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少爷
两人互相靠着头，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张儒有点犯困，但他心里还装着事情睡不着。他在思考无意中看到的，明楚他姐姐发的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张儒挪了一下姿势，转过头侧躺着看向他。
明楚看着天花板，没说话。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他不想跟张儒分开，回到那个充满冷漠和争吵的家。
“你姐姐看上去很需要你。”张儒突然坐起身，抱住明楚的脑袋放到自己大腿上，还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回去吧。”
明楚想抬起头，又被张儒按到腿上。
他只好安安分分地躺着，说：“你很希望我走？”
“说的什么话这么难听？”张儒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嘴，“掌嘴，重说一遍。”
明楚：“……你很希望我回家吗？”
“对啊。”
张儒说：“你姐姐现在算是你唯一的亲人，让她独自一个人面对渣爹和替身后妈，岂不是过得很艰难？”
“再说了。”张儒忽然停顿一下，随即放轻了声音，“你不想请我去我们未来的家玩几天吗？”
明楚猛地撑起身，面对着张儒。
他眼神晦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们……的家？”
一个属于他和张儒的家。
张儒“嗯”了一声，片刻后纠正道：“也不一定要在那个地方，我们的家可以在任何一个——”
剩下的话被明楚的亲吻掠夺。
他难以经受住这样的诱惑，过去渴望拥有但从未拥有的东西，张儒全都给了他。
两人跟明楚的姐姐沟通商讨以后，决定明天就回去。
张儒这边仗着吴女士对这个“男媳妇”还算宽容，随便找了个理由申请去“男媳妇”家住几天。
至于他爸那边，就留给他妈解决。
第二天临近正午时，姜颖的司机开着车到达村口。
细心的张儒发现，这个司机似乎和上次来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他的脑子里闪现出“豪门家族竞争对手雇佣杀手假扮司机，趁机杀害继承人”的剧情。
然而明楚并不是继承人，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杀手是明楚未过门的后妈派来的。
张儒拉住想要上车的明楚，压低声音说：“这个司机他不是真正的司机，他是杀手。”
明楚：“？”
张儒急匆匆地说：“快跟姐姐发个消息，让她提防一下。”
明楚没怎么听懂，但他还是照做，给姜颖发了一条消息让她小心一点。
当明楚再次准备上车时，张儒又拦住他：“笨，都说了他是杀手，你不怕他半路把你抛尸荒野？”
明楚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他不是杀手，他是我姐的另一个司机。”
私人司机也需要放年假，所以他姐姐的司机们都是轮班放假。
张儒沉默得说不出话。
因为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两人坐上车以后，张儒忽然庆幸自己的对象是明楚而不是别人。
明楚不会嫌弃他见识短浅，也不会嫌弃他跳脱且神经质的发言。
即便有些时候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却还是尽力在配合他。
张儒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家在哪里？”
迷迷糊糊跟他上了车，才想起来询问他家的地址。
“在墓园附近。”明楚说，“是我母亲生前买的房子。”
离家越近，明楚的心情就越差。
那座房子是他母亲留给她的亲人住的。房子的位置离墓园很近，她的本意是希望她的亲人能常来看望她。
可现在，那里住进了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女人，即将顶替她的位置。
张儒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如果他们再吵架，你就躲我身后。但如果你姐要砸东西的话……那还是我躲你身后吧。”
明楚:“……”
有感动，但不多。
张儒瞥见他的表情，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并不是怕被砸到，而是因为姜颖好歹是明楚的姐姐，会顾及当姐姐的面子。
或许在砸东西的时候，看见明楚会稍微冷静一点。
这时司机提醒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司机师傅这一打岔，张儒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
姜颖提前交待了司机把车开到山下的车库里，所以在大门入口就把两人放下。
好在他们没有带很多东西，只一人背了个包。这几天他们并不打算住在这里，毕竟没人愿意跟渣爹和替身后妈共住一个屋檐下。
这座独栋别墅很大，里面有很多负责打扫和管理花草树木的佣人。
他们见到明楚回来，都没有搭理他。
张儒有点疑惑，小声对明楚说:“为什么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他们见到你不应该喊一声&39;少爷好&39;或者&39;欢迎少爷回家&39;吗？”
明楚说:“他们是我父亲雇佣的。”
张儒暗骂自己嘴笨，面露愧疚地说:“抱歉，我……”
“你不用跟我道歉。”明楚牵起和他相握的手，“我不在乎这些，我更在乎你。”
他都不指望名义上的父亲会搭理他，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被雇佣来的人不搭理他。
比起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更在意张儒的感受。
张儒感觉心脏酸酸涨涨的。
他每次看见明楚这么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渣爹就又多了几分讨厌恶。
他恨不得把明楚的父亲从户口上除名，再把自己加上去给明楚当爹。
张儒突然拽了一下明楚的手，学着小说里的台词，微笑着说:“明楚少爷，欢迎回家。”
明楚愣了一下，反问他:“只欢迎我吗？”
张儒沉思片刻，又说:“欢迎明楚少爷和他的行李？”
明楚:“……”
“不对。”明楚说，“还有。”
张儒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一下明楚，随即开口道:“欢迎少爷和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他还没说完，明楚就转过头看着他，说:“还有少爷的男朋友。”
张儒缓了五六七八秒，说:“哦，那应该说&39;欢迎少爷和少爷爷回家&39;。”
他是男的，称呼少奶奶有点奇怪，所以对应的称呼应该是“少爷爷”。虽然叫“少爷爷”也有点奇怪，但总归是个名分。
两人就着这个怪异的话题，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慢悠悠散步到家门口。
姜颖收到司机发来的消息之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她把捏在手里的烟掐掉，面无表情地说:“走这么慢，两个人机。”
张儒跟明楚还没来得及回应，姜颖就转过身，用冷冷的语调说了声:“跟我来。”
张儒站在原地没动，明楚向他解释:“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张儒听见她说“人机”两个字的语气，就想起曾经的明楚，“你以前骂我是猪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眼神，表情，语气……就连嘴角嘲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明楚死不承认，问道:“有吗？”
张儒看他居然还装上了，便凑上去跟他对视，重重地说：“你有。”
明楚往后退了半步，偏过头说：“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