独自逃命，反而疯魔一样，武魂瞬间握在手中，就要和怪物以命搏命。

    萧渡费力抬起双臂，

    在她肩上推了一把，

    这力道很轻，

    他已经用不出力。

    喊话亦很轻：“走。”

    他榨取身体最后的力量，用真视之眼带动着媒介，使出了魔法的能力，这个地洞里，不需要更多无谓的牺牲了。

    就让他自己做埋骨的最后一人吧。

    送走田咏美，

    萧渡把自己的身体从利爪中拔出，

    转过身子靠坐在坍塌的楼梯口，

    挡住了田咏美返回的路。

    缝合怪的嘴脸越凑越近，已经能看到他嘴角滴落的涎水，已经能闻到他嘴中恶臭的味道，可这时候忽然不那么觉得绝望了。

    他慢慢抬起手，

    无力…却又用尽力道的一巴掌，

    打在缝合怪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

    并不是巴掌的声音，

    是他右手被齐腕斩断，掉落在地的声音。

    他又抬起左手，

    又被斩断。

    缝合怪愤怒了，利爪再次穿透他的身体，把他狠狠甩飞，竟然径直朝着中央空洞的位置飞去。

    身下，是黑暗的深渊。

    身前，亮起耀目的红光。

    田咏美从楼梯口再次钻了出来，浑身冒腾着红色的火焰，她的武魂巨锤已经解体，变成铠甲依附在她的身上。

    好像一个巾帼女将。

    “特码的…去死。”

    “你在哪？你不能死。”

    矛盾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会说去死，一会说不能死，可大家都明白，去死的是缝合怪，不能死的是她的城主大人。

    萧渡在洞中自由落体，

    他摔落在那个已经空掉的最大容器里，

    容器底部有未干涸的液体，

    所以摔落伤害并不严重。

    要命的依旧是胸口两处贯穿伤，和双腕齐齐被斩的流血伤，如果得不到救治，几分钟的时间就足够要命。

    他的血液和浑浊的液体混合在一起，

    荧光绿的液体中翻腾着血花。

    “又回来干嘛！？”

    萧渡眉眼低垂，张开嘴，液体灌进肺里。

    他狠狠呛了两口水，

    随着身体的挣扎，

    血水流动的更快了。

    这血液好像是打开机关的钥匙，径直朝着池底汇聚，他好像又做了个梦，这次并不是妹妹，而是同行的队长，小魔法师等人。

    他们一起在城主府练功房训练，

    田咏美依旧是武道老师，

    小魔法师叫苦不迭地做着俯卧撑，

    众人嬉笑着，

    每到休息时间，

    所有人都会围在他的身边，“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叫个不停，有小魔法师的声音，有队长的声音。

    有每一个人的声音……

    萧渡从意识模糊中惊醒，

    池底已经干涸，

    他躺在平台上，

    双手手腕好像被扼住一般。

    他抬起手，一对黑红交织的圆环紧紧扣在手腕上，断掌处冒着丝丝黑雾，真视之眼不受控制地激活，然后那黑雾逐渐凝聚成手掌的模样。

    这手掌和之前大小一般无二，

    只是通体黑色，

    就像是戴着完美贴合的黑丝手套一般。

    他定睛一看，

    右手圆环上刻着“小礼物一号”，

    左手则刻着“小礼物二号”。

    很熟悉又亲切的简体字。

    下一秒，他胸口传来剧痛，被贯穿的伤口逐渐愈合，被替换的寒霜之肺跳动更加剧烈，似乎获得新生一般，不断从圆环上汲取着力量。

    一道声音在他心底与他沟通，

    像是小魔法师，

    又像是队长。

    黑环颤动着，

    声音更清晰了。

    “城主大人。”

    萧渡抚摸着黑环，冰凉的触感从黑雾手掌中传来，他惊喜道，“你们真的变成英灵了！”

    黑环没有回应，

    丝丝红线顺着他的手臂蔓延，

    扎根在他的身体里，

    为他的媒介提供着强大的力量，

    又蔓延到头顶，生出一对暗红色的角。

    萧渡喷出一口吐息，周围不怀好意的怪物们被瞬间冰冻，一个个碎裂，化成冰粉。

    他抬起头，

    顶上时不时闪耀着光芒，

    频率很慢。

    他当然没有忘记头顶还有一人，

    还有一个人在为他浴血奋战。

    重新回到楼梯口，

    田老师已经杀疯了，她原本俊美的脸上青筋暴起，身上的铠甲已然破碎，和她对战的缝合怪也好不到哪去。

    被肢解的碎肉满地都是。

    到处都是两人战斗过的痕迹，

    原本密集的怪物，

    也被这场战斗波及，

    要么被开膛破肚，要么被砸成肉泥。

    现场还在站着的活物只剩他们两个，

    而他们，

    也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萧渡冲上前，一把扼住缝合怪的喉咙，用另一只手抽在他的脸上。

    他无视怪物的反抗，

    就这样一下下抽着，

    直到把他头骨抽碎，

    手上沾满碎骨血肉，

    才扔下缝合怪尸体，

    萧渡看向田老师，后者收起浑身铠甲，单膝跪在地上，赤红色的火焰从她身上褪去，但眼耳口鼻中却溢出赤红的鲜血。

    他连忙过去搀扶住她，

    田老师微抬下巴，

    “我厉害吧，那可是五阶。”

    她的双眸失去神采，

    “我等你好久…真的好久。”

    “但你没死…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