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大姐,这些木薯是你从哪里找回来的。
灾荒过后,这附近的山头都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树根树皮树叶……但凡能吃的。都被附近很多村民给挖光了。
半点吃的都出不来了,剩下一些村民去挖高岭土来吃了。
吃下去,每一个活下来,全都死了。”毕佳林好奇,自己的姐姐是从哪里挖出粮食带回来的。
“出了村子,走三四十里地,在村子在的山腰上就可以看见对面一座隐隐约约的大青山。
看到了那一座山,我就一直沿着路往外走。走了一天一夜。”毕佳画跟三个弟弟说。
“出了村子,对面的青山?”三个人狐疑的对视。
“对啊。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回来的时候运气好,遇上了一个赶驴车的车夫。
要不是他答应带我一路,我就晕倒在半路了。”
“大姐,你说的不对啊。村子对面没有大青山的。”
“村子对面一片光秃秃的,压根就没有山。”
毕佳画收拾着屋子,听了这话,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
“你们记错了吧。就是有一座连绵不绝的青山。
要不然我去的是哪,你们吃的是啥?”
“兴许是我们记错了呢。下次我们一块跟大姐去瞧瞧。”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叫喊声。
“喂,问一下。毕中举家在哪呢?”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抓着一个村里人就问。
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在他身上还有刺青呢。
身上带有墨色刺青的,都是从牢里面释放出来的犯人。
犯了重罪,因为缴纳了保释金,所以被放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骗谁呢,你不是这村子里面的人?
你要是不老实给我说,信不信,爷砍了你。”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在前面……门口有棵树的,就是毕中举家。”
“踏马的,这还跟老子说不懂,滚!”男子松开拽着的衣领,村民失力,跌倒在地上。
像这种带有刺青的男子,从牢里被释放出来,就成为那些官绅地主的打手。
有什么出气,收银子的事情,就是他们上门去,替主子办事。
也就是狗腿子!
村民站起身,赶紧去毕中原家报信。
大汉握着拳头,一米八九尺高,人高马大的身躯。
走到了树下,看着眼前的茅草屋,拧眉。
踹开了院门,原本破败的院门,在男子一脚踹上去之后,应声而倒。
听着外头的动静,毕佳画让弟弟回屋里,自己走了出去。
迎面对上了眼前的壮汉,“你是谁?”
“这是毕中举家?”男子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没多余的神情。
“是,你找他?他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你,你既然在毕中举家,肯定是毕中举的家人吧。
毕中举欠我们赌房十五两银子,过去半月了,利滚利长到了三十两银子。
现在人跑了,父债子还,你既然是毕中举的家人,就麻烦你替他还钱吧。”彪悍的大汉,露着胳膊露着腿。
说话不带一丝让人反驳的余地。
“你说毕中举欠了你们赌方的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怎么也得拿出来实据来。”
男子挑眉,“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行,爷就让你看看字据。
瞧好了,白纸黑字写着呢啊,不仅有他的手印,上面还有他写的字。
既然是一家人,他写的字你总归是认识的吧。”
毕佳画上前,拿过男人手里的字据认真的比对了起来。
“那也不对,我爹借了你们十五两银子,按照字据上的毫利,每个月三毫,也才十九两五钱。
不是三十两银子!你们这是讹诈。”
“这是你爹半月前骗我们的,他在之前还欠了赌房十两银子。
还有一张字据也给你。你自己看看。”
毕佳画皱眉看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麻烦你快一点把钱给清把。
给这样也不用麻烦我动手了,我也不想跟一个姑娘动手。”男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是上门催债的,不是上门打架的,他也不想惹的一身的血腥味儿。
眼前的男子面露凶色,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
来硬的怕是不行了。
毕佳画想着对策,“这位大哥,我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我们住在茅草屋,屋子四处漏风,像是兜里有银子的人么。
现在我是连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我爹上午回来,还说要把我卖了,替他还赌债。
他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目前家徒四壁这情况。
你若是要我现在把钱还你,不好意思,一个子也没有。”
说这话,置若有声,淡定从容,让男子有些另眼相看,不像以前上门收银那般,哭天喊地,叫苦连天的。
男子绕开了毕佳画,又进屋里看了一圈。
穷的连一只老鼠都找不出来,别说有啥值钱的东西了。
还有三个小人丁,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桌上放着一堆的树根。
如此糟糕的环境,还去赌房赌,当真是活够了。
“那你说,咋整。钱收不到,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如果你掏不出钱来,我看你屋里还有三个小豆丁。
一人值个十两银子,应该还是可以的。你觉得怎么样?”
“屋里三个孩子你不能带走。钱我会还,但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男人噗嗤一笑,“就算是给你一年半载的时间。
光凭着你,你自己觉得能还上三十两?就是把你自己给卖了,你也换不回30两来。
除非跟青楼女子一样……”
“怎么赚钱,那是我的事情,你要是想拿回银子。
那就再宽限一阵子,这段时间也算利息。
我保证三个月内,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要是还不上呢。”沈阳朔来了意思,他倒是有点期待,眼前这个女子,怎么把三十两还上。
“我若是三个月内还不上,我这人,随你处置。
要卖要杀,悉听尊便。”
“口气还真大,小妞。行,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再来。
希望你能不用委身于我。”
马红花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名大汉,凶神恶煞。
光是一眼,就带着刀子一般。
“佳画,你怎么样?没事吧。刚才那人是谁啊。”
“毕中举欠赌房的钱,上门要债来了。我跟他说,再宽限一段时日。
我必定把银子还上。”
“那……你爹欠了多少啊?我跟你大伯也一块想想办法。”马红花看着毕佳画。
“三十两银子,连本带利,三个月后,要还四十四两银子。”
这话一出,仿佛擎天霹雳一般。
“四……四十两银子。我的老天爷啊,你爹这个天杀的!
老娘杀了他!人呢,人呢!就算我们一辈子不吃不喝,咱们这般寻常的人家,也不可能攒到40两银子。
一年的家用,也就才一二两碎银。佳画,这么多银子,怎么还得上哦!”马红花崩溃了,拍着大腿,大声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