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没有羽毛的箭
梁山下炮火齐鸣，东平府水军血染水泊，董平引败兵驻扎。
梁山上剪刀横飞，母夜叉双手捧张虎皮，孙二娘愁眉不展。
琳瑶教孙二娘针线活，如何将两张虎皮缝制成两件皮袄。
孙二娘怕吓坏了琳瑶，心里道，这虎皮比人皮还难处置。
女人家做活，必须得聊出家里的二三事当作料，做活时才不觉得寂寞无聊。
孙二娘说起她的小叔子，二郎武松。
武松自幼父母双亡，被长兄武大郎卖炊饼抚养长大。
那武大郎每日挑一个扁担出门上街，扁担前头那个竹筐坐着武松，扁担后头的竹筐放着炊饼。
武大郎身材矮小，上街卖炊饼时常遭人欺辱。
为了兄弟俩能吃口饱饭，武大郎任由旁人拿身材取笑，一个劲儿地点头赔笑。
长兄受的委屈，武松在前头竹筐里看得真切，长大后学成拳脚，保护长兄。
景阳冈上，醉打猛虎，一战扬名，被当地县令请去做县都头。
有一个做都头的兄弟，当地没人再敢欺负武大郎，兄弟二人日子越过越上正道。
恰逢县令差遣武松去东京公干，两个月后回来，长嫂潘金莲与奸夫西门庆勾搭，毒杀了武大郎。
武松查明真相后，一刀一个剁了奸夫淫妇的脑袋，祭奠武大郎亡灵。
后又发配孟州，遇人不淑，惨遭陷害，便杀了主谋张都监一家。
说到这里，孙二娘叹了一口气：“自此沦落江湖，到我夫妻店里，举荐他上二龙山，投奔鲁大师。”
孙二娘停下手里活计，转头看向琳瑶，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良久，琳瑶拭干眼泪，道：“他亲嫂子不当人，还好有你这位结义大嫂。”
孙二娘笑嘻嘻道：“那是当然！”
琳瑶指着这两张虎皮道：“这两头大虫，是武二郎打死的？”
孙二娘摇摇头，一指屋外院中，挥舞双刀的女子，道：“她叫扈三娘，两头猛虎都是她杀的。”
琳瑶探头向外望去，不解道：“我听说，她有丈夫，为何不留一张虎皮，给王英做一件皮袄。”
孙二娘抿了抿嘴唇，道：“她的悲惨身世比起武二郎也不遑多让……”
话没说完，一把钢刀飞来，击碎窗棱，直直插在墙上，溅出灰土覆在孙二娘和琳瑶的头发上。
孙二娘有些武艺，闪退有度。
琳瑶可就惨了，从凳子上栽下去，拍翻了笸箩，针头线脑全洒在身上。
扈三娘迈步进来，慌忙扶起琳瑶赔罪。
转身拔了钢刀，刀刃直指孙二娘：“送你两张虎皮，又不收你银钱，少嚼舌头！”
孙二娘劈手夺过钢刀，厉声道：“公明哥哥的安排有失妥当，同为女人，替你不甘！”
扈三娘把刀抢来，收剑入鞘，道：“我原是梁山俘虏，万事不由己，公明哥哥饶我不死，已是大恩大德，哪能挑剔丈夫？”
先前宋江领兵打到独龙冈，扈三娘被生擒，她哥哥扈成被杀得不知去向，扈家一门老小被李逵杀得干净，不留一个活口。
宋江当堂质问，李逵便推说杀得手顺，李逵功过相抵，不再追责。
扈三娘作为战俘，被宋江赏赐给了矮脚虎王英，为了做媒时名正言顺，扈三娘先被宋江父亲认作义女。
寻常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扈三娘便这么嫁给了，性格粗鲁，贪财好色，爱取活人心肝做醒酒汤的矮脚虎王英。
琳瑶和孙二娘垂眉不语，深感女子在乱世中难得安生，饶是武艺精湛的扈三娘，也难逃命运的捉弄。
三人长叹一口气。
“唉~”
同样的叹息声，在济州营寨的中军帐内响起。
东昌府来打济州城，卢俊义领兵出城迎敌。
那东昌府兵马都监张清，枪法一般，和韩滔战个平手。
不料张清从腰下锦囊中取出石子，直打人面门。
包括呼延灼在内五个头领，都被石子打伤，只有卢俊义，一把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方幸免于难。
卢俊义坐在中军帐内，看着五个马步军头领，各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哀叹一声，道：“张清大军驻扎在城外，诸位头领有何退兵之策？”
呼延灼揉了揉虎口，道：“我等皆不敌那张清，再列阵时，卢兄弟可打头阵，对战张清。
一旦卢兄弟得手，士气高涨，我便率连环马冲击东昌府兵马，可大获成功！”
呼延灼副将韩滔和彭玘点头附和。
孔明和孔亮道：“我们兄弟俩率步军紧随其后，不追三十里，决不罢休！”
卢俊义重力捶击帅案，斩钉截铁道：“咱们不能负了天王哥哥重托！”
众头领齐声喝道：“谨遵号令！”
次日天明，张清领兵来济州城下搦战。
卢俊义领兵出城，马步军摆开阵势，连环马伺机待命。
张清拍马出阵，见对面阵营里的头领脸上红肿，笑道：“我听说你们的寨主是刘皇叔转世，怎么麾下将领伤成这样，还让你们出城迎敌？
倒不如早早献城投降，回去好好养伤，你们昭烈天王仁义著世，必不会难为你们！”
卢俊义挺枪跃马，道：“小贼休要猖狂！”
张清横枪纵马，来战卢俊义。
张清副将中箭虎丁得孙和花项虎龚旺悄悄商议。
“昨日一战，方见卢俊义武艺高强，许多贼寇被飞石打中，唯有他能全身而退。”
“昨天败成那样，贼寇今日还敢应战，想必已经有了对付张都监的办法，咱们好好观敌掠阵，不能输了优势。”
两军阵前，卢俊义和张清缠斗在一处，足有三十回合。
经过两次交手，卢俊义判定，张清枪法一般，二十回合内便能找到他的破绽。
可独独怕他那锦囊中的石子，突如其来，难以抵挡。
于是卢俊义故意示弱，使得张清以为对面畏惧自己，张清便越战越勇，不去摸向腰间锦囊。
斗到四十回合时，张清逐渐力怯，卢俊义瞅准一个时机，一枪刺向张清腰间。
张清慌忙扭腰，枪尖正巧搠在锦囊处，往外一划，将锦囊挑在半空。
再猛地挥舞长枪，锦囊甩飞出去三丈多远。
卢俊义哈哈大笑：“小贼！黔驴技穷了吧！”
张清一摸腰间，只摸到冰冷的铠甲，顿时惊慌不已，拨马便逃。
卢俊义把枪往空中一招，呼延灼得令，率领连环马奔腾扑来。
何为连环马，人戴铁铠，只露一对眼睛；马披铁甲，只有四蹄蹬地。
马与马，铁链相连，杀奔过来，有排山倒海，劈波斩浪之势。
丁得孙和龚旺心知东昌府兵马不敌，急忙引兵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