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
到了第二天,外婆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去收拾,结果只看见些空碗,上面隐约有少许米饭的痕迹。
外婆白了脸色,心想着坏了,这些米饭该不会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带回去给吃了吧?毕竟那时候很多人家里都穷,白花花的大米饭十几碗没人动过,难免有些人动心思拿回去。
又特别是那些孤寡人家,不信邪的…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村长。村长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当即也变了脸色,挨家挨户通知下去,要是谁家吃了那路边的米饭就主动去外婆家,她来想办法化解。
那个年代的人都有些迷信,知道这些饭不是人能吃的,最终也没问出个究竟。直到李二狗家的鸡全都死了,李二狗也发起了高烧…
本以为随着李二狗的痊愈事情也过去了,结果没过几天怪事找上了我。
那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不像现在的小孩子有很多玩具以及电子产品,躲猫猫成了玩不腻的游戏。
我找了个极为隐蔽的位置等着玩伴来找,结果不知怎的竟然莫名睡着了,再醒来天已经快黑了。
夜晚的农村没有路灯,道路也很狭窄,两边杂草丛生,而路边则是大片的竹林,里面有坟包也很正常,因此有很多吓人的传说。
我亦是害怕传闻中的怪力乱神,眼瞧着天色就要完全暗了下来,我吓得不敢再停留,撒丫子就朝家里跑。
可越跑越觉不对,眼前的环境也变得陌生起来,最重要的是,前面忽然多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
林荫小路上,原本偶尔还能听见些虫鸣鸟叫什么的,可那个女人出现后世界仿佛静止了,什么声音也没有,四周静得可怕。
她的背影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个头却高的有些离谱,比村里的叔叔还要高半个脑袋,头发有些蓬乱,明明是大冬天,却穿着单薄的裙子,脚上着一双塑料凉鞋,有些不符合常理。
这个人肯定不是村里的,因为村里的阿姨婆奶们我都见过,没有这么高。
心里忽地升腾出一股寒意,前面的女人该不会是疯子吧?
我以前见过一个疯子,六亲不认,见人就咬。
想到这儿,我的汗毛都炸开了,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再看她,暗自加快了脚步,想超过她然后甩掉。
毕竟就那一条路回家,也不可能往回跑,否则就出村了。
随着我脚步的加快,更令我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我震惊的发现,只要我快步走她就快步走,我稍停她也稍停,我将脚尖踮起,她也高了半分,她的节奏总是和我保持一致,可她从始至终都未转头看我,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如何行走的?
我骇然,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想到此,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里的恐惧愈发强烈,使我几乎快要忘记了呼吸,只听见心脏“咚咚”直跳,诡异至极!
最终我停下了脚步,她也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办?我会不会死?我已经尿了裤子。
忽地想起外婆所说,要是半夜走路遇上鬼跟着,就将鞋脱了反着穿。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边观察着前面女人的动静,一边脱鞋,明明平时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完成的动作,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我将鞋穿好的那一刻,眼前的女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就那么凭空消失在我眼前,演电影似的。
我愣了几秒,惊恐的想着她该不会到我身后去了吧?
脑袋不自觉地朝后转,我发誓,那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恐怖的面容,乃至造成了童年阴影,具体长什么样我就不讲了,太过于骇人…
我当时心里只知道一个字“跑!”,于是我发疯了似的朝家里跑。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我看见外婆站在院门前,外面的灯点着,看样子是在等我。
那一刻,我像是看到了救星那般拼命冲进了她的怀里,隐约中看见她朝无人之处挥了挥手,随即我便晕了过去。
按照村里人的传言,我以为自己肯定会大病一场,可离奇的是,我并没有生病。
但心里的阴影却怎么也抹不掉,吓得好几天都不敢独自睡觉,还要开着灯,外婆拍着我的背,让我要敬鬼神,我流泪点头,说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外婆笑了,用手指在我脑门上点了点,而后说:“睡吧,睡吧,第二天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记忆如洪水般涌入我的大脑,我才惊觉自己居然失忆了。
外婆这次上来只背了一个布包,看的出来走得很急。
我这个时候已如暮年老人,脸上的皮肤松弛到已经起了褶子,嘴唇和眼眶凹陷,手上的指甲又厚又长,可明明我爸昨天才帮我剪了指甲。
她连忙朝我走过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一脸的严肃认真,就像是在看一个极为陌生的东西,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张了张嘴:“外婆…”
声音如同百岁的老人。
我妈吓得不轻,明明昨天早上我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一天不见自家女儿就老了这么多,直接给我外婆跪了:“妈,我知道您发誓不再出山,可您就这么一个孙女啊,一定要救救燕儿!”
我爸的双眼通红,“扑通”一声也给跪下了,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一直守在我的床前,烟都抽了五六包。
看着父母为我操心,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我的眼睛就像是干枯的泉眼,已经挤不出几滴眼泪了。
外婆并没有马上应他们的话,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面镜子,对着我左照照,右照照。
最后点了点头,“嗯。”
她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你是不是乱吃人家东西了?”
我已经疲惫的不能点头了,只眨了眨眼睛,又想睡觉。
她叹气,而后一双眼睛变得犀利:“糊涂!谁的糖你都敢乱吃,你妈平常没教过你吗?”
这句话要换作外人,绝对是讥讽的意思,可从外婆嘴里说出来却很严肃,让人不敢反驳半分。
我妈羞愧的低下头:“是女儿不好,没有将燕儿看紧。”
我爸又急忙把责任给揽在自己身上,说是他没看好我。
外婆朝二人摆摆手,“算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随即,她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红纸,和我那日吃的糖外纸有些像,都是那种写对联用的。
离奇的是,红纸里面竟还包着张黄纸,上面还写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
我眼睛忽地一亮,精神头也上来了:“爸、妈,那日阿婆给我吃的糖,外面的纸就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