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剖蚌得珠
“姑娘过奖了！在下并无特殊手段，只不过是天生纯阳体质，对毒药有着与生俱来的抗性，区区云顶眠自然是伤我不得。”萧文自信的说。
“云顶眠？”贾闯不懂就问。
“风云阁的独家特制迷药。”萧文下山之前可是做过攻略的。
萧文白灵儿潜伏在贾闯身边获取信任，尤其是贾闯亲眼目睹阿爷横死后，对白灵儿依赖情愫更甚。此刻听到白灵儿使得竟然是风云阁独家迷药，不由得震惊，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着。
“风云阁！你竟然也是风云阁的人？”
白灵儿迷药劲未全过，一时失意身份泄露，被贾闯质问顿时语塞。
萧文继续说:“她接近你只不过是为了探取神铁线索。”
白灵儿无话可说，事实如此，容不得狡辩。抬眼看到贾闯悲愤得眼睛正看着自己，她明白贾闯对自己的好感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仇恨了。
贾闯从白灵儿昏迷前，已知道她是为了神铁接近自己，却没想到风云阁竟是如此阴魂不散，他愤怒的对白灵儿喊道:“我们没见过什么神铁！真的没有什么神铁，那鬼东西是个祸害。我早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要杀我阿爷？！”
白灵儿低下头，不敢直视贾闯的眼睛，说:“昨日与你俩一起，是我这些年来难得的欢乐时光。我真心将你当做阿弟，怎么可能是杀害阿爷的凶手？！”
贾闯知道白灵儿不在当场，但仍是忍不住将对曹明的仇恨记到整个风云阁的头上:“你还叫得出阿爷？那是我阿爷！说得那么动听，亏得我那么相信你！你们这些为夺宝物滥杀无辜的人，人人得而诛之！”贾闯说着愤怒的抓住白灵儿的衣领咆哮着。
白灵儿此刻浑身无力，被抓起衣领也无从反抗，只是悲切的望着贾闯，微微仰着头，辩解着:“我被其他耽搁，没能赶到山洞，今日我若在当场，必然不会让人伤了阿爷一根汗毛，我也肯定会救下阿爷的！得知阿爷死了，你伤心，我也很伤心……”说着，眼眶里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贾闯曾经看这张脸熟悉亲切，曾经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此刻只看到的是虚伪和狡诈，那眼眶中的热泪，却仍然能够降温贾闯此刻的怒意。毕竟白灵儿不是杀人凶手。
萧文看白灵儿脸上挂泪，心中不由冷笑:这女子好生了得，恐怕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要心生怜悯了。
果如萧文所料，贾闯的愤怒在白灵儿梨花带雨面庞前，终是渐渐松开了手中衣领。
贾闯眼眶微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因为心伤。
看贾闯心软，萧文依旧调侃白灵儿:“风云阁江湖有名，怎会让你一个女子利用美人计这种卑劣手段，和你用的迷药一样徒有虚名。”
白灵儿顾不上理会萧文的嘲笑，只是望着贾闯说:“自从母亲不在以后，父亲处处嫌弃我，没有人真心待我。我参与追寻神铁，本以为你们与盗铁之人有所关联，但昨日相处，知道阿爷和你纯真善良并非盗匪之人。今日听闻你们进了盗匪藏身的山洞，我便匆忙赶来，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可是，你为了找寻神铁欺骗我们，他们为了找寻神铁，杀了我阿爷！我口口声声痴傻的叫你姐姐，简直是愚蠢至极了。”贾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
萧文抢过话头:“莫再被这女人的柔弱外表骗了。谁知道那盗铁之人的同谋是不是她，若非我天然扛毒，她的云顶眠恐怕已把咱俩放倒了，说不准此刻她找不到神铁，你我二人都已身首异处了。”
白灵儿对萧文的拱火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贾闯，那种失去亲人被遗弃的感觉让她深有感触，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父亲对自己咆哮的场景，她看着小闯，像极了那会儿的自己。
萧文看白灵儿不搭理自己，再看贾闯暗自神伤独尝悲痛，无奈摊手，回到桌子旁坐下。
既然计谋不得逞，不如坦诚一些。白灵儿把手:“小闯，我并非存心骗你。你既然叫了我一声阿姐，那么我就把你当了我的兄弟，没了阿爷，以后阿姐会照顾你。”
贾闯对白灵儿淡淡的说:“灵儿姑娘，我贾闯何德何能，受不起你的照顾也不需你的照顾。萧文大哥分析的对，我是被那曾欢利用了，他将你们的目光误导给我，他定然是自己带着神铁逃去了。只是他竟然还真的传授了我内功，实在可笑。”
白灵儿知道贾闯心中难过，不由得想起那天昨日老铁匠诉说他的悲惨身世。她想要关切贾闯，却更像是救赎自己。
她讲起自己的故事:“我真名叫柳念青，是风云阁柳铎风之女。幼时我爹对我宠爱有加。”说到这里，柳念青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幕幕画面，是柳铎风愤怒厌恶打骂她的场景。柳念青红着眼眶继续说:“那时候，我爹娘都很疼我。江湖中各大门派之间明争暗斗，我爹总是与世无争，置身事外。”
萧文可不会被柳念青的眼泪所欺骗，带着嘲笑说:“与世无争置身事外？我俩在山洞之中，看到的是鬼不成？”
柳念青恨透了眼前这个多嘴多舌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只可惜虚弱无力，不然早跳起身送上紫炎捅他几个窟窿。
她继续说:“江湖中有一组织叫武林盟，乃是爹娘好友杨永所创。两家人关系很好，两个门派也是一直相安无事。后来武林盟后来藏不住一统天下的野心，盯上了风云阁。”
“可是将近十年过去了，风云阁依旧是风云阁！”萧文调侃着柳念青话语间的漏洞。
“我风云阁在江湖之中也是名门正派，做的也都是惩奸除恶之事。武林盟自诩维护江湖正义，还能强夺我风云阁不成？”柳念青对萧文的处处针对充满厌恶，对于风云阁行事她理直气壮，只是避而不谈山洞之中发生之事。
她继续说:“我10岁那年，杨永有一日邀我爹娘共议合盟之事，我爹娘碍于情面前往，两人言语不和大打出手。从此我爹与杨永有了嫌隙，互不来往。”
柳念青眼眶湿润着看向油灯：“同一年我娘不在了，我爹对我越发冷漠。我不明白我爹为何对我冷漠，我拼命的讨好他，但是他都再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笑脸。”
她顿了顿，好像是思索原因，尔后又摇头继续说道：“这次武林盟看护神铁出事，我知道他想在武林盟之前寻得神铁，要杨永难堪，也好彻底断了武林盟吞并风云阁的念头。事情是由合盟之事而起，倘若我可以帮爹寻得神铁，他应该会认可我，会重新接纳我的。”
说到这里，柳念青眼中泪光闪闪，她说清楚了自己的动机，寻回神铁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为了寻回丢失了的父爱。
贾闯自幼阿爷带着长大，缺乏父母爱护，一向羡慕他人有爹娘关爱，明明自己身世可怜，听闻柳念青明明父亲在旁，却被父亲冷眼以对，那种感觉，或许还不如爹娘并不在身边。想到柳念青是为了博得父亲欢心追寻神铁，贾闯只觉得柳念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可怜。
萧文听完这段话，却不禁好笑:“柳风海与秦云女侠的后人竟然是一个为了和人斗气，亲自参与江湖中神铁争夺，与之相比，我更相信是他是为了夺铁炼器想要吞并武林盟。”
柳念青也不生气，她虽不知杨永与父母之间存在怎样的误会，却对风云阁寻铁的目的清楚。
“我爹向来对所谓的一统天下嗤之以鼻。神铁被盗，江湖大乱，我爹作为江湖第二大门派首领，受尽江湖颂扬，此次找寻神铁既是为了和人斗气，也是为江湖名誉负责，担忧神铁落入歹人之手有何不对！你追寻神铁便是合情合理，我们追寻神铁下落就不能是为了江湖？！”
确实，神铁天降，本是无主之物，杨昊升取铁之后，对于选择看护之地也曾犹豫，后来选定了武林盟配合共同看护，目的也是为了避免神铁为祸江湖。风云阁同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一向行事并无为祸江湖的恶名。寻铁若是为了守护江湖，有何不可呢？
贾闯知道柳念青对柳铎风感情沉重，也忍不住接过话来:“按萧少侠所说，金水三侠也自诩江湖豪侠，一念之差落得如今下场。谁又敢保证哪个门派能够永远正派。”
柳念青说:“小闯，这次风云阁误伤了阿爷之事，待我回了风云阁，我自会问明真相还你公道！但是我爹追寻神铁，也是为了江湖安稳！你一定要相信我。”
贾闯眼眶还是红红的，抬眼看向柳念青，从她的眼睛中他可以看出言真意切，也可以看出她的坚定，他微微颔首以做回应。
萧文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当他见贾闯与柳念青如此轻易就能冰释前嫌，只觉得柳念青不可貌相。
萧文虽然对柳念青的话存有疑惑，但是并无反驳实据，便也不再追究，将柳念青的话将信将疑的听了一半进去。
萧文拍拍手说:“如此说来，都是些盗匪生事制造的祸端。在下多嘴问一句，柳姑娘，若是找到神铁，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是好？”
柳念青说:“可交于风云阁，亦可选择交还武林盟。唯独不可交给来路不明之人！”说完，她使劲瞪了萧文一眼，在她看来，萧文就是那来路不明之人。
萧文仔细听着柳念青的话，陷入沉思，柳念青虽然有些江湖气息，却更是一个争强斗气的倔强少女，犹显稚嫩。确实不像为了私吞神铁穷凶极恶之人。
那么风云阁夺铁真的是并无私心？江湖尽出风云英豪，全是为了保护这个共同的武林不成？
守护者守护神铁是为了江湖太平，下毒夺铁的究竟是什么人？三盗和那两个神秘人，到底是关系呢？！这两个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呢？
“想来那曾欢已经带着神铁远走高飞了。你们都说是为了江湖的安宁，寻不得他，找不回神铁，一切都成了空谈。”贾闯心中对曾欢的恨多了几分。
萧文也说:“现在说清楚了，柳姑娘并无歹心，我萧文呢也是好人，贾闯兄弟爷孙二人也是被牵连陷害的。折腾了那么久，目前线索还在曾欢身上。”
说完，萧文径直走向另外一张铁床闭眼盘坐开始调息。贾闯仍旧坐在柳念青的床边发呆。柳念青望着发呆的贾闯，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贾闯问:“等我们出去了，我能报仇吗？”明明刚才已经畅谈交心，他这一问，让人诧异。
柳念青一怔，心想看来失去了他的信任后，即便掏心掏肺也难以再被相信了。她把床上紫炎宝剑拿起，递过去。
萧文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贾闯回头柳念青手中紫炎宝剑，不明所以。
柳念青哀叹一声幽幽的说:“我刚才句句肺腑之言，你若还是不信我，拔剑泄恨便是，我绝不还手。”
贾闯确实杀害阿爷之人恨之入骨，但是，那个人不是柳念青，是曹明！他看着柳念青手中宝剑，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人不是你，是风云阁的曹明。阿爷的仇我不能不报，你不要挡我可好。”
仔细回想刚才贾闯的话，才察觉是一句征求，一句商量。柳念青鼻尖酸楚，眼睛中恢复光彩，她知道贾闯对自己已经没了怨恨，此刻只庆幸不是柳铎风失手杀了老铁匠，否则这仇怨恐怕是化解不了了。她知道通过相处，贾闯对自己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信任？是依赖？或者只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还有那个逃脱了的盗匪！”柳念青激动的对贾闯说。
贾闯恍然大悟！“对，还有曾欢，不能放过他！”
萧文撇嘴，好像早料到结果，招呼二人说:“太好了，既然咱们统一战线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咱们一起调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