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不知所起
三人一起，向着青山剑派走去。
突然，前方林中传来人群说笑声。
宁九三人互相看了眼，便向林中退去，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一群人便出现在三人眼中。
那些全是狂刀宗的人，长老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弟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如果不是身上的血迹，这群人真像是出门游玩踏青般，轻松愉悦。
距离颇远，并不能听清人群谈话。
但宁九三人见到这副场景，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
那就是狂刀宗与青山剑派开战了。
这方圆千里，苍古树下，只有这两个门派势均力敌。
能让狂刀宗兴师动众，也只有青山剑派。
赵凤吟想冲出去质问，但被宁九死死拉住，同时捂住赵凤吟的嘴。
若事情真如猜想，他们三人对上这么多人，必死无疑。
捂在赵凤吟嘴上的手，率先接触赵凤吟的眼泪，温热的泪水，顺着手流下，但宁九没有将手挪开。
直到狂刀宗人群远去，宁九才缓缓松开手。
赵凤吟转身，看着宁九，哽咽道：“告诉我，我们看到的是假的，好吗？”
宁九看着眼前泪人儿，心里莫名有些痛意，抬起手，轻轻擦去赵凤吟脸上的泪痕。
而后对着赵凤吟点头道：“是，都是假的，我们这不是在去青山剑派路上吗？等到那里一看，便知道了。”
“嗯。”赵凤吟眼角带泪，轻声呜咽道。
庄丘看着两人，没有言语。
这世界弱者没有选择，宁九二人也只是万千缩影之一而已。
庄丘不是嘲笑弱者的人，某种意义上他自己也是弱者。
世事如洪流，各自争渡罢了。
三人错开人群后，谨慎向青山剑派行去。
幸好，一路没在遇见任何人。
再次越过一座山头，三人终是见到青山剑派。
火光熄灭，道道黑烟飘摇。
赵凤吟见此，腿脚瞬间一软，眼中泪水汹涌而出。
宁九眼疾手快，探手揽住腰肢，将赵凤吟抱入怀中
看着怀中哭而无声的赵凤吟，宁九心中升起一抹痛处。
那是没有家，没有爱，深陷孤独的痛苦，绝望的心境。
宁九深知，他也经历过，突然之间发现，他只剩他自己了。
轻柔抚摸赵凤吟的发丝，宁九轻声说道：“我在，我还在呢！”
赵凤吟闻言，抬头看向宁九，嘴唇紧抿。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宁九手掌轻轻擦拭赵凤吟脸颊，露出一抹微笑柔声说道。
似乎有了依靠，似乎再次有了归宿，似乎多了一束光。
赵凤吟深埋在宁九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宁九没有说话，就那样一直抚摸着头发，从发根到发梢，一遍又一遍。
那般温柔，那般用心。
或许安慰赵凤吟的同时，也在安慰曾经的自己吧。
庄丘轻声叹息，不知感慨何为。
或许是为二人未知的将来吧。
赵凤吟慢慢平复心情，在宁九怀中抽咽。
宁九感受到赵凤吟的变化，双手将赵凤吟缓缓推出怀中。
看着赵凤吟现在的样子，宁九面带笑容，捏住衣袖，擦去她脸上泪涕。
赵凤吟看着宁九，任由宁九施为，只不过红了俏脸罢了。
抓住赵凤吟的小手，宁九道：“走吧，去看看。”
赵凤吟点了点头，由着宁九拉走。
庄丘自然跟上，只是默默走在了两人身后，他尽可能让自己成为透明。
走到青山剑派山门前，残垣断壁，刀劈剑斩，随处可见。
一处处火光燃烧后的黑迹，东倒西歪的残门断梁，无一不在述说战斗时的惨烈。
赵凤吟本有些平静的心，再次提起。
她很仔细观察着每一处，每每遇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她都会上前。
不知道搬开多少处，赵凤吟手指都被染黑，可她依旧坚持。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听见一声呼喊，一丝微弱哀嚎。
可惜，寂静无声，就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宁九与庄丘同样如此，双手乌黑，可也只听见他们搬动物品的声音。
直到众人来到一处大坑，坑内焦黑一片，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一阵沉默。
庄丘蹲下，手贴地面，四周的尘土将大坑掩埋，同时竖起一根断掉的横梁。
赵凤吟强忍内心痛处，将横梁劈成简易墓碑。
于其上刻下‘青山剑派之墓’六个大字。
刻完之后，赵凤吟只感觉全身虚弱，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将自己抱住。
赵凤吟扭头看了眼宁九，那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艰难的微笑。
宁九也回以微笑，轻吻赵凤吟脸颊。
而后轻轻一掌，让赵凤吟陷入昏迷。
见赵凤吟昏睡，庄丘对宁九说道：“以你的性格，这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宁九闻言笑了笑，反问道：“我是什么性格呢？”
不待庄丘回话，宁九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便走进了我的世界。”
“你还记得我们那次下墓吗？”
庄丘点了点头。
“那次我们回来后，一身土腥、霉腐味道，她让我去洗澡换衣。”
“我所有物品都放在桌上，她讨厌那种味道，可却依旧将那些物品擦拭干净。”
“那种感觉很美，我很喜欢。”
宁九说着，又想到了赵凤吟为自己讲解意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扭头笑看着庄丘。
庄丘欲言又止。
曾几时何他也有过那样的感觉，那种干净无私的关心，可惜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往后他再也没有体会过那样干净细腻的关心了。
就在庄丘感怀时，宁九再次开口：“我知道她现在的痛苦，我也曾经历过，我想当一束光。”
此刻的宁九阳光灿烂，笑容温和。
庄丘再次沉默，谁曾经不是那个想做光的少年呢？
他之所以戴上面具，不就是掩埋过去的自己吗？
这一刻的宁九，忘记了苍古，忘记了天外巨舰。
他只想照顾好眼前的人，不愿让她再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就如同李虎一样，做一个小太阳。
庄丘笑了，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眼前的人呢？
只是庄丘笑的有些失落，赵凤吟照亮了宁九，可自己呢？自己似乎还在沉沦。
但庄丘对此毫无办法，这是利益至上的时代，每个人都带有面具。
那老人在世时，人皆笑脸，可去世后呢？他所见只有利益，他不得不戴上面具，让自己沉沦。
只有这样，或许才不会忘记曾经的自己吧。
庄丘的变化，宁九都看在眼中。
宁九对庄丘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想要什么？”
庄丘内心一震，他想要什么？是老人临终前说的变强吗？可那是老人的期盼。
他自己呢？看着眼前的两人，庄丘突然说道：“或许我所求的只是心中安宁吧。”
宁九掀开衣袍，给赵凤吟盖上些，看着安睡的赵凤吟，轻声说道：“那样的风景，应该很美吧。”
两人扪心自问，这世界，有让人心中安宁的地方吗？
两人结果相同，怎么可能会有，他们不是凡人，修士只分强弱。
强者为尊，才是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