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王欲取天子位，枚乘欲以琴曲化

    抚琴之间，梁王的内心有一种枯木逢春的舒展，浑身的经络好像枯木抽枝长叶般由内心伸展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浑身上下充满了舒畅。梁王大喜，令人叫来自己的文学侍从枚乘，想要与之一同享受这床绿绮的神奇。

    很快，枚乘赶来与梁王对坐，琴韵中的生发条达使他情不自禁地随韵小赋一篇。赋毕，梁王大喜，命人端来美酒与枚乘共饮，两人饮酒作赋，无所不谈。以致谈及自身时，梁王不禁叹息：“想当年平定七国之乱之前，兄长汉景帝尚未立太子，与我共饮时说：＇我千秋万岁之后，传位于梁王你。＇本以为自己和景帝乃是一奶同胞，兄长定不会戏我，便信以为真。谁知我平定七国之乱后，只是赏赐了许多金银给我，继位之事便再也不提。枚兄，你说论才干我哪里比不上景帝啊。”被梁王这么一问，枚乘一时不知梁王是酒后戏言还是酒后真言，只能慰劝道：“大王不必悲伤，大王的才略天下皆知，喝酒，喝酒，在下敬大王。”

    七国之乱平定后，权乘不愿在景帝之下为官便又回到梁王门下为客，一方面为了自由之身，另一方面是因为梁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枚乘舍不下这份情谊。因此枚乘虽投在梁王门下而不为天子之官，对当朝天子并非有反叛之意。况且如今天下安泰，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人想去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权乘自然也不希望梁王反叛，几番思忖之下，决定略施小计感化梁王，琴魂也看透了枚乘的心思，打算助枚乘一臂之力。

    又一日，梁王邀枚乘一同去忘忧馆抚琴，梁王先奏一曲，曲调激昂，如醉酒般狂颠的曲调将梁王内心的不甘表露无遗。曲毕，梁王对枚乘道：“兄也来试一试这床绿绮。”枚乘久闻绿绮神奇但一直没有机会弹奏，今日得奏一曲，他抓住机会将自己研究了多日的曲子弹与梁王，其调悲切之至，其韵凄凉至极。梁王十分疑惑，不解地问枚乘：“兄之曲调何故悲切凄凉？”枚乘沉默不语，只是弹琴。他企图以琴音感化梁王，梁王渐渐沉浸到了枚乘的乐曲中，不再言语。

    许久，曲至至悲，枚乘边弹琴边吟赋，大意便是要告诉梁王琴之所以可以产生如此美妙的音乐，是因为桐木在成为琴之前曾生长在险恶之地，历经无数年的磨难，极度悲愤困苦之后才领悟到世间真理，又经能工巧匠万千斫制，使它集世间至悲于一体，阴阳相生，极则必反，最终才能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出世间至美之音韵。这种至悲至美的乐曲可以医治人的灵魂，可以使人从内心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琴魂听之虽然不能完全赞同枚乘对琴声至悲即至美的观点，也不完全赞同枚乘把桐木之所以能成为上等之材的原因归为其浸透了天地万物的悲声和凄凉才能产生世间至悲至美的声音的观点。但是琴魂仍然愿意去尽力配合枚乘使乐曲达到至悲的境界，毕竟，琴曲对世人的感化作用琴魂还是认可的。而且琴魂也不希望梁王因一念之差而破坏了这几百年来难得的人间太平盛世。琴魂心想：虽然你枚乘并非真正懂琴之人，但你这颗对天下百姓的悲悯之心仍是可贵，我定助你！

    枚乘企图用天下至悲至美的乐曲来感化梁王，曲毕梁王好似依旧沉浸于乐曲之中一直没有说话。很久，梁王慢慢回过神来，缓缓对权乘道：“初听这悲切之调不觉有些伤感，起初让人感觉有所不适，但怎么渐渐竟不再悲伤而是让人沉醉？”枚乘道：“这便是此琴自生的造化使大王沉醉，并非在下有多大本事。”梁王接着道：“可本王自己弹奏时怎没有如此感受？”“那便是弹者与听者所处的位置使然。”枚乘笑答道。“没想到你竟能将这哀伤之音弹奏得如此美妙，竟有些《诗三百》的哀而不伤之境了 ，了得！了得！本王听着舒服。从今以后，你天天来忘忧馆给本王弹琴，就弹这床绿绮。”枚举暗暗欣喜。

    此后，枚乘便日日与梁王相约忘忧馆。枚乘日日弹奏，梁王日日沉醉。渐渐地，梁王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日日惦记着那缥缈的天子之位了，他开始转而将更多的热情投入与门下文人雅士一起弹琴作赋、逍遥自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