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场瑞雪
且说时迁飞檐走壁送来张荣五年前贿赂蔡福的银钱。
过不多时，以史文恭为首的梁山好汉，赶着马车前来。
从马车上搬下来大大小小二十多箱子。
蔡福指着一堆箱子，朗声道：“这么些年，为了让犯人家属放心也好，为了让同僚放心也罢，所收贿赂全都在此。
如今当着昭烈天王的面，按封条上的姓名，一一发还给诸位
若有苦主不在场，有认识的，诸位务必回去通知来此处。”
场下百姓无不回首称赞，拍手叫好。
刘备将梁世杰拎在铡刀口，高声问道：“你犯下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要说？”
梁世杰已知死期将至，抬头狠狠瞪了刘备一眼，又扭头瞪了台下百姓。
“我岳父是蔡太师，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火光照耀下，众人见梁世杰表情狰狞，若不是此时被捆绑结实，仿佛要生吞了台下百姓。
死到临头，还出言挑衅，台下百姓群情激愤，纷纷开口谩骂，问候梁世杰祖宗。
最后谩骂汇聚成一个字——“铡！”
刘备上应天道，下顺民心，双手按着铡把，往下一压。
只听“喀嚓”一声，头颅落到台下，腔子瞬间喷出禽兽的血液。
铡刀刃上和铡口的铁皮上原本干涸的血迹，又添上一抹鲜红。
蔡福带着蔡庆在台上轰然下跪，对刘备朗声道：
“天王来了，青天便有了！
天王来了，大名府太平了！”
这两句话引得台下百姓反复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刘备仰望苍穹，内心叹道：今幸天意不绝炎汉，百姓又一次站在我刘玄德身边。
待台下山呼完毕，刘备令朱武、燕小乙、琳瑶等几个识字的，去按封条分发银钱。
台下再次爆发一片欢呼雀跃，有大哭的，有大笑的，有连哭带笑的。
多少冤仇今日终于得报，众人无不在感激昭烈天王。
某一处人堆里，大名府大小将官相视一笑。
“你还去投别处州府吗？”
“狗才去别的州府，这辈子只认昭烈天王！”
“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将蔡家兄弟扶起来，道：“这么多年，你们受了许多委屈，不容易啊！”
蔡福道：“等来了天王哥哥，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今日我发还了钱，日后很难在大名府生存，我们兄弟二人愿意跟随天王哥哥上山，准我俩一个末座即可。”
“你们兄弟二人至诚至信，待在梁山上岂不是明珠蒙尘，我有一事嘱托，还望你们兄弟不要推脱。”
“哥哥尽管吩咐便是，我们兄弟二人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杀了梁世杰，蔡京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丢下大名府百姓不管，所以我想请蔡节级担起太守一职，与你弟弟蔡庆一起，帮我护住这些百姓。”
“我……我……”
蔡福听到刘备居然让他当大名府太守，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与蔡庆二脸茫然。
“我……我还没加入梁山军，哥哥竟然能委以如此重任？”
“加没加入梁山军不重要，只要心里装着百姓，装着江山社稷，便是我梁山军的盟友。
经此一事，我相信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可以做一个好太守，造福一方，福泽百姓。”
蔡家兄弟纳头便拜，蔡福道：“我必不辜负哥哥一番良苦用心！”
蔡庆道：“我也一样！”
这时柴进跑过来，对刘备笑道：“哥哥，从蔡节级家里挖出来的箱子里，也有我前几日的贿赂，咱是要还是不要？”
刘备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贿赂的金银全都充进太守府库。”
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蔡福兄弟是新任的大名府太守，你该改口叫蔡太守了。”
柴进挠挠后脑勺，先是愣住了，再向蔡福道：“恭喜蔡太守！”
“同喜同喜！以后同在梁山帐下，为天王哥哥分忧。”
敷衍完基本的社交辞令，柴进相当纳闷，不只是蔡福做了大名府太守。
更多不解的是。
从前宋江率领梁山军出征时，不管是打下高唐州那样的城池，还是祝家庄那般的村落。
打下来从不停留，不驻军，都是在当地装满了金银粮食拉回山寨。
这次天王哥哥相当反常，还扶持了个太守，摆明了是要占据城池，做长久打算。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柴进去问阮小七：“哥哥上次出兵攻打曾头市，有没有留驻军？”
刘备等人在曾头市时，柴进正带着一包金银在大名府贿赂蔡福，不清楚曾头市的事。
阮小七答道：“刘唐和白胜二位哥哥留在曾头市，怎么了？”
“没什么……你写的字真难看！”
“废话！我头一天识字！”
阮小七非常羡慕会写话本的燕小乙，便求着朱武教他写字儿。
纸上歪歪斜斜，只写了一个字。
“阮小七的阮写对了吗？”
朱武没好气道：“你写得像完蛋的完。”
阮小七怒了：“你到底会不会教啊？”
朱武也不耐烦道：“你到底想不想学啊！”
柴进急忙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打个圆场，远离了是非之地。
脑子又回到了自己想的问题上，副寨主有意招安，打了城池只带钱粮，从不驻军。
而寨主晁天王，不管是村市还是城池，都留驻军，有形成割据势力的雏形。
看来梁山上正副寨主之间，为梁山的生存和发展，日后必然爆发一场斗争。
至于是文斗还是武斗，柴进不敢去想。
柴进想着自己琢磨出梁山的未来，然后自己根据内心做出选择，站队何人。
正思索着，衣袖上悠然出现一个白点，仔细一看，竟是雪花。
雪花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
下雪了，蔡福的银钱也正好发还完毕，百姓拿着钱喜滋滋回家去了。
十字街口空空荡荡。
梁山好汉们冒着雪，拆了高台，挖坑掩埋了贪官污吏们的尸首。
这时突然有一队人冲刘备喊道：“末将愿追随天王哥哥，但凭驱使，至死方休！”
说这话的正是大名府兵马的一众大小将官。
刘备说道：“既然你们选择弃暗投明，我们梁山鼓掌欢迎。下雪了，你们全都进城驻扎，各归岗位，护好城池。”
“遵命！”
刘备带人掩埋好尸首，雪越下越大，好汉们站在太守府大堂廊下赏雪。
不到多时，地上已经积攒了二寸厚的雪。
卢俊义叹道：“今夜多少人沉冤得雪，此时天降瑞雪，是上天感应哥哥功绩，特意将今年第一场雪下在此时。”
刘备只道：“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有好收成。”
阮小七突发奇想道：“樊道长，这雪是不是你做法下来的？”
樊瑞道：“当然不是，我的法术只能呼风唤雨。”
朱武解释道：“降雪的难度可比降雨难多了，需要改变冷热环境，将天上存积的雨水变成冰渣，冰渣降下来，才能是雪。”
樊瑞道：“朱武兄弟所言甚是，降雪难度极大，我师父号称入云龙，却也不能将云里水变成冰渣。”
朱武见自己的业余学识，被专业道士认可，心里别提有多美。
于是要趁热打铁，手伸出廊外，接了些许雪花，嗽了嗽嗓子，道：“各位兄弟，不同形状的雪花，有不同的名号，这一片的叫蜂儿，二片的叫鹅毛……”
“不要杀我的兄弟！”
朱武还没说完，只听得大堂内有人大叫，好汉们急忙跑进去。
正是昏迷许久的索超，在睡梦中发出的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