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管家
姜颖带他们去了餐厅，一群人候在那里。
她抬起手挥了一下，他们就开始行动。
看样子是早就备好了晚餐，只是专门等他们两个来了才开始上菜。
张儒拘谨地坐在明楚旁边，一直观察着他的动作。明楚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这样就不会显得他没见过世面。
一直到菜上齐，明楚都端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张儒学着他的样子，僵硬地坐着。
明楚转过头看他，问：“你不饿吗？”
张儒先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他看着桌上几乎都是没见过奇特的菜品，根本无从下手。
他实在太害怕在明楚的姐姐面前丢脸，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明楚没再追问，因为他提前让姜颖给他准备的一份火腿蛋炒饭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张儒呆滞地看着明楚在刀叉棍筷等一众餐具里，挑出了一把勺子。
然后他用勺子，舀了一口蛋炒饭。
这让张儒有一种在巴黎大剧院看小品的感觉。
明楚察觉到他的视线，以为他也想吃蛋炒饭，便把自己那份推到他面前，说：“给你。”
张儒无法描述出他现在的心情，但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
明楚根本没把张儒担心的所谓“丢脸”或是“没见过世面”放在心上，他只会单纯地以为张儒也不爱吃那些菜。
张儒朝他笑了一下，又偷偷瞥了一眼姜颖。
她正在用叉子不停地戳着一块不知道什么肉，在感受到张儒投来的目光后，随意地说：“有娘生没娘养就是这样，别介意。”
张儒：“……”
是他把姜颖想象得太高冷了，就像当初他对明楚的第一印象。
现在看来，姜颖跟明楚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姜颖似乎是戳累了，把叉子一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这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吸烟。
“操。”
姜颖面无表情爆了句粗口。
她现在心情差到了极点，没胃口吃饭。想吸烟但又得顾及另外两位正在共吃一碗蛋炒饭的小情侣。
张儒被吓了一跳，跟明楚面面相觑。
明楚很快就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了？”
姜颖咬了一下没点燃的烟，说：“我查了那个女人，她有过五次整容记录。”
那个女人的原生脸，跟她的母亲只有六分相似。经过不断地整容微调，才达到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的效果。
——她整容成这副样子，是抱着明确的目的去接近那个老头儿。
短短一句话，让张儒的思维发散开来。
他已经脑补了一出精彩的豪门夺权大戏。
明楚又问：“你爸呢？”
他这么一说，张儒这才恍然发现，他们回来以后，都没有见到那个渣爹和后妈。
“什么我爸，那是你爸。”姜颖皱着眉说，“老头儿昨晚进医院了。”
明楚“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他的蛋炒饭。
张儒为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感到着急。别的也就算了，但这个后妈明显就是来抢钱的。
原本属于明楚和姜颖的遗产，说不定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
“别吃了。”张儒抢走他的勺子，严肃地说，“你再无动于衷，以后连蛋炒饭都吃不起了。”
明楚：“……”
张儒“啧”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说：“说不定渣爹进医院这件事，就是你那个替身后妈一手策划的。”
他看过的豪门夺权小说，比明楚吃过的蛋炒饭还多。
这么明显的行为，当然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这倒不是。”
姜颖说：“他是被我气进医院的。”
张儒：“……这、这样啊。”
他说话有这么大声吗……好尴尬，好想逃。
明楚趁机从他手里抽回勺子，一声不吭地挖着蛋炒饭。
张儒敏锐地发现，明楚闭上嘴时，嘴角的弧度比平时低了大概两个像素点。
原来明楚生闷气的时候，除了不搭理人，还会尝试用吃饭的方式来掩盖情绪和转移注意力。
姜颖突然站起身，把刚才夹在指缝的烟咬进嘴里，说：“我去一趟医院，你们俩把家看好。”
张儒点了点头，顺便按着明楚的脖子也小幅度点了一下头。
“如果佣人不听使唤，就直接开了。”姜颖刚准备转身离开，又回过头说，“你告诉他们&39;老头儿命不久矣，现在是我明楚当家&39;，懂了吗？”
明楚忽然停下动作，抬起头，很微妙地跟姜颖对视了一眼。
姜颖挑了下眉，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说：“算了，让你男人帮你说。”
张儒：“……？”
她说完便潇洒地转身离去，只剩下正在扒饭的明楚，和阻止他扒饭的张儒。
明楚跟他僵持了片刻，说：“我不吃了。”
由于姜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起到了短暂的震慑作用，所以明楚话音刚落，他那碗蛋炒饭就被人端走了。
明楚的视线跟随着被端走饭碗移动，直至面前出现一只手掌挡住他的眼睛。
“明楚少爷，别看了。”张儒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捏住了他的下巴，“接下来你将接受一位资深管家的霸总特训。”
姜颖走之前叮嘱他们要把家看好，可明楚是个毫无威慑力可言的冷脸怂货。
作为姜颖钦点的“明楚的男人”，张儒自然要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暂时披上张管家的身份，指导明楚成为挑起家族大梁的豪门少爷。
其实以前的明楚，就很接近张儒想象中的霸总形象。
虽然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并没有那么高冷，但乍一看，他那张冰山脸还是很唬人的。
于是张儒决定，第一步先改变他的穿着。
“你带西装回来没？”张儒刚问完，就改口说，“我们回你原来的住处拿吧，反正也没多远。”
明楚说：“没带，但是我房间里有。”
他以前会在避开他父亲的前提下，定期回这里住一段时间。
这座房子存放了很多与母亲有关的东西，他怕带走的时候容易弄坏，就一直让那些东西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里的卧室和张儒在另一个住处见到的卧室完全是两个风格。
进屋见到的第一眼，张儒就被那个巨大的星星吊灯吸引，里面每个白色的墙面贴着可爱的卡通墙纸。
床头放着许多玩偶，数量比明楚另一个住处的玩偶更多。
张儒的视线移到角落放着的一个纸箱上，明楚看了他一眼，说：“那些都是我妈妈写给我的信。”
自从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每天都在想办法补偿她的两个孩子。
她给明楚写了从一岁到十八岁的生日祝福信封，也给姜颖写了从八岁到二十六岁的生日信。
张儒单从这一点看，都能感受到明楚的妈妈有多爱他。
如果她没有因病去世，那明楚一定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明楚少爷。”张儒朝他摊开左手，“把手给我。”
明楚似懂非懂地把手放上去。
张儒把手缩回来，又重新朝他伸出手：“不是这只，是左手。”
明楚眼神微动，乖乖抬起左手放了上去，两只戴着戒指的手叠放在一起。
张儒也不管这个姿势有点别扭，握紧明楚的手掌，开口道：“夫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少爷，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明楚动了动手指，说：“我不想白白胖胖。”
张儒想了想，又说：“那就黑黑瘦瘦。”
明楚说：“我也不想黑黑瘦瘦。”
张儒幽幽地看向他，喊了一声：“张明楚。”
明楚直视他的目光，正色道：“你应该叫我少爷，张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