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选择
祁裕原本预订的餐厅是一个法国餐厅，他说既然是赔罪，自然不能随便选个地方敷衍了事。
由于张儒对“法国餐厅”几个字有阴影，最后换成一家中餐馆，订了个清静点的包间。
包间的餐桌是大圆桌，他们四人两两挨着，分别坐在两个对角的方位。
张儒特地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离那位“素质低下的男士”比较远，这样就可以在对方暴起伤人或者掀桌的时候，快速逃跑。
“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张儒凑到明楚耳边小声嘀咕，“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就当来蹭一顿饭就好。”
明楚想起他之前说的话，迟疑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前，张儒告诉他：“祁裕是xx公司的高管，这个人脉咱们千万不能错过。”
“但是呢，他那个前男友疑似有暴力倾向，而且看起来不太聪明。”
张儒顿住，想到一个贴切的比喻：“像一只没牵绳子的疯狗。”
不过祁裕看上去比绳子还管用，他能轻易制服那位素质低下的男士。
“总之，我们不用管他，主要是跟祁裕好好交流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明楚一直很想插话。
他说的那个公司是他们家企业旗下的一个分公司，如果想要人脉，他姐姐姜颖就是最大的人脉。
但是张儒看起来很兴奋，嘴里念叨着：“商业帝国初具雏形……”
明楚心想：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若是让张儒知道，指不定就要怒斥他没出息，连人脉资源都不会利用。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祁裕向旁边坐着的陆筝使了个眼神，“去道歉。”
陆筝不情不愿站起身，往张儒这边走，张儒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喊道：“你别过来！”
陆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祁裕。
张儒把明楚也拉起来，小声说：“一会儿他要是过来，你就先跑。”
明楚：“好。”
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但张儒好像很在意这个。
陆筝再次接收到祁裕递过来的眼神，站在原地，凶巴巴地说：“对不起。”
也不怪张儒如此担惊受怕，是陆筝这个人长得实在太凶了。
如果不听他说话的内容，单看表情的话，任何人都会认为他在恐吓而不是在道歉。
尤其是他脖子上的纹身。让他看上去像是会说出“社会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这种话的人。
“没关系。”张儒只想让他赶紧回去，连敬语都用上了，“您请回吧。”
陆筝没再说话，沉默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沉默地坐下。
祁裕出来暖场，他挂上一副随和的笑容，说：“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阵寒暄过后，张儒开门见山道：“这位是我的老板明楚，他一直很期待跟你们公司合作。”
明楚：“？”
张儒见他呆坐在那里，连声都不吭一下。
“喂，你给点反应啊。”张儒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说，“就说久仰大名什么的客套话。”
“……”明楚面无表情地说，“久仰大名。”
张儒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破裂，不过他迅速调整过来，挽回道：“他比较内向——关于合作的事，你跟我谈就行。”
这个职场菜鸟，一点都带不动。
祁裕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的目光在明楚手指戴着的银戒上停留片刻，又转回张儒身上。
“今天算是朋友聚会，合作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祁裕突然说：“对了，你爸妈那边知道我们分手的事吗？”
张儒看了一眼明楚，他正旁若无人地往碗里夹菜，在察觉到张儒的视线以后，迅速放下了筷子。
张儒：“……”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老板还是个馋鬼转世？
他还以为，明楚会很在意这些话……结果他眼里只有吃的。
“他们不知道。”张儒说，“至少过完年再说。”
每次过年，那些亲戚朋友总会联合他的父母催婚。不过以前催的都是他那些堂的表的兄弟姐妹，今年他肯定也在长辈们的催婚名单上。
一开始他跟祁裕约定的“和平分手”期限，就是过完年之后。
要不是明楚……
张儒回想起自己特意发的那个仅他可见的“分手”朋友圈，感觉有点傻。
“砰——”
一根筷子重重敲在玻璃杯上，清脆的声音过后是连绵不绝的嗡嗡声。
张儒毫不意外，这死动静是那位叫陆筝的男士搞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陆筝又抬起筷子敲了好几下，随后毫无诚意地解释道：“我在练习架子鼓。”
“……”
气氛逐渐变冷，暖场王祁裕替他补充说：“他曾经是乐队鼓手，现在偶尔在酒吧驻唱乐队参演。”
张儒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自己开了个酒吧，上次吕止晴就在那儿办的音乐会。
“你认识吕止晴吗？”张儒问他，“她是个rapper，在你们酒吧办过聚会。”
陆筝扫他一眼，又敲了两下杯子，等到刺耳的声音消散时，他才说：“认识。”
张儒心道：难怪他们的素质差不多。
脏话也就算了，毕竟谁急了都能蹦出两句来。可是公共场合还故意制造噪音，这着实让他有点忍不了。
比张儒更忍不了的是祁裕。他直接把陆筝手里的筷子抢了，丢了包纸巾给他，冷冷地说：“玩儿这个。”
陆筝顿时安静下来，抽出纸巾撕着玩。
张儒：“？”
他发誓，祁裕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训狗师——没有之一。
“我们继续。”祁裕笑得很温和，“我这边也暂时没告知父母，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一下，定期视频通话或者发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
“没问题。”张儒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回家后，他爸妈估计也会过问祁裕的情况，那时候他们打配合就行了。
等过完年，他在外边一待就是大半年，再怎么样也能拖好一段时间。
“啪！”
是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
张儒以为又是陆筝弄出的动静，定睛一看，他正在专注地撕纸巾。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明楚开口道：“筷子不小心掉了。”
张儒：“……”
什么情况？怎么他的老板看起来有点……不爽？
难道又吃醋了？
张儒拿起自己的筷子，给明楚夹了许多菜，笑着说：“多吃点。”
他自以为特别会哄人，尤其是像明楚这样的馋鬼。
谁知明楚一动不动，看着碗里逐渐堆成小山的饭菜，忽然站起来。
“我先走了。”
他的位置靠近门口，张儒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打开门走出去。
“抱歉，我可能也得先走了。”张儒双手合十，满脸歉意，“手机上细聊。”
张儒赶紧跑出去追上他的老板，上前拽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我回家给你重新做一份吧。”
明楚站在原地，压低声音说：“不是。”
张儒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明楚否认，把他的手扒下去，“我只是有点疑惑。”
张儒：“疑惑什么？”
明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移到别处去，说：“应付父母催婚，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
张儒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瞬间绽开笑容。
闹了半天还是因为吃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