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彼此算计
暮河上游，异族大船团正徐徐朝秦阳原驶来。
此刻，花岩在船上向刚都宣示着自己的绝对权威。
但一番激烈的言语下来，两人都奈何不了谁。
于是心怀鬼胎的二人都逐渐归于平静。
刚都担心的是花岩此话真假，细想之后他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花岩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其身后必然有所倚仗。
刚都不敢赌。
花岩这边他也不敢赌，他怕惹恼了这个极恶之徒被对方砍了脑袋。
两人心里各自盘算着小九九。
异族佣兵大船团出发前，花岩已通知人熊的首领绎。
并希望人熊在他必要之时提供帮助，而绎的回复也没让花岩失望。
只是，经迪玛利亚一事后他隐约察觉到人族似乎在酝酿着某种阴谋。
花岩坐了下来，拿起刚都的酒瓶仰头灌了几大口。
刚都见自己的酒被喝也不气恼，以为花岩是用酒消气。
“花头领，刚才都是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人族，我觉得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帮人族看起来不像是软骨头，似乎还挺聪明…”
刚都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着。
而花岩压根没听，他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
“岸上的人族士兵一定是扶苏的诡计，后半段路程必然还有伏击…”
花岩绞尽脑汁，他已经坐立难安，可如果他不去就无法与兰奥国的残兵合并。
缺少奥兰国残兵的佣军将失去最强的战力，这是花岩不能接受的事情。
如此，那么他此行进攻瓦坎、杀掉扶苏报断臂之仇的目的就很难完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小命。
他接受人熊的委托，拿了钱，若事情没办妥他也难逃一死。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花岩，花岩大脑飞快运转，突然他灵光一闪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
“既然人族在前面设伏，我为什么还要莽过去？”
“对啊！人族的箭术好生厉害！大船团过去岂不是被当成靶子了？”
“不行不行…船可以去人不能去！伤亡会很大！”
接着，花岩猛地俯下身冲刚都恶狠狠地命令道，“刚都，你马上下令停船！快去！”
刚都被花岩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想起刚才花岩警告，他又把到嘴的话给吞了回去。
“好，我这就去。”
刚都怔怔地点点头，然后迅速离开船舱去下令停船。
刚都走到舱门处停顿片刻，他微微侧头嘴里嘟囔一句，“老子管他做什么？我收钱开船就行！”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刚都的主船上呜呜地响了停船的号角，接着船头船尾各有两名半兽人打着旗语示意停船。
五十多条大船、百来条小船听到主船的号声后又立马跑去查看旗语。
从主船上下达的停船旗语由一艘艘船相互传下来，没多久整个船团便停了。
花岩突然下令停船，让另外三名佣兵首领十分不解。
很快，三名佣兵首领便各自派遣手下过来花岩这里询问原因。
“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今天暂时不走！”花岩没跟这些佣兵首领的手下过多纠缠。
此时，一个想法正在花岩的脑中形成。
“这群该死的老鼠，还想伏击我？你们的伎俩也就骗骗这群头脑简单的废物罢了！真当我花岩是傻x？”
……
一线天。
扶苏甲不离身，其肩头挂着一件黑色披风。
这几日暮色森林雷雨交加，气温下降得很快。
贾羽按剑，一言不发地站在扶苏身后。
扶苏眺望远处滔滔河水思绪万千。
刚刚扶苏收到一条好消息，瑜安那边已获得罗罗西亚的支持，只是对方只给百名卫队。
但，总比没有好不是？
好在百人卫队都是魔武师，战力斐然。
而且，瑜安告知扶苏还有七个人族贸易城的守卫要来增援。
这倒是令扶苏稍稍满意。
只是，瑜安的援兵还需五六天时间才能抵达瓦坎。
此处，也正是扶苏担心的地方。
一线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虽只有一万秦军甲士驻留，但也不惧异族强攻。
瓦坎被蒙恬放了两万重步在哪，只是瓦坎城的城墙低矮，经不起残酷的攻坚战，若异族强攻恐怕难以坚持。
“贾羽，你觉得此战能赢否？”扶苏目光灼灼，但面部表情却显得异常冷峻。
贾羽毕恭毕敬拱手对扶苏回答，“回公子，末将认为此战能胜，有蒙将军亲自在塔山压阵指挥，异族船队绝不可能轻易通过。”
原来，就在今天一早，蒙恬便带着手下亲赴红塔山防御营地指挥作战。
蒙恬在红塔山布置重兵，而且秦阳原暮河沿岸都已布置重型劲弩。
弩箭绑着火石和黑油，只要击中异族船只便能着火。
而且，蒙恬还在红塔山该处河段，收集诸多渔舟并用铁链相连，渔舟上携带干草和黑油，异族船队驶来时便能点火燃舟，以做阻拦。
此防线可谓是固若金汤，即便异族佣兵战斗力强悍，一时半会也难以突破。
但正因太过完美，才让扶苏觉得不安。
万一异族没选择乘船而下而是提前从人熊领地登陆，再与暮河防线对岸的异族汇合，兵峰直接突进瓦坎，以瓦坎的守备根本挡不住异族全军压上！
扶苏皱着眉，紧紧攥紧拳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内心越来越不安。
旋即，扶苏转身对贾羽说道，“贾羽，昨天登记的新兵人数有多少？”
“回公子，入册新兵有四千六百七十九人。”
扶苏托着下巴来回踱步思考着安排。
“给他们配发普通刀剑！再从军中挑选百名有经验的老兵！让老兵领着他们去瓦坎！”
贾羽疑惑地问道，“公子，新兵由当地青壮组成，且战力不及我大秦甲士，把他们安置在一线天护佑公子左右也不失为好去处。只是，末将愚钝不知公子为何要调他们去瓦坎城？”
扶苏叹了口气，转身回来望向远方。
“我也说不上具体原因…只是我隐约觉得瓦坎会出事！”
“但愿我的担心是错的…”扶苏皱眉道，旋即他又表情凝重开口补充。
“不过，此事我不能赌！瓦坎事关我大秦财政绝不能有所差错！贾羽，此事你要亲自去办！”
贾羽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拱手领命后便去召集新兵集结。
…
校场上正站着五排甲士，不远处的新兵们也正在汇集中。
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壮汉，此人是留守一线天的周夫。
这百来人都是秦军里的基层军官，作战经验丰富，由他们负责带领新兵是最好的安排。
“阿牛，俺听说我们这次要升官了！这次你和俺都能当上百将！”周夫挺着胸膛，站得笔直笔直的。
他身侧旁的赵牛其站姿也和周夫一般直挺挺的，两人正为自己升官开心着。
“周大哥，俺猜这次集合是要派我们去塔山杀异族！杀异族拿军功！”赵牛激动地小声道。
周夫被赵牛的语气感染到了，一想到自己能去前线杀敌立功就激动不已。
“俺得多砍些异族的脑袋！然后混个五百主过过瘾，说不定还能成个校尉啥的…”
周夫心里暗自窃喜着，谁知下一秒贾羽的声音就传来了。
“安静！”
“看到那边的新兵了吗？”贾羽抬手指向不远处集结的新兵。
众人摆头望去，这不就昨天刚招募到新兵？
贾羽不苟言笑，随即开口。
“你等按各自的职位，立即前往新军中找到你部，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前往瓦坎！”
“啊！”
“不是去塔山吗？怎么去瓦坎？”
“是啊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
众秦兵军官纷纷惊呼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命令。
周夫急了，赶忙开口询问，“将军，你不叫俺们去塔山打异族，却要我们带着这帮新兵蛋子去瓦坎作甚？俺不去！俺要去塔山！”
赵牛等周围秦兵也叫嚷起来。
“是啊将军，我们都想去塔山杀异族，瓦坎又没战事…”
“说的没错，咱们去瓦坎一点军功都拿不到，我们要去塔山！”
…
贾羽听着众秦兵不满地叫嚷，眉头蹙起脸上也逐渐浮现怒意。
“都闭嘴！”贾羽厉喝一声，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秦兵们见状虽心有不满，但军法严厉不服也得服。
贾羽看着这帮老兵，目光稍微缓和，他清楚老兵们想杀敌立功，不过公子的命令他必须得遵从。
“你们中若有人不满，现在便可退出！本将绝不为难你等！”贾羽漠然地开口，既给了这群老兵们一个台阶下，又给足了尊重！
秦兵们即使很不满安排，却也没人选择退出。
因为当逃兵是件可耻的事情。
贾羽见众人没表态，便把此事给定了下来。
…
红塔山营地。
蒙恬正带领萧逸、周庆之、王衡等诸将登墙巡视防线。
暮河沿岸岗哨遍布，各种装载黑油的渔舟也早早放在了岸边，并用枯草遮掩。
此地蒙恬安置了四百多架重型劲弩，另外投石器械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制造中。
这几天兵器司那边不断有军械送来，沿河的防御力量足够坚持一段时间。
异族中有魔武师的存在，一旦让对方上岸秦军的优势将很难发挥出来，即便有劲弩也只能和对方打个平分秋色。
但，这不是蒙恬想要的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