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陶培禹的杀心
回府后。
陶培禹一蹶不振,不用锁链,每日枯坐在桌子旁发呆。
周尘章每每送食物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阿禹失魂落魄,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阿禹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周尘章虽然不知道陶培禹身上白色的灵气从哪里来的,但自从狐族领地回来,阿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从内里到外的疲惫看的他揪心不已。
他不想要这样,他从没有想过伤害阿禹,除了放阿禹走,他什么都能给他。
“阿禹,吃些东西吧,我没放东西。”
陶培禹低首看面前的碗,抬头看站在桌旁眼神里满是担忧的男人,复又低下头。
他抬手拿起勺子搅动手里的粥,暗自思忖。
一直以来,摆在他面前两条路。
要么舍弃自由,留在周尘章身边。
要么闯出摄政王府,奔向天地。
前者,他心里不痛快;后者,必定伤害无辜性命。
要不带走周尘章?
自己闯荡天下,周尘章跟在身边,也算是自己留在他身边了。
可是,一个北燕皇室,会舍弃他的荣华富贵和他走?
就算周尘章愿意和他走,他也不能回家。
曾经的大元暗网之主,带着他国权贵四处游走国土,万一被误会是来探风的图谋不轨,他死了不要紧,反正死的是肉体,但其他人不行,任性是他自己的事,没理由让别人负责任。
大哥的腿还没好呢,阿双的武功学的也不扎实,他的酒楼正在发展。
一切都在进行时,没到结束的时候。
“周尘章。”
“我在。”
“你能让我像在大元一样在北燕横着走吗。”
“能。你蹦着走,爬着走都成,京都,没人敢说你一句。”周尘章信誓旦旦的回答。
“我会留在北燕京都一年,这一年里,我不会再跑了。收回诛杀狐妖的命令吧,我不想牵连无辜。”
“我知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找你罢了。”
陶培禹停下搅动粥的手,抬首看过去。
周尘章坐在了他身边,正在剥鸡蛋皮。
多好的一双手,做这些杂事真是可惜了。
周尘章分神悄悄注意身旁人的一举一动,看到了陶培禹脸上的可惜。
他回过神看自己,不过是一个鸡蛋,阿禹还同情起一颗煮熟了的蛋?
“万物有灵,说的是开了灵智的,就像家养的鸡,开了灵智是妖,没开就是普通禽类,能吃得。”
“我知道了,我在乎生灵性命,不是什么都在乎,犯了法纪,该受到惩罚的有什么可惜的,再说这鸡蛋,妖怪我也照吃不误啊,我就是觉得你这双手不该干这么伺候人的活。”
“手是我自己的,我自己乐意就成。”
陶培禹无言以对,人家说的没错,愿意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与他无关。
“主子。”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周尘章继续剥鸡蛋没回声。
陶培禹见他不说话,什么都没说,继续吃东西。
茶叶蛋什么的,最好吃了。
看他吃得开心,周尘章嘴角露出惬意的笑,不在乎自己指缝沾染的汤汁,继续一个又一个的剥鸡蛋皮。
“瘦肉粥好吃吗。”
“好吃,咸淡适中,我身体恢复能力强,晚上的时候能吃正餐。”
“想吃什么?”
“肉,菜,鱼,还有汤,喝了汤吃饭的时候就不会想喝水了。”
“吃饭喝水不好。”
“我知道,所以才点汤啊。”
“嗯,我记下了。”
紧闭的房门,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传出来。
暗卫不敢再出声打扰。
管他门外等的是大将军,还是丞相,就算是皇帝陛下来了,也不能打扰主子和公子的闲聊。
这么些年来。
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主子对公子的在乎。
且说他这一身的轻功,就是一次次追着公子跑,时不时地遇到埋在北燕的暗探与他们较量一番。
慢慢的。
他和其他兄弟们才发现。
大元暗探竟然是公子的手下。
也就是说,公子是大元暗卫网背后的主子,实力和势力完全和主子般配上。
对于他国主上,他们应有尊敬之心。
对于主子的心上人,他们该有保护之心。
对于主子与公子相处的时候,他们该有识时务之心。
这时候谁也不能打扰主子。
他身后站着的十余名同样衣服的暗卫个个低头看地,等候里面的人出来。
摄政王府门口。
一辆明黄色轿辇停在那,轿子周围的护卫神情严肃忠实的守护轿子里的人。
等候的人不曾让人叫门,里面的人不曾叩门。
陶培禹拿出个手帕扔给周尘章。
“擦擦手,有人找你,出去看看。”
周尘章没说去,也没说不去,默默地擦手,坐在凳子上半点不挪地方。
“在其位谋其政,做你该做的事。”陶培禹劝导道。
“你不是要支开我?”
听着周尘章的怀疑语气,陶培禹气的哼了一声。
“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再说了,我想走当着你面走你能拦住我啊怎么着,看你那不相信的样,你真要是不放心,别做什么王爷了,和我浪迹天涯去吧。”
“不行。离开北燕,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阿禹,你知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我没有与你匹敌的势力,我拿什么站在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
周尘章也有害怕配上他的一天,罕见啊。
“明白了,这样吧,我承诺你,只要我不死就留在你身边怎么样。”
“真的?”
“你还不相信?”
“难以置信,阿禹总想着逃跑,这话我想了太多次,你真的说出来,反倒显得不够真实。”
“那,这样呢。”
周尘章瞪大了眼睛,木讷的忘了眨眼睛。
神情呆滞了好一会,缓缓抚上自己的嘴唇,转而眼里迸发出激烈的光,定定的看在陶培禹身上。
陶培禹面色如常,淡定的喝了口茶,唇色染上了水润。
周尘章看的眼底增添了一抹火热。
“你以为我不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你之前总让我留下来,可不单单是指让我在房间里呆着吧。”
“我留下的意思便是全身心都任你索取,我不热衷这东西,更在乎的天地间的自由空气。”
“所以你之前对我做的事,不足以让我生气,我生气的只是你控制了我的自由,我不自由了。”
“现在我仔细思考了,京都大得很,足足是三四个郡县大小,我没有走过几条街,没有认真看过,那也属于天地间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想看哪就看哪的地方,留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说过留到死亡的那一天,也就是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离开你,你大可以放心,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这么想,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威胁我的法子用的多了就不灵了,随我去吧可能对你更好呢。”
周尘章沉沉看了眼陶培禹,站起身收了粥碗,装走了鸡蛋皮,默不作声的推门出去,不忘关上大门。
台阶下的人看到他低声齐唤了声‘主子’,一行人便跟在周尘章身后离去。
周尘章走了几步停下来,他回头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
阿禹,我能再相信你一次,不要再留字条玩消失了。
他打了个手势,庭院周围闪过一抹红光。
暗处的影卫跳出来跟在队伍最后面,随着周尘章离开了院子。
屋子里。
陶培禹感受到房子暗处的眼睛逐渐消失,自己躺到软榻上睡了过去。
鬼界。
陶培禹灵魂出窍来到大树下。
“阿则,我记得这有一条河,饮下河中水忘却心中依恋之人,你给我整点河水呗。”
树上白花:你不如直接要碗孟婆汤。
陶培禹摇头否决,“不一样,我不要他失忆,我要他忘记情感,我很清楚人失忆后再度想起来内心喷薄而出的情感多么浓烈,我只要他一点点忘记对我的感情就够了。”
“你知道的,这事只能我来做,不然最后我的任务完成后,天道为了消除与我有关的事,强行洗去周尘章的记忆引起反作用就遭了。”
“周尘章发现我又骗他,又离开他,他肯定发疯,只有一点点消磨掉他对我的情感,让他对我越来越无所谓,等我走的那天,才不会伤害到无辜的生灵。”
树上随风飘下来一朵白色花瓣,花瓣飘出洞口。
没一会,飞的低了,慢悠悠飘到陶培禹身前。
花瓣里是一滴圆润清澈水珠。
陶培禹将其收起来,告辞离开了。
再次醒来,身体十分燥热,口渴难耐。
身上游走的手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他在心里骂了句粗话,选择昏过去。
今天遇到的事太多了,真不想做这种事。
偏还遇到一个欲望强的。
烦死了。
迷迷糊糊中。
天空阴暗下着雨。
地上尸横遍野。
穿着大元服饰的暗卫死伤无数。
对面的周尘章没看他,直直的把剑刺进了地上的尸体里。
而他手里的剑穿过了周尘章的胸膛。
呼——
陶培禹睁开眼睛,眼前是暖黄色的床顶,耳畔是均匀的熟睡呼吸声,腰间一只铁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周尘章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本是温馨的画面,陶培禹脑海中一遍遍想起自己手下人惨死的画面。
他强烈的杀意硬是惊醒了熟睡的周尘章。
周尘章仰头入目的便是一双怒意滔天,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睛。
即,即便是趁阿禹睡着了,也,罪不至死吧。
陶培禹看见周尘章醒了,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明日决斗,下生死状。”
周尘章:!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