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去理智

    天刚刚亮，天边泛出一点点白色，那抹淡淡的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对面外墙变得有些白，叶凡醒了，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每一个清晨都是对生存的一次新的考验。大约早上六点左右，他饱饱的吃了一顿早餐，开始了他新的一天。

    嗅着清晨的空气，叶凡的脑子越来越清楚，清晨的空气虽然新鲜，却也带着一丝死亡的威胁。这种太阳还没升起就出门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为了行动方便，叶凡最终放弃了屡立战功的铁叉，那铁叉，曾是他手中的利剑，现在却不得不暂时放下。戴着头盔，拿着消防斧，叶凡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医院。

    大街上丧尸不少，但是很多都是困在车里，这些曾经的车辆，现在成了丧尸的牢笼。但是还是有不少在街上游荡，叶凡躲在一辆别克车后等待着时机，他也不知道这办法有用不。

    过了大约十分钟，医院三楼的一间窗户突然有东西掉下，发出巨大的响声。那响声在清晨的宁静中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死亡的沉寂。附近的丧尸开始纷纷向响声处移动。

    这是叶凡自己做的延时“炸弹”，他的智慧和创造力在这一刻得到了体现。昨天晚上他把一张写字台推到了窗口用找到的绳子固定住，另一端固定在天花板的挂架上，然后在今天早上准备好一切后，点燃了一根在护士站下面找到的短蜡烛，等蜡烛烧到一定时间就会点燃绳子。

    这都是他平时看小说电影知道的知识，那些曾经让他着迷的情节，现在却成了他生存的技巧。不过，你懂得，都是三脚猫招式，还好不管是蜡烛烧断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目的达到了。

    叶凡更加小心，看着不断向医院涌来的丧尸，他一点不敢大意，他知道，在这个末日世界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这也太多了，至少也是上百只，他蹲下身子，放缓自己的呼吸，将身体尽可能的卷曲起来，丧尸的行动不快，叶凡还需要等待。

    大街上的丧尸形形色色，看着他们身上破碎的衣服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的职业，这些破碎的衣服，是他们曾经生活的残片，现在却成了他们身份的标志。买菜的大爷大妈，上班的白领，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可是现在嘴角流着黑血，眼睛只有眼白的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曾经的人类，现在的丧尸。

    叶凡注意到，没有小孩子，而街上却有着一些白骨。那些白骨，是这个世界残酷的见证。他很奇怪，丧尸不是会传染吗，怎么还有白骨？他头脑中只是晃过了这些疑问，就不再注意了。眼前的丧尸才是他所关心的。

    丧尸慢慢的移动着，向着医院的方向，“炫”群汇集起来确实是非常的壮观，这一幕，如同末日的画卷，充满了荒凉和恐怖。十个，百个的丧尸挤在一起，缓慢的，蹒跚着前进。而这个时候的叶凡距离它们大约只有十多米远，他躲在停车场外面靠近大街的一辆车后面。

    叶凡完全被吓住了，这么多的丧尸和他昨天面对几只丧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开始是蹲着还想着丧尸过来赶紧跑，现在他只有背靠着车身才能让自己不瘫软的倒下。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他的嘴唇被咬得发白，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双手死命的握住消防斧头，用力之大能够明显看到自己拳头上凸起的骨节和青筋。

    昨天杀掉了不少丧尸，这个成绩让叶凡感觉自己很厉害，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生存的法则。他甚至在内心嘲笑过，什么末日嘛，就那么回事，用点小计谋，用点小工具就能完胜。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末日。

    这条公路不是主干道，只是一条很小的双向车道而已，街上的人并不能算多，这条曾经繁忙的街道，现在却成了末日的舞台。可是就是这样，一两百个丧尸集合在一起的力量已经完全颠覆了叶凡的想象。

    叶凡看着丧尸们推开挡路的汽车，不应该说是顶开，踩烂地上的玻璃，这一幕幕，如同末日的噩梦，不断在他的眼前上演。没有什么分兵突击就是平推，以人数的优势不断的破开面前的障碍。几百只脚走过以后，叶凡亲眼看见一个女士的lv包包硬生生的被踩成一张皮。

    不过还好，丧尸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叶凡，它们的目标是停车场里面的医院办公楼。那些丧尸，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的傀儡，不断向着目标前进。丧尸的移动也造成不小的响动，叶凡看着大部分的丧尸已经进入了停车场，他终于狠下决心。

    手撑着别克车身，叶凡慢慢的用力让自己蹲起来，他的动作虽然有些艰难，但却充满了决心。刚刚他不自觉的已经完全背靠着车身坐下了。他小心的不发出声音，在丧尸群移动的响动下他成功了。

    叶凡看了看还在停车场外的丧尸估摸了下距离，猛地发力跑了起来。他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却坚定有力。他要在这些丧尸没反应过来前，跑远一些，找到一个安全角。

    叶凡的飞奔在空旷的街道上引起了一些丧尸的注意，他们的动作虽然迟缓，但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却死死地锁定了他快速移动的身影。但是他们毕竟移动太慢，而叶凡趁着这个时机一口气跑了五十米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叶凡发现了一件事，他的机动力远远超过走路一瘸一拐的丧尸，他像是一道闪电，在末日的废墟中穿梭。但是丧尸的持久力又远远胜过他。停车场外的不少丧尸没有放弃仍然慢慢的向着他走来。

    还好叶凡对自家片区的路比较熟悉，他像是一位游走在末日边缘的游侠，对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他快速的通过几条小巷就将丧尸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小巷里面的丧尸不多，都被叶凡用大刀式解决掉了。

    叶凡背靠着一堵院墙休息着，这次他真的拼命了，他的身体在疲惫中颤抖，但他的意志却如同钢铁一般坚强。背着二三十斤的背包不断的奔跑还要时不时的对付迎来的丧尸，实在是被累惨了。

    只要拐过这堵墙，就能到达警察局了，这就是叶凡拼命的目标，警察局在他的心中，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他已经不会想太多了，在末日里的生活告诉了他，能活一天是一天，能做一件事情是一件事，先找到警察局再说，其他的，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叶凡正靠在墙上休息，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头顶，墙上的窗户里出现了一只丧尸，这只丧尸的出现，就像是死神的使者，悄无声息却又致命。这只丧尸似乎要比其他的丧尸强壮一些，但最重要的这个时候叶凡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它却注意到了叶凡的存在。

    丧尸慢慢的探出头来，对准了叶凡的位置，探出双手，爬出了窗户。它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却透露出一种致命的威胁。而叶凡对此一无所知，他的经验告诉他，丧尸很笨的，就是人数多而已。

    “砰”一声巨响，丧尸直接掉在了叶凡的身边，那声音如同死神的丧钟，在叶凡的耳边敲响。要不是叶凡恰好移动了下就会直接砸在他的头部。

    叶凡被声音吓了一跳，然后他就透过头盔的玻璃看到了眼前的丧尸，距离他非常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丧尸脸上的每一条皱纹，每一个细节。近到头盔外面就是丧尸的脸。

    叶凡“哇”的一声惊叫，然后就想拿起杵在地上的斧头，而这只丧尸已经用双手紧紧抓住了叶凡的双臂，那双手如同铁钳，让叶凡动弹不得。开始尝试用牙齿来咬叶凡，幸好叶凡的头盔挡住了他的头部和颈子，丧尸不好下嘴。

    叶凡的双臂被丧尸紧紧的抓住，而丧尸的力气明显很大，他没有办法摆脱，他感到自己的双臂就像是被巨蟒缠绕，越来越紧。眼前丧尸嘴里的腥臭，变异的白牙，嘴角的黑血，就这样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出现在叶凡的面前。

    慢慢的看着丧尸没办法下嘴的样子，叶凡冷静了下来，他的内心从惊恐逐渐变得坚定。虽然双臂越来越紧，但是他有反抗的机会的。叶凡控制自己的双手也紧紧的抱住丧尸的腋下，不断的用膝盖顶丧尸的腹部。

    他全身使劲，努力不让丧尸抓断他的双臂，而膝盖不断的撞击着丧尸的腹部，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向命运挑战。叶凡透过头盔冷冷的看着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性丧尸，他将它幻想成上班时苛刻上司，幻想成学校里打他的霸王同学，幻想成撬他墙角的情敌，反正就是不是丧尸。

    叶凡的幻想功能十分强大，他将他这二十多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不公都算在了这只丧尸上面，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这些情绪给了他力量。这样他就不感到恶心，不感到害怕了，看着丧尸被不断的膝击，看着丧尸嘴角不断涌出的黑血，叶凡感到一些奇异的快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凡的头盔上已经布满了丧尸吐出的腐血，那腐血就像是丧尸的失败和叶凡的胜利的标志。而这时的叶凡两眼睁大，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丧尸的力气慢慢减弱了，而叶凡不管不顾，仍然双手紧紧的抱住丧尸的腋下，不断的用膝盖顶击着。

    开始的时候叶凡还在注意不要丧尸靠的太近，而现在他还不想让丧尸远了，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愤怒和仇恨所占据。一人一尸紧紧的挨在一起，这个时候丧尸抓住他双手的力气已经很小了，所以反过来他倒是抓住丧尸不放了。

    丧尸的背部出现了明显的凹槽，仿佛是叶凡愤怒与绝望的印记，叶凡已经把它腹部的所有内脏全部顶空了。如果是个人类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就算是丧尸，下肢也完全失去了力量。

    叶凡已经有些疯狂了，他的理智被愤怒的火焰所吞噬，他不在意丧尸的腐血，不在意丧尸抓破的他的大衣，他只知道这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叶凡是个社会上的老实人，被人欺负了也是能忍就忍，经常被人看不起。他的内心藏着一头猛兽，却被现实的枷锁牢牢束缚。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心思，他不是不想奋起反抗，可是他知道一旦他反抗了，那么就家里就会赔钱，就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他不是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所以他很多时候都忍了。

    只有叶凡才知道自己，他绝不会有什么仇怨打一架就算了的，他的心中有着自己的正义和复仇的标准。他很好说话，一般没仇，但是如果被他视为仇怨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解决方式，让对方家破人亡，不死不休。可是社会不会允许，他也只有忍耐，毕竟那些小矛盾小欺负也不值得他用这么惨烈的报复方式。

    而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了社会的管束，没有了什么前途，家人的期盼，孤零零一个人活在末日的他自然不用在约束自己的天性。在这个末日世界中，他终于可以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猛兽。为敌者，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的他却用错了地方，开始遇到丧尸的惊慌，面对面和丧尸亲密接触的害怕，后来的拼命，自己的幻想让叶凡失去了理智，他的行为变得机械而无意识。即使现在的丧尸已经完全没有了力量，即使丧尸已经被他撞成了两节，只有丧尸的上半身还被他紧紧抓住，他还在不停的顶。

    他的眼眶已经开始充血，这样下去，叶凡会成为一个疯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和绝望。可是他自己并不知道，只知道机械的顶击。无数次的抬腿，放下，抬腿，放下。

    “澎”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疯狂中的叶凡，那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唤醒了他迷失的理智。他茫然的四望了下，正好看下从他裤包里掉在地上的火机和那部老式的诺基亚的手机。

    叶凡看着地上屏幕显上的手机，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摔不坏的好机子，陪伴了他多年，他一瞬间里头脑想了很多，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的抱住着一只丧尸。

    叶凡急忙将丧尸扔掉，这个时候丧尸还没死，但是它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双手软软的塌着，只有牙齿还时不时的动下。那牙齿的每一次动作，都像是在提醒叶凡刚刚的疯狂。叶凡拿起地上的斧头，一斧头劈开了丧尸的头颅才让它消停了。

    等叶凡完全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膝盖处很痛，双手的上臂也很痛。他的身体在疼痛中抗议着他的过度使用。总之全身都痛。他靠在墙上，软软的滑倒在地。闭上眼，睡死了过去。他的身体和心灵都需要休息，需要从刚刚的疯狂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