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夏!你怎么不等我啊。”
唐钰来了。
简觅夏看过去,“哦……今天出门太早了。”
简觅夏说了恶搞情书的事情,唐钰让简觅夏拿给她看,两个人勾身在座位里偷偷用手机上西中贴吧,有人从空间搬运了告白墙的内容。
“第一次见到你我们就成了同桌,你话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被你逗笑,有所察觉时,我告诉自己这不对,我可是要好好学习的啊。可是,你是那么的……”
唐钰略过令人嫌恶的形容词,读出最后一句,“高一八班张约翰,你有听到吗。”
学校很多人都上贴吧,不上也能看见别人转发的表白墙空间说说。张约翰又是田径队的,年级上知道他的也不少。经这封情书,传到别班渐渐变成了“八班那胖子给张约翰写情书”,后来连老师也听说了。
这半学期,杨悦为路温纶几人来办公室好几趟,吴老师觉得这帮小孩没事找事儿,也觉得确实是个棘手问题,任期发展下去说不好变成校园霸凌,不解决不行,便把几个小孩的家长都请来了学校。
杨悦和几位家长进了办公室,孩子们在教室里等着。
唐钰虽没被请家长,也在教室陪他们。唐钰说:“不是说杨悦家里是煤老板,她妈妈看着不像啊。”
张约翰说:“卧槽,你听谁讲的。”
唐钰说:“她们宿舍的吧,我忘了。”
“人家低调,又不是非要穿件皮草显摆。”路温纶说,“都像你这样,买双新鞋得拿出来溜好几天。”
唐钰说:“反正我也不是偏见,就讨厌她。”
看简觅夏游离在外,唐钰安慰说:“没事儿,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杨悦乱说,实在不行,一会儿我跟吴老师讲,情书是我写的。”
简觅夏知道情书是傅禹写的,斯斯文文戴眼镜的男孩,坐后排。
“不是……”
男孩根本不管她,自顾说起来,“别说,写得挺好。”
张约翰说:“给我看吐了都。”
他们笑着,忽然简觅夏轻声说:“我没给姨妈说考试成绩……”
唐钰说:“你考得不差啊。”
张约翰说:“就是,不挺好的吗。”
唐钰说:“那也不跟你比。你倒数,没被你妈揍一顿?”
张约翰夸张地说:“可揍死我了,估计今儿回家又要训我。”
路温纶说:“真挺烦的,杨悦再这么搞,让她转别班去得了。”
简觅夏一顿,“你们说吴老师会怎么处理?”
唐钰摇头,“不好说,吴沛对他俩有成见。”
少倾,家长们出来了,气氛和乐融融。教室里几人有些惊讶,唯独路温纶好像预料到了。
杨悦虽然一开始一幅不容杨悦被欺负的样子,经路萍一说,其他两位家长在旁边打圆场,杨悦妈妈态度渐渐缓和下来。
大人不像孩子那般考虑问题,觉得这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儿。一合计,让孩子们给杨悦道歉,这事儿就行了。
路萍按头让路温纶道歉,张约翰只好也道了歉。唐钰本来想帮简觅夏说话,路温纶不让,简觅夏也知道这时候解释是添乱,也低头道了歉,说知道错了。
杨悦妈妈是生意人,思维转得快,让杨悦赶紧说没关系,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路萍说麻烦吴老师了,为这几个孩子没少费心。杨悦妈妈也附和,吴老师太负责了云云。吴沛笑得合不拢嘴。
简觅夏跟着戴蓉上车,不知道怎么辩解。
“姨妈,我……”
戴蓉说:“整个事情,也就你们想得出来。”
简觅夏说:“那不是我写的,真的。”
“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不知道,我觉得又扯一个人进来……”其实简觅夏更担心的是他们觉得她不讲义气。
戴蓉瞧了简觅夏一眼,“那女孩是有点喜欢张约翰,她妈妈都看出来了,当着她面没说。”
简觅夏愣怔,“那杨悦……”
“本来想给她换班嘛,但下学期就分文理班了,俩人肯定是会分开的。你们这个时候的喜欢,一天一换,很快就过了。”戴蓉顿了顿,“咱别说杨悦了,你知道分班是要看成绩的吧,期中也占部分比重。”
简觅夏心口一紧,“嗯。”
“你没跟我说,是觉得自己考差了,姨妈要说你?”
“嗯……”
戴蓉轻轻叹气,“没事的,你这成绩呢,老师说了,也不算很差,只是艺术生往后集训耽搁时间,文化课就要趁高一高二打好基础。”
简觅夏点点头。
“这次考得不好,咱们争取期末考好一点,好不好?没关系的,姨妈相信你。”
简觅夏又点点头,“好。”
戴蓉顿了顿,说:“路温纶有没有欺负你?”
简觅夏就知道,路温纶“讨好”她是因为路萍阿姨从司机那里听说了什么。简觅夏说:“没有啊。”
“路阿姨说周末你去画画,没和路温纶一起,是因为他说了你,是吗?”
“没有……我就是,我不想麻烦别人。”
戴蓉笑了,“好吧,我就说嘛,你这孩子哪里会让人欺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
简觅夏确实欺负过同学,那时过了本校保送线,无所事事。
友人喜欢一个男孩子,众所周知,男孩也和她很亲密。后来她们发现,同宿舍和她们关系亲密的女孩频繁去隔壁宿舍商谈心事,原来是因为和男孩偷偷在传短信。
说不清楚是守护友人,还是因为女孩间的亲密被一个男孩破坏,简觅夏把女孩的床寝裹起来扔去了隔壁宿舍,然后找到男孩,在走廊将其数落一通。后来听说,上课的时候有人朝男孩扔橡皮与纸团,简觅夏还觉得活该。
回忆起来是那么幼稚而惊悚,简觅夏在某一刻惊醒,任何试图倾轧对方的“正确”都是邪恶。
女孩和母亲一起去了台湾生活,简觅夏通过刚在孩子们之间流行起来的instagram找到女孩,写了很长的道歉信。女孩宽容地说,没关系,反而要谢谢你,让我醒悟过来专心学习。
简觅夏觉得这件事她会记一辈子,她傲慢、自私地践踏了别人珍贵的心意,这么坏过。
或许这就是她始终没法评说杨悦的原因。
因为简觅夏默不作声抗下写情书一事,一帮人觉得她特哥们儿,张约翰还让傅禹请她吃食堂。唐钰讲,说到底都是张约翰的事儿,应该他请。
结果最后又是路温纶请,一帮人中午去吃必胜客,错过进学校的时间,只好在外面晃荡。
女孩们喜欢逛文具店,色彩缤纷的小东西让人怎么都看不腻,男孩们也跟着在店里转悠,商量不然去网吧坐会儿。
他们周末有时会相约上网,网吧查身份证没那么严格,但学校周围的网吧,就怕遇见老师。
男孩最后觉得一会儿学校就开门了,算了。走出文具店,却碰见一起打篮球的几个人。
他们抽着烟,一点不惧怕这是学校附近,容易碰见老师。
其中一人散烟给张约翰,张约翰说不抽。
路温纶开玩笑说他非得抽好烟,顺手接过。
隔着玻璃门,简觅夏看见了,悄悄问唐钰,“他们抽烟?”
“没有吧,”唐钰转头去看,蹙眉说,“以为吸烟很成熟、很酷,男孩都是傻子。”
他们帮路温纶点燃了烟。唐钰朝外边嫌恶的说:“难闻死了。”
简觅夏不像唐钰和他们这么熟,何况还有别的高一、高二学生在,只是看着路温纶,不说话。
“我最讨厌烟味了,你呢?”唐钰问简觅夏。
简觅夏轻轻“嗯”了一声。
“离我们远点儿啊。”唐钰说,“喝不喝奶茶,我请你喝!”
张约翰说:“傅禹,简觅夏喝奶茶,你得请啊。”
傅禹推了下眼镜,跟上去。
简觅夏说“不用”,回头瞥见路温纶和那帮男孩说笑着,指尖星火,升起缭绕烟雾。
一来二往,简觅夏和傅禹熟悉起来。他成绩马马虎虎,但数学不错,乐意给简觅夏讲题,大伙叫他大禹,简觅夏也跟着叫。
路温纶听到简觅夏“大禹”、“大禹”地喊,还没察觉,是初夏的阳光洒在游泳池表面时,他发现一群哥们儿对简觅夏有了昵称。
夏夏。
期中过后,简觅夏早上没等唐钰一起上学,唐钰也没觉得有什么。两人一起吃中饭,一起放学回家,更亲了。
因为被请了家长,简觅夏似乎得到了什么殊荣,和唐钰一样成了他们的哥们儿。
他们经常一起行动,消磨时间。
路温纶也在其中。
上次他拿什么公理作比,指摘她故意不给他台阶下,好像他百般讨好了似的。本来令人无语又好笑,可无端端地,简觅夏不愿再去回想他说那句话的场景。
她的确有点烦。不想他再踢她凳子、扔纸团过来,她不再不和他说话,却也算不上“说话”。
一帮人里只有唐钰发现了这点。她问简觅夏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路温纶。
简觅夏说没有,他们教室不见画室见的,就只是没什么共同语言,没什么好说的而已。
转眼入夏,泳池旁彼此呼喊连天,体育老师都管不住,连连吹哨。
一班学生期待游泳课多时,按老师要求,男孩们穿游泳裤,女孩们穿连体泳衣,都戴泳帽。老师厉声呵斥后,他们齐齐整整站在游泳池一侧,开始做上节课练习过的热身运动。
简觅夏听说有游泳课的时候特别高兴,专门和戴蓉去了商场买泳衣。可是正式上课,倒放不开了。
她个头不高,站女孩后排,男生的目光和议论都黏在她身上。这时候才晓得,为什么有的同学各种假条、借口躲过这节选修。
生物课上,头发花白的老师别扭地说了一句安全套的作用,便将关于人类结合的部分很快略过,开始讲染色体知识。男孩们闷笑,脑子里想什么不消说,荷尔蒙驱使他们比大多数女孩更早接触人的构造,网络泛滥的毛片与老师,让他们此时隐晦又肆无忌惮地谈论女孩的身体。
谁胸大,谁屁股肥,谁一看就是雏儿,下流话不比男孩们私底下在宿舍谈论的少。
简觅夏早就听说,一个宿舍的男孩,谁什么时候打了飞机都会被发现,此刻也只有忍受。
可终究没忍下去,她回头,冷冷瞪人,“精虫上脑!”
荷尔蒙飘荡一整个游泳池,思-春期的好奇心与邪恶蓬勃。男孩们惊讶简觅夏会这么具体的词语,笑话她浪荡。
自然,同人女孩了解的十八禁“体位”不比男孩们少,可简觅夏脱口而出后还是感到羞耻。
因此老师一声口哨,让同学们拿着a字浮板有序下水,简觅夏便迫不及待地栽进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