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林述怔愣了片刻，摇了摇头，声音里没带什么温度，冷漠地道：“不记得。”
徐茵竹大概没想到林述回答的这样干脆，脸上的表情有一秒钟的难堪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没事，不记得，正好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林述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不怎么和我们一起混，可能都不认识你。”江松大大咧咧地插话道，随即重重在路承舟肩膀上拍了一下，“路哥，你们俩什么关系，怎么突然勾搭在一块儿的，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江松问出这句话后，病房里寂静无声，即使是针落的声音大概都能听到，林述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握紧蜷缩起来，全身的神经骤然绷紧，尤其扎着针的那只手，上面的青色血管愈发清晰可见。
“我们两个在没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关系，和你有关系么？”路承舟扬着随意的笑，“送完饭你可以走了。”
林述如同被审判过许多次的囚徒，一次一次在不同的时间、地点、环境里，猝不及防地被迫聆听宣判结果，尽管已经知晓的清清楚楚，可笑的是，他还是会自我催眠，憧憬和期待着转机。
路承舟说的每一个字都扎进心脏，林述本就白皙的皮肤越来越苍白，他在努力地自我安抚，希望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可额头上还是冒出冷汗，还牵连左手手背的针管动了，血液外流。
林述盯着针管里的那缕鲜红的血，不知怎么竟有种释放出来的恍惚错觉感，周围几人的交谈渐渐变成嗡嗡声，只是在响，在出声，却听不清内容。
“不是吧，路哥，你还真把我当送餐工具人了。”江松刚刚还一脸八卦的表情瞬间变了模样，威胁道：“晚上别让我帮你挡酒。”
“怎么，你还没吃，要一起？”路承舟边说边打开江松带过来的餐盒，刚做出来不久，保温盒的效果不错，菜色还很鲜艳。
“不用，我早吃过了，”江松连忙拒绝，他可没在医院吃午饭的癖好，“徐姐，他们要吃饭，那么我们走吧。”
“都是你喜欢的菜，要多吃点儿。”路承舟递了双筷子过去，视线终于落回林述身上，看到了对方肿起的手背和溢出的血，“阿述，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血？”
路承舟慌乱地按响了紧急铃，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结果看到是针管出血，“路少，没事，不用担心，这个可能是林先生动了针，我们再重新扎一下就可以了。”
“手背已经肿成这样，还出血了，怎么会没事，你们看不到他都疼的出汗了吗？”路承舟语气不怎么平静地说完，救治的护士和医生对视一眼，没再回话，专注拔针、重新扎针，不过这次需要换成右手。
“路少，我们需要换只手重新扎针，您可以离远些吗？”医生道。
“好。路承舟将手里的右手放下，移到另一侧，抽了张纸巾去擦林述额上的冷汗，“阿述，是不是很疼？”
其实针管只一瞬便能扎进肉里或□□，是不怎么疼的，可林述现在心里难受，很难受，“疼。”
“你稍微忍一下，马上就好。”路承舟轻声安慰。
“路少，林先生，针管已经重新固定好了。”医生道。
“谢谢。”林述道谢，他知道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这样似乎才正好合理的解释了他的异常。
医生说完注意事项便走了，江松和徐茵竹却因为这个小插曲没在刚才离开，观看了整个过程。
江松虽然心眼不是那么多，可他现在也已经能在完全确定林述和自己兄弟路承舟的关系不一般，尽管他对两人的关系发展有极大的兴趣，但他也不想当人人都烦的电灯泡，“路哥，你好好照顾人家，我们这次真走了。”
“林述，希望你早日康复，承舟，那我先走了。”徐茵竹脸色没刚来时那样明媚，告别后和江松一起离开了。
“这只手有异常一定及时告诉我，不然肿起来就麻烦了。”路承舟听从医生建议用毛巾给肿起来的那只手热敷，弄好后，重新拿过饭盒，这次没拿筷子，拿了只勺子出来。
“我喂你吃，想吃哪个菜？”路承舟问。
“不用，我可以……”
“你一只手肿着，另一只插着针管，要怎么吃？”路承舟拒绝道，随即自作主张，盛了一勺番茄鸡蛋喂到林述嘴边。
“谢谢，很好吃。”林述只得张口吃掉，上一次路承舟喂他吃饭还是几年前，他此时此刻甚至有一丝受宠若惊。
路承舟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机械地张嘴咀嚼，味道不错，但林述满心满眼只看到眼前的路承舟喂他吃饭这个举动。
“路哥，你也自己吃吧，我不饿了，饭菜会凉。”林述反应过来后连忙道，路承舟一直在喂他吃饭，自己一口都没吃。
“没事，饭盒带着加热保温系统，不会凉，安心吃饭，你才吃几口就饱了。”路承舟说着，用筷子夹了只虾喂给了林述。
直到碗里的那碗米饭见了底，路承舟终于不再强制性的喂林述吃饭，在林述再一次表达吃饱后，路承舟停止喂饭，开始自己吃饭。
林述看着路承舟没拿新的筷子，直接用了喂他的那套餐具夹菜吃饭，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况且两人什么都做过了，间接接吻甚至什么都算不上，可他还是油生了喜悦。
林述丝毫没觉察到，此刻的他如同病入膏肓的患者，拼命寻找能证明自己存在过的证据，试图抓住最后的那根稻草。
溺水之人，风起以为祈。
吊瓶输完大约在一小时后，林述不愿在医院待着，两人回了公寓。
路承舟继续办公，林述喜欢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过中途或许因着日光打在身上太温暖又或是因着药瓶里的助眠成分，林述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之中。
醒来后，外边天色已经擦黑，路承舟走了。
林述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没人，确实走了。
他重新窝回被子里，思索自己要做什么，他的生活只有两件事，一是路承舟，二是当医生，眼下主要做科研实验。
可现在实验室他还不想回去，几天前那种被黑暗完完全全包裹的窒息感他还没完全忘记，需要再消化一段时间，但此时此刻路承舟也并不在。
不过没等他思考几分钟，手机响了，竟然是苏子晋的电话，林述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了接听键，“喂，苏师兄。”
“小述，听沈稚说你生病请假了，现在怎么样了？”苏子晋问道。
“我吃了药，现在没事了。”林述回道，其实现在和苏子晋说话，他总觉得有些尴尬，包括微信拉黑的事，但尤其是两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因上次路承舟的意外出现，至今都没捅破。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如今的林述却是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可对方不率先提起开口，也没有过于逾越的举动，他没办法说什么，“苏师兄，是实验室有什么安排吗？”
“我找你是私事，微信没办法说话，又担心你的病情，所以打了电话过来问。”苏子晋回道。
“苏师兄，我真的没事了。”林述强调道，“微信的事，很抱歉，我应该先和你说一声的，真的不好意思。”
“小述，没事，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苏子晋明知故问道。
“是我自己的原因，苏师兄，对不起。”林述又道了一次歉，从入学伊始，苏子晋对他很照顾，不管是不是有那层原因，自己突然拉黑微信的做法都很没礼貌，会令人生气。
可路承舟不愿意，而且林述察觉到苏子晋对自己额外的意思，他的认知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小述，不用跟我道歉，”苏子晋顿了顿，适可而止的没再问什么，“你好好休息，群里我发了交换生的具体文件，你可以看一下，有事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林述没继续在床上躺着，匆匆起身拿着电脑去了书房，打开了研究生群里的文件，他的视线一直在紧盯着要交换的学校名字，包括英国的一所学校。
林述心底溢起喜悦，他快速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这所学校距离英国cu学校的距离，坐落在伦敦，不是特别远。
这意味着他有机会有可能在明年和路承舟一起去英国上学，他不用一个人待在国内了。
群里几个人在讨论，出去交换学习的机会显然大家都想要。
林述导师夏明成的硕士生，三个年级总共七个人，名额却只有三个，不足一半。
林述不敢掉以轻心，他浏览了一下报名条件，自己是符合的，将申请表下载下来，连同其他的相关证明，他立刻打印了出来。
申请时间到明天的下午六点半截止，二十四小时。
填写完成后林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他打算明天下午送去学校。
一切做完后，林述的心情很好很好，竟发觉饿了，他的两只手都有针眼，一只还有些肿胀，不怎么方便，他不打算自己做。
但他刚点开外卖软件，门铃便响了，门外站着一位外卖员，“您好，是林先生吗？您的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