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黄道人太湖传说
跟着柳奇默默走了许久，几人终于来到黑土坑。
“到了，这就是我家了，家中简陋，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
环顾柳奇之家，他家屋外一片淤泥土炕，屋内只有一口缸，一张桌，一张床，几条凳，陈设十分简单。
柳奇：“此地环境虽然恶劣，但只有我一个人住，倒也自在。”
李镇南：“这样也挺好，一个人，乐的清贫自在，处众人之所恶，反而更加接近大道。”
柳奇听此，露出笑容。“震楠兄，你的观点还真是新奇，怕是很少有人会认同。”
“他人认不认同又有何妨，我们自己认同便好。”
“说的好。”
柳奇放下狼尸，搬了两张凳子给二人。
“二位，我先去做些吃食，你们休息一下。”
看着柳奇出门，二人也随着出屋，此刻，三人正在处理狼尸，木清弦忍不住好奇发问。
“柳兄，你方才说你们世界的太湖界王一统此界，他让奴主制变得牢不可破。那你们至此之后，就再无人去反抗他吗？”
对于这个问题，柳奇略微思索后道。
“落花姑娘，我们现在要讨论乃是大不敬之罪，在此讨论也就算了，离开此地后，你们千万不要随意询问他人，不然，这绝对会给你们引来无穷无尽的杀身之祸的。”
对于柳奇的好心提醒，木清弦二人认真点头回应。
柳奇：“当年，经过时间的见证，多数人意识到界王只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后，众民痛心疾首，内心更是深感绝望。”
“因为界王的实力以及他的地位，真的让人感觉……此界已无人再能战胜他了。”
“每年初，界王都会站出来强调一下他的那些美好的理论，让我们年幼的下一代继续相信他的话，活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中。”
“但老辈人临终前的教诲，以及我们的自身的生活现状，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们，他的那些话，无人执行，那就狗屁不是……只能把人恶心到不行，算是我体会到的最恶心，最引人厌恶的手法。”
“给人希望，又亲手将其打破，真的令人无比绝望。”
“民众虽有反心，但那又怎么样呢？大多数人不过是奴中之奴而已，处在世间最底层，我们根本无力反抗，就只能像畜生般继续苟活才是我们能做的事。”
“这……”对于柳奇的悲观，木清弦二人不是很认可。
“四方域王及各方领主都是界王统治的受益者，他作为种领主的精神领袖，在这种环境下，强的人又有几人会反抗他呢？”
“界王在任至今，我们不是没人反抗过，只是反抗者最终都死了，死的毫无水花，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听闻过太多太多真实故事，也亲眼看到过一些，有的仅仅是因一句无心一语，随便抱怨了一下界王的虚伪，转过身后，我便看到他横死街头。”
“也曾见过站街高呼者，想要大家再次齐心协力，一起为了自己的自由，公平，公正，公道……等，拿起武器反抗，但面对呼吁者，无一人响应，他本人反而被奴民们活生生打死。”
“……。”
“种种事件，无不表明了，我界底层之民已经无力再去反抗界王的绝对统治。”
“因为自身无力改变，有人选择了自杀；有点人选择沉默，继续向畜生般的苟活；有的人把期望寄托于天神，希望天神可以派救世主下凡，前来解救他们，帮助他们改变这一成不变的世道，我的父亲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这也是我不排斥你们的原因之一。”
木清弦二人听此焕然，理解了柳奇对自己二人没来由的亲切感。
“对了，你们既是外来客，那你们可曾听说过黄道人与老实道人之名？”
木清弦：“黄道人之名我倒是听过，相传，黄道人侠义无双，善名远扬，但老实道人我们就不知道了。”
柳奇：“老实道人是黄道人的至交好友，她们也我界的天降救世主。”
“救世主？”
“对，他们来到我们世界后，黄道人应见不惯各方领主欺压奴驭民众，便四处开坛讲道，带领所有民众反抗界王与域主们的霸权，誓要为我界民众夺回属于他们真正的自由，公平，公道……。”
“当时他提出的观点虽与界王的谎言十分相似，但他与界王不同的是。”
“他过说，‘别人是靠不住的，我并不是什么天神派来的救世主，能救你们的，永远只有你们自己，我终会离去，届时，你们不站起来，即便我杀掉五王与界王，推翻了界王统治，你们又能何去何从？一个界王的倒下，人不自立，还会有无数界王站出。世上本没有救世主，如果有，那也是你们自己，自己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他的不同界王的点还在于，他凡事说了，便会去做。”
“他自身的医术 非极为，常常采集好药材后免费为民众们治病，他与民同住，与民同食，与民同劳……处理民众纠纷，做法独特高效，公开公正公平……凡事做的让众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自身有种神奇的魅力，会让人无条件相信他的话。”
“我的父亲告诉我那是真诚，现在想来，我也非常认同我父亲的观点。”
“当时我父亲听到他们的传闻后，便坚定的认为，他们就是天神派来的使者，是天神为我界民众降下的救世主。”
“因此，我父亲义无反顾的选择抛家弃子，追随他们而去。”
“那时，我还年幼，但我深受我父影响，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我父亲决定离去去追随他们时，对我露出的那个笑容。”
“那个笑容美丽的我无法形容，它充满希望，充满信心，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仿佛在那一刻，我父亲他才活出了真正的自我一般。”
柳奇说到此，他下意识的看了木清弦一眼。
木清弦：“黄道人他们也没有推翻界王的统治吗？”
“唉！~~”一声长叹。“没有，黄道人他们最终也失败了，我父亲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也是从那时起，成为了流奴儿。”
“我听说过很多关于黄道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都稍有不同，但他们所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黄道人最终确实是败了。”
“怎么败的？”
“据我了解，起初黄道人带领的大军势如破竹，一举从我们的南原直直杀入中央太湖皇庭，那时，那一代的南原王与黄道人交手，被黄道人一剑击杀，震惊天下。”
“当时的所有人都认为，以黄道人的那一剑之威，即便是界王来了，也会当场饮恨。”
“但黄道人最终与界王的交战结果，却是黄道人败了，而且他还败的很惨，他与挚友老实道人的尸骨至今还留在中央太湖皇庭决战台之上。”
“他与界王交手的故事版本太多，我虽不了解当时具体情况，但大体也是知道的。”
“当时，他们带领的反抗大军逼近太湖皇庭后，人们看到，太湖界王悠然的高坐在太湖皇城城墙之上。”
“界王气质依旧如旧，即便不发一言，也尽显帝皇本色，霸气威慑千万里，令黄道人带领的反抗大军纷纷止步。”
“他们不明白，为何黄道人至，界王他还能如此淡定。”
“据说，当时的情况，两军对峙，老实道人率先踏步而出，走到阵前，宣读界王所犯下种种罪孽。”
“界王听完他罗列的罪名后，起身不屑的高呼：‘九阳黑天界的外来者，多说无益，你们所述的罪孽，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的世界，你们的发言不过是些无用的怜悯。
你们列举的那些苦难，本就是他们弱小者本该承受的，即便没有我的约束，魔物的横行，他们也会遭遇同样的痛苦。
我们既然保护了他们，他们也就该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我已尽量做到平衡。保证了他们的生存底线。
他们内心的不公，不正，不平……不过是他们弱小无能应承受的代价而已，弱小者过分的欲望诉求，照成他们内心的痛苦，他们痛苦的根源…不在我，而在于他们自身，在于他们自身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庸人自扰。
自锁其罪，反将其孽归结于我，这还真是愚蠢可笑！
我制定的这个世界规则是非常公平的，我的所作所为，应天而行，并无任何过错。
反倒是你们，煽动众民反抗我，让无数人因此而牺牲，此等罪孽，你们还有何脸面…敢到我的面前…问罪于我？’太湖界王雄姿英发，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当时黄道人回应界王，他说，
‘太湖界王，你的发言还真是可笑，愚蠢。
你真的并无过错吗？身为界王，你不听民众呼声，不管他们所需诉求，不公，不平，不正，不道，……只保证他们生存底线，那这与将他们视作畜牲圈养有何区别？
这种话…你身为一界之主，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太湖界王回应黄道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的规则很公平。
此话我有何说不出口的？
在天地面前，万事万物万民，皆可以是畜生，自然之道是残酷的……’”
柳奇：“其实细细想来，太湖界王说的也没错，我感觉我们甚至还不如被圈养的畜牲，毕竟畜牲被圈养，不会被人要求太多，但被圈养的我们就不同了。”
“我们还得听从各方领地主人的各类命令要求，拼命讨得他们的欢心，才有可能获得少许自我安慰的资源活下去……两者相比，有时候我还真想当一下畜生。”
柳奇感慨完，长出了口气后，他又继续道：“面对黄道人的回复，界王继续反驳，
‘黄道人，我顺天而为，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强者统治弱者并保护弱者生存，这是我们责任，我已尽量做的平衡，这符合天道，我并无过错，反倒是你，黄道人，你的假慈悲，让我界之民血流成河，孰是孰非，民众不清，你我还不楚吗？’”
“黄道人：‘界王，虽然你巧舌如簧，能轻易颠倒是非黑白，但你却忽略了人不是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像你一样强大。
我们人的生活是多样复杂的，不同人会有不同的追寻目标，这同样符合天道，他们不该被你等束缚。
强权会导致自私，自大……就如你现在一般。
生活是不会欺骗我们的，究竟是我的慈悲，导致了今天这场祸端，还是你这些年不作为…造就如今的局面。
相信在众人心中自会有其评判。
今天，我不想与你对此有作过多争论，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
不过你也是时候为你的过错而付出应有的代价了，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两人争论结束，黄道人拔剑剑指界王，发出挑战邀约，以求在两军阵前决一生死。”
“界王对于黄道人的请求发出爽朗笑声，众人不知他为何发笑。”
“当时大家以为，他一定不敢接受黄道人的挑战，因为黄道人不久前还一剑杀实力不弱于他多少的南原王。
但面对黄道人的邀约，界王给出的答复是。
他让老实道人与黄道人一起上，他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一起击败他夺得破解之匙的机会。”
木清璇：“破界之匙？”
柳奇：“嗯，破界之匙是我界历代太湖王的传承之印。”
“太湖界王杀掉上一代太湖王后，它便成了界王的收藏。”
“破界之匙可以破开我界大门，打开一条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我界之人以前反抗不了五王的统治，少数人想离开我界。
但破界之匙在不败神话太湖王手中，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夺走破界之匙，它到界王手中后，更是断绝了我界之人想离开此界的念想。”
“黄道人与老实道人参与反抗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获得破界之匙，离开我界，回到他们原本的故乡。”
“因此，他们与界王之战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我的父亲那样的人，才会坚定的认为他们就是天神派来的救世主。”
“当时，界王答应黄道人的挑战后，他们在两军阵前升起十方锁天决斗台，双方对战，界王更胜一筹，他杀掉了黄道人与老实道人，他才是真正的不败神话。”
“我说过，我界之民，没有反抗首领，反抗大军便会不攻自破，黄道人二人死后，他们带领的反抗大军，也没有逃过此等命运。”
“人们并没有听从黄道人的教诲，站起来，自己做自己的主人，自己做自己的救世主。”
“每每想到此，我都会为黄道人的付出感觉到有些不值。”
柳奇说到此，他笑出了声，但他的眼角，却流出了泪。
木清弦二人听他说完，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