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决断
眼睁睁地看着蓝音和紫绡在熊熊的火光中很快化为灰烬，陈厉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和痛。
有的，只是麻木和冰冷。
李婉秋在一旁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陈厉，美目中微光一闪，若有所思。
而绿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这处暗桩本是胡大夫置办的产业，他既然肯教你武功，又把医术传你，虽然名为师弟，其实是把你当他的传人看待的，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已经把这里托付与你了吧？”，李婉秋侧头看看陈厉。
陈厉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置可否。
李婉秋没有在意陈厉的反应，继续说道：“他本是我娘娘家的家将，追随我娘多年，在我爹爹手下也是一员数一数二的猛将，后来我入六合门，搬出靖王府，他便开始为我做事，掌管青龙帮——”
听了李婉秋这番话，陈厉这才知道了胡师兄的来历背景，只是不明白李婉秋为何要把这些说与他听。
“后来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办事怕出纰漏，便替我照看这一处暗桩，他这一辈子对娘和我忠心不二，既然他把这里交给了你，所以——”
听到这里，陈厉的目光渐渐凝聚，他想起那天胡师兄让他忠于李长老的话来，心中不由恍然。
李婉秋语声一顿，再次看向陈厉，“所以，我希望你继承他的遗志，忠心为我做事，我李婉秋虽是一介女流，自信并不输于任何男儿，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如果这一幕放在数日之前，陈厉说不定就会应下来，但此刻蓝音姐姐已去，而且去的有点不明不白，对此，陈厉是有些疑心的。
“这次与血影门一战，城内城外我们都输了，除了让地百里之外青龙帮也划给了血影门，没想到朱飞雄竟暗投了血影门，哼！我看他百草堂这次还有什么说的！”
轻咬银牙，李婉秋接着说道：“好在玉人坊依然在百花堂名下，暂时得以保全，不过，经此一战，百花堂失了两名内门弟子，我也元气大伤，今后我在六合门的处境恐怕会更艰难些——”
说到这里，李婉秋的语气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忧虑。
“临安城里应该能安生一阵子，今后你仍在此处安心修炼，有空就去怡红院给姑娘们诊诊病，如果哪天突破了凝气，我会接你入六合门，正式收你为内门弟子，这也算是我对蓝音的一个交代！”
李婉秋手一扬，从袖中飞出一股旋风，卷起地上的那堆灰烬，飞向半空，眨眼之间，灰烬就随着寒风消散掉了。
“我和绿竹今夜就会离开，你——好自为之！”，说完这句冷冰冰的话，李婉秋带着绿竹，转身回房间去了。
听到“好自为之”四个字时，陈厉双目微凝，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李婉秋所指何来，但蓝音姐姐的话也在耳边响起：“拿了血珠，远走——高飞！”
“血珠”，陈厉第一次从蓝音口中知道了这个从未见过的，神秘物件的名字。
到底要不要给她？
陈厉在心中再次衡量起来，如果把这所谓的“血珠”给了李婉秋，自己就真的能得到“培元丹”？她真的就立刻收自己进内门？
还是像蓝音姐姐所说，会引来杀身之祸？
如是自己偷偷拿了，再远走高飞，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陈厉一个人站在廊下，一动也不动，伤心、悲痛、矛盾，种种情绪纷至沓来，一起煎熬着他。
是夜，陈厉在一片漆黑中，在自己的小床上，双臂抱膝，静静地坐着，他没有点亮蜡烛。
现在，他有点喜欢在黑暗中的感觉了，这样能稍稍减轻他的痛苦，也能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敏锐。
黑夜在漆黑中缓缓地流逝着，一对漆黑的眸子在闪着微光。
有点出乎陈厉意料的是，直到天亮，李婉秋也没有来找他，而他也没有主动走出那一步。
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陈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拿了血珠，偷偷逃走，并不可行，这样一来，不但会连累四叔，连带着也很可能会让爹娘和陈家沟蒙祸。
李婉秋知道自己的底细，以她郡主的身份，如果布下天罗地网，想找到自己，并不困难。
但让他就这么交出血珠，他又不太甘心。
所以，他决定趁李婉秋不在的时候，尽快取出血珠，先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助力自己突破凝气的壁障。
虽然蓝音没有把话说透，但是，既然蓝音让他在突破凝气五层后去杀人，这说明什么？
他可是最差劲的土灵根啊，莫说凝气五层，就连突破凝气对他来说都是相当困难的事！
所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血珠对自己的修行会有所帮助，而且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可能也是李婉秋想方设法要得到血珠的原因。
只是，陈厉有些搞不明白的是，蓝音姐姐为何不自己用呢？为何不自己修炼，亲手杀了李青云，却对他一个土灵根寄予了厚望？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陈厉伸开有些麻木的双腿，下了床。
来到院子里，他看向李婉秋和绿竹所在的房间，大门都是紧闭着。
昨夜，他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但并不确定她们是否已经离去。
“绿竹师姐？”
“李长老！”
陈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些。
今天是大年初二，李婉秋如果再来，也要在月底，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实施自己的计划。
陈厉缓步走到院子正中，地上的雪已经被昨天的烈焰蒸干，四周的雪融了，还没有来得及流淌，又被冻住了，成一个冰圈。
冰圈约有丈许大小，其内十分干燥，地上还残留着轻灰。
陈厉蹲下身子，从地上捏起一点点，轻轻闭上了双眼，他感到一阵酸楚。
片刻之后，陈厉站起身来，劲力内蕴，无声地打了一套六合拳，但当他想舞六合剑时，才记起自己的灵蛇剑落在了怡红院。
为了灵蛇剑单独跑一趟怡红院有点不值当，陈厉想起胡师兄的密室内有备用的长剑，便取了钥匙，进了胡师兄的房间。
看着胡师兄屋内熟悉的摆设，那一整面墙的医书游记，走在熟悉的甬道里，顿觉物是，人已非。
进入密室内，陈厉取了一把铁剑，直接在室内舞了起来，脚踏方位，剑走龙蛇，寒光闪闪，或许是仇恨的驱使，陈厉这趟六合剑舞得十分的投入，每一剑都蕴含着一种犀利肃杀的意味，犹如凛凛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