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羗木海的秋天
袖箭的威力震慑了没见过世面的寨民,也让周边山兽吓破了胆,两头巨熊三头森林狼惨死铁箭之下,袖箭也只剩下最后一支。曲何和武风昭平二人分头继续找山寨,约定两天后在最西边千针森林聚合。
墨山在哪?铁厂在哪?一点头绪没有,曲何穿林过溪,重重的树影、虬结的藤蔓、厚厚的苔藓,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山连着山,浓绿和浅绿相间,伴着鸟兽啸叫,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而生。
翻过两座山,山下一大片平地,却不见人类踪迹。曲何有点气馁,没有官道,明显不是去铁厂的方向。
正欲下山,忽听不远处有猛兽的低吼声,纵身攀上一棵沙棠树,树上尖刺可以让野兽止步攀缘。向四周望去,密密叠叠的树叶遮挡了视线,低吼声变成了撕咬撞击声。曲何跳下树,弯腰向声音方向走去。
走了近五十步,看见一道缓坡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一头巨熊浑身是血盯着一个穿兽皮的女人,刚经过剧烈的搏斗,女人右手血淋淋的耷拉着,左手一把木刺挡在身前。巨熊后爪刨了一下山石,正欲暴起扑杀女子,曲何大喊一声,吸引熊头转向他,摁袖箭射出最后一支箭,熊头爆裂,花白脑浆飞洒在山石和树木枝干上。女子木刺落地,软软的倒了下去。
曲何走上前,试试鼻息,还活着,兽皮已经被熊爪挠烂了,右手臂三道爪痕,肉翻出鲜血淋漓。迅速从周围找到蓟叶,嚼烂涂在手臂上,撕下衣服片扎起来。解下自己的水囊灌了几口水。这才发现女子胸前挂了两串贝壳,贝壳比淇水里的大一圈,正诧异这山里哪来的贝壳,女子醒了,咕哝了一阵,曲何一句没听懂。
“还能走路不?”曲何起身作走路状,女子点点头。指了下曲何又指了下自己,向山下蹒跚走去。
来到山下,曲何才看清这一大片地种的全是菽,不禁想起了曼姑,还有热腾腾的豆浆。沿着菽田继续往东南走,女子揪了一把菽叶要往嘴里送,曲何连忙从干粮袋里掏出饭团,和水囊一起递给她,她犹豫一下接过去,在饭团上啃了一小口,顿时眼睛放出光来,一口吞下饭团,再灌一口水。咽下去后又伸出手,叽里咕噜说着。
曲何直摇头,这副吃相糟蹋了一副好皮囊!无奈又掏出一个饭团递给她,她接过去,手还举着,又掏出一个给她,她才收手。摘了几片大点的菽叶包裹起来,塞进怀里。朝曲何咕噜一声,在前面轻跑起来。
翻过东南面一座矮山,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湖像颗蓝宝石镶在群山中,西北方向看不到边际,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粼粼彩光。
曲何第一次看到如此大湖,心中豪情万丈。
“烟波浩渺乘碧落,
水天一际共苍茫。
鹳掠湖面起微澜,
日照鳞波泛彩光。
云梦难辞崇阿意,
风起平湖九万里。
曲何幸登子灵林,
欲与仙公天下行。”
曲何跟随着女子沿着大湖走着,直到一座大山横亘入湖,没了去路,曲何诧异间,女子已经从不远处的灌木中拖出一条独木舟,曲何快步上前帮忙,女子笑笑摇摇头,左手抱起小船向湖里走去,滑坐在地的曲何惊叹这女子力量骇人,两人粗的木头,就是中间掏空也有两三石重。
爬起来跟上去,女子将小船丢入湖中,先坐上去稳住,然后示意曲何上来,曲何上船发现只有一只桨,只好用双手划着湖水前进。
船行约五百步,湖边出现大片平地,上面密密麻麻的树屋,赤裸上半身的男子有的在割肉、有的在修补鱼网,女人们围着一个大坑用木棍上下戳捣着,所有人见到女子,都围上来,叽喳个不停。然后一群男人,上了几条小船向曲何来的方向划去。
女子回头拉住曲何向平地中间最高的大木屋走去,这时来了一个穿着麻布衣的少年,和女子打了招呼,又朝曲何笑笑。
“能听懂我说话吗?”
“当然能听懂,我是北朝人,我叫高寅,去年跟随父母来这边做玉石生意,被羌藏人劫杀了,我是他们救的,他们是有穷族。”
少年指了指女子:“姐姐是族长的孙女,叫蓝娜,羗木海的月亮女神。”
少年忽然看到蓝娜的右手,关切的用有穷语问着蓝娜。不时的点头看向曲何。
来到大屋前,蓝娜挡住曲何,深鞠一躬,然后自己进去了。
少年兴奋拉住曲何:“姐姐说你是神仙,手一抬就破了巨熊的脑袋,救了她的命,她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少年窃笑不已,“姐姐是有穷族最漂亮的少女,有穷族勇士个个爱慕他,你有很多对手了。”
“高寅,我是淇镇曲何,前往墨山铁厂寻找父母,你可知道去墨山的路?”
少年摇摇头。
这时女子从屋里出来,洗净了脸换了衣服,粉雕玉琢的面容和大力士体质,曲何看清蓝娜面容后,惊为天人,差点滑到木阶下。女子掩嘴笑了起来,然后和少年说了句话。
“曲大哥!族长请你进屋。”
门开了,迎面一扇兽头屏风,似虎又似豹。四面木墙全是狩猎彩图,转过屏风,似兰似麝的香味扑鼻,当中一张黑木大椅,铺着整张虎皮,比雷大王气派多了。上面斜卧着一个戴青色面巾的女子。两旁站着四位持木枪的女子。大厅中两排矮木桌,兽皮坐垫,桌上摆满了野果和肉食。曲何被安排在上首落座。
“祖母说,你是有穷族的恩人,用有穷族最高礼遇待你,并赠你有穷族金杖,可调遣海内外所有有穷族勇士。并将有穷族神女蓝娜嫁于你。”高寅面露微笑的说。
曲何站起躬身道:“曲何感谢族长盛情款待,但婚姻大事需秉承父母知悉,待我去铁厂找到父母,由父母定夺。”
高寅面露难色,祖母微笑示意他。高寅如实译告。蓝娜失望之色立显。祖母却哈哈大笑,让人呈上金杖交于曲何。
“祖母说,赠你金杖就是有穷族一员,先洞房再成婚,何大哥,祖母就是这意思。”
曲何急了,这不是逼婚吗?心里愿意,可面子上过不去,想要在反抗一下。高寅连忙拦着。
“大哥!莫拒绝啊!这边女人很暴力,喜欢上谁就木棒敲晕带回屋,我被敲了好几回了,现在头还疼着呢!只要娶了蓝娜,没人敢敲你黑棍。”高寅一脸真诚,不像作假。
在看蓝娜,已经埋下头害羞着,想起她夹起独木舟的霸气和现在的含羞娇弱,曲何背后直冒冷汗。
只好拱手谢过祖母奶奶,接下来开吃,喝果酒。蓝娜坐在曲何身边给曲何端酒,忽的又伸出手。
“吃……的……给……我。”蓝娜声音动听,迷的曲何一股脑把饭团全掏给了她。
曲何醉了,人生第一次,同时也省了一记闷棍。
第二天,曲何醒来时,浑身酸疼,身边睡着蓝娜,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脸红扑扑的,看着看着便升起了怜爱,在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蓝娜轻吟一声又继续睡了。
曲何起床,穿好衣服,推门出来,静谧的清晨,香甜的山风,原来这木屋周围全是杏树、梨树、李树等果树。几只早起的鸟儿安静的啄着果肉,时不时扑棱棱飞到另一棵树的枝头换换口味。
羗木海的秋天,甜蜜、沁香、丰实、温柔满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