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雾起四峰山
话音落处，柳铎风转身离去，面色冷峻，完全无视杨永的尴尬，也不等杨永多说什么。
殷堂主对侍卫们说:“东西放下，咱们走！”一队人马匆忙离去了。
杨永顾不上尴尬，忙喊柳铎风:“柳兄，且留步！”
柳铎风置若罔闻，带人离去了。
街上看热闹的人们都好奇木箱藏了什么宝贝，杨永知事关重大，怕伤了无辜之人，却看柳铎风离去步履坚定，自己又不好强行拦阻，只得先让守卫把门前木箱抬回府中。
得知柳铎风前来，凌风赶到中堂，只见杨永正好带着抬着木箱的侍卫回来。
“大哥，柳阁主来了吗？这是何物？”
“才听弟兄们说柳阁主寻得了神铁，他便亲自送回来了。”杨永说。
“什么？”凌风知柳阁主为人侠义，但毕竟神铁并非凡品，哪有不动心的，只是，昨晚已经有人送来一块“神铁”了。
别人送回神铁邀功领赏，凌风相信，但是风云阁历尽艰辛寻得神铁，竟然是为了第一时间送还，让他不得不诧异。
杨永以为凌风没听清，又说:“是风云阁把他们找回的神铁给咱们送回来了。”
“真的假的？！”
“事情是真的，神铁是真是假，已经在这里了，瞧瞧吧！”
“那柳阁主呢？”
“还是老样子，一句寒暄就走了。”
“柳阁主这么些年虽然不曾释怀，却依然侠义。”凌风早猜到柳铎风与杨永相见的情形，仍抱着一丝希望。
“算了，先看看这块神铁吧。”
凌风上前凑到木箱旁边端详一番，说“大哥不觉得这木箱装神铁显大了吗？”
杨永说:“里边应该还有几层。”多年来，杨柳二人之间恩怨难平，但是他对柳铎风仍然抱有信任。
二人不再多话，屏退左右侍卫，换上特制铠甲，打开了木箱。果然，大木箱中套了个木箱，再打开木箱，里边是一个被锁链纵横缠绕的隔绝铁盒。
看到熟悉的铁盒，两人心中微颤。凌风抽刀划过，铁链应声断开，打开铁箱，果然看到一块熠熠生辉的铁石！
“这！隔绝铁盒是真的，神铁被掉包了？！”
凌风惊疑的看着这块奇特的铁石，可以很确定这个并非武林盟丢失的神铁。
杨永盯着神铁，眼中精光闪烁，沉思着什么。
“莫非是柳阁主？”凌风猜测道。
“莫急！”杨永拿起这块铁石端详着，心中思忖片刻，徐徐说道：“铁盒确是丢失的神铁所有，自从神铁到了洛阳府，他却从来没有到武林盟守铁之地，更是未曾见过神铁！”
“你是认为，他找回来的就是这块假神铁？”
“嗯，柳阁主虽然与我存有芥蒂，却并不影响他的侠义心肠！”
“大哥所言有理！”
“咱们内部的调查有什么新线索吗？”
“知道守护神铁地宫位置的人，除了咱们三人之外，其他轮值舵主共九位，经过连番盘查，并无有价值的线索。”
“所有人都已经盘查过了？”
“除了陆庄主外，全盘查过了。”
“既然你二哥确定陆庄主有不在场证据，我定然是相信的，陆庄主不必盘查。”
“嗯！如今调查无果，或许是这些舵主之中有口风不紧之人泄露了信息，引得贼人前来。”
“三弟，洛阳府大批铁匠外出的消息落实了吗？”
“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了，说是有陌生面孔出手阔绰请他们进山采集铁石，也有说法是去了四峰山制造兵器，还有说法好像天池山那边也有铁匠前往。”
杨永沉思片刻，问道：“三弟认为这些铁匠与丢失的神铁可有关联？”
凌风说：“兄弟猜测是得了神铁之人无法熔炼神铁，招募铁匠寻找熔炼之法？”
杨永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此处离洛阳府这么近，他们咱们眼皮子底下炼铁，未免太冒险了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不可大意。假神铁送回洛阳府的消息，各地武官都将各地情报送了回来，认为事件已结。你吩咐下去，神铁依然在江湖之中，让他们继续搜寻线索。”
“是！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你二哥应该此刻尚在东州城，你飞鸽传书东州城探子，请你二哥去四峰山探查一番！”
“是！”
故乡客栈，午后茶饮。
贾闯已将那可恶的神铁造成了多大的恶劣影响说了一番。薛雨桐和何深听的津津有味，萧文和柳念青满脸黑线的陪坐旁边，任由贾闯发挥。
“大师兄，这神铁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风浪，想来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吧？”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补有余而损不足。那些虚妄缥缈的东西，总有被欲望驱使的人疯狂追逐，所以你说这神铁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还是挺难说的。最终要看在谁手中吧。”
听到两师兄妹开始谈论神铁，萧文和柳念青也认真听着，想要看看二人到底对神铁事件了解多少。
“那刚才小闯说的那个武林盟呢？他们会不会为了统一江湖，而为了权力的欲望拿了神铁铸炼的兵器做坏事？”
“可是咱们从来没有收到过武林盟强制入盟的要挟呀！”
“啊？是因为看不上咱们吗？”薛雨桐瞪大了眼睛。
“胡说！咱们收到过邀请，但是并不强制。”何深给小师妹纠正道：“师父和我谈过此事，武林盟盟主杨永乃是中原大侠，享有很高的武林声望，他曾经亲自给咱们递交过请邀入盟的书函，但是师父有他老人家的考量，并未入盟。”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一直相安无事。”
贾闯和萧文听过柳念青对武林盟的分析，知道武林盟虽然强大，但是仍然难以用强制手段逼迫江湖门派入盟。
“郊区树林里那些人，追捕铁匠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如果像小二所说，他们是武林盟的敌人，代表是坏人，那武林盟算是好人了吧！”
“所有的好坏，正常来说也是要有证据才能评判的！”
“但是他们强迫别人做工，不明显就是恃强凌弱的坏人行径吗？！”
贾闯问道：“何大哥，追捕铁匠的人真的是坏人的话，武林盟反而成了好的了？”他在心底不愿意承认武林盟是正派人士，毕竟那门派与柳念青的门派有纠葛。
“作为江湖中的门派对武林盟一统江湖的计划大多有所了解。自从武林盟成立以来，江湖中少了许多以恶营生的门派，庞大的武林盟组织以正道为居，无形之中震慑了很多有心为匪的恶人。”
“那就是说，武林盟其实还是做了好事的了？”
“星随梦坠剑游双刃，一刃为主持正义保佑弱小，一刃是行凶作恶祸害众生。这统一江湖的组织便是这把剑，看使用之人的真正用意了。”
“你是说武林盟也有可能是坏的？”
“江湖中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的好坏之分呀！何谓江湖，何谓江湖？江湖是人心的交织，是欲望的涌动，是恩怨的纠缠。有了这些，江湖便需要有一定的秩序，不能任由江湖中人胡作非为。”
“嗯！大师兄说的有道理。”
“所以，江湖的秩序总是应该有人要理的，既然武林盟的计划和想法是为了维护江湖的稳定而做的，即便说不上是好事，但是目前看起来，也并未传出过恶事来！”
“哼！”柳念青听到何深将武林盟统一天下的野心说成正义之举，不由得冷哼一声。
何深并未留意，仍然继续说着：“当然了，像我等游侠与江湖一统并不冲突，一统江湖后，必然会有制定约束行为的规则，但是大多会针对为非作歹者，并不会影响咱们的正常生活。”
“若是神铁真的被武林盟监守自盗，用于炼制武器，那会儿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不同意入盟了吧。”贾闯想到了武林盟会不会武力威胁门派入盟，毕竟曾欢和柳念青都提过对武林盟的统一野心的反感。
“对于我们这种江湖里的小门派来说，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依然可以有所选择的。何况江湖统一，制订的秩序只要是予江湖有益的那么我的师门可以选择入盟，负责我们所属地方的安宁。若是不愿受他约束，那才另做打算。”
“神铁真的有那么强吗？”
“听小闯少侠所言，神铁的强大不仅仅是作为武器材料，它更潜在的强大，是挖掘了人心的欲望和对力量的贪婪，它若成了武器，将会使拥有者陷入无知无畏，实力的加持让人更加难以控制自己对欲望的追求。”
“对我们来说，那东西便无意义。”何深不由的笑道：“对于真正的游侠来说，有了神兵做武器当然最好，没有的话也不影响我做游侠的兴致。就如同这江湖统一了谁做盟主一样，对于我们来说，也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就是说！出来玩最重要的便是玩得开心，听你们说那神铁引得如此腥风血雨，即便是好东西也成了坏东西了！”
“嗯！它的强大会使拥有者陷入无知无畏，实力的加持让人更加难以控制自己对欲望的追求，欲望越大，人就越难以知足，越难知足，快乐便来的越不容易！”
“就是，咱们绕着点儿走，不要被卷进去了。”薛雨桐说。
萧文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也从两人对话中听得出来，二人对神铁的并无贪念。
何深很享受小师妹对自己的崇拜，继续给她灌输自己的思想。
“武林是广阔的天空，而我们就是不羁的风。我们游走于江湖，心向自由，不为权势所缚，不为名利所扰。一日三餐，身旁之人幸福美满，能够安享百年便心满意足。我们毫不在意谁主宰天下，只在乎内心的那份洒脱与自在。”
是呀，明明自己都想着要和萧文江湖隐居，为何听到有人说起武林盟的好，仍然会下意识的产生不满呢？莫非还是牵挂着风云阁？柳念青发现这大师兄虽然在小师妹身旁百般殷勤忙忙碌碌，却还是一个通透豁达、富有正义感、看清事物本质、追求自由与洒脱的人。
“说的好！”柳念青被引起共鸣，显得非常激动，她朝着萧文看过来，希望萧文也能洒脱一些。
若是萧文此刻身无师命，也不牵扯杀师之仇未报，他定然也可以如此潇洒。但是，未经其事，难解其忧。
萧文附和着点点头，他知道柳念青心中所想，自己心中反而无语起来，这贾闯出去怎么就带回来这两个多嘴的人回来，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柳念青。
脑筋急转，萧文想起话题来：“对了！你们说的那个追兵指挥丢了铁匠锤的行为，当真奇怪！”
贾闯听萧文忽然又说起那追兵指挥，不由得想起雨中那人用手转动脖颈的动作。他豁然惊醒：“他是要变成怪物了！”
四人闻言显得迷茫，看着贾闯。
“我从小经常做一个梦……”
四人一脸黑线，萧文干脆看向薛雨桐，想听她的推测。
“我梦中就有一个人用手去转动脖颈位置，那脖颈一动，这人便会成为一个青面赤眼的长发怪物！我梦到过很多次呢！你俩那会儿看到没有，那个追兵指挥官的眼睛，已经开始变红了！”贾闯极力将自己梦中的情况结合今天的遭遇讲给大家。
薛雨桐说：“确实奇怪，那人好端端的把铁锤掷向他俩，然后就一个劲的去拿手动自己的脖颈，很是奇怪。但是他会不会可能是脖子痒呢……”
“噗……”柳念青正喝着茶水听薛雨桐讲的正经，最后一句让她笑的喷了一口茶。
柳念青看着两个少男少女，说道：“你们两个古灵精怪的都想些什么呢？那么危险的时刻，而且是喊着要杀了你们的时候，丢了武器挠痒痒？这你们怎么想得出来的！”
“但是阿姐，我那个梦真的很真呀！”贾闯还想继续说，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在说梦中之事，便只是笑着。
何深接着说道：“雨实在太大，我们见铁匠们都逃跑了，便夺了他们的马匹回了东州城了！”
“这些人都是从何处过来的？”萧文问道。
“应该就是那边的四峰山！”何深说。
“这样呀！要不咱们今晚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