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小七不负所托
为将之道，在于即便胸中惊雷，也必须面如平湖。
作为一军之首，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
察觉出梁山营寨被劫，刘备当即与林冲领一千马军先行，命令朱仝与刘唐、白胜领马步军押后，并看管好史文恭。
刘备胯下玉狮子马，四蹄腾空，翻蹄亮掌，马作的卢飞快，甩开林冲一大截，很快赶到近前。
见一支约有数百人的强盗，杀进了梁山营寨，后阵有两员头领模样的人在指挥作战。
一员头领高约一丈有余，头戴牛皮帽子，身着掩心皮甲，手持一杆长柄巨斧。
另一员头领中等身材，头戴镔铁盔，身着连环甲，手持点钢枪，胯下一匹青马。
着装完全不同，这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伙的。
直到手持点钢枪的那员头领转过身来，刘备才看清那人样貌。
怎么会是他？
那员头领分明是曾头市副教师，苏定！
原来昨夜苏定从曾家营寨逃出生天，身上背着里通外贼的骂名，无有处安身之所。
想去某处州府借来兵马来救曾家，可是逃得太急，没带任何信物，空口无凭，烧火棍都借不来。
正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游荡，突然撞见一伙强盗。
那伙强盗从青州来，头领名叫郁保四，绰号险道神。
苏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道理，动之以价钱，劝说这伙强盗来支援曾头市。
若能成功支援曾家，凭他日常拍曾弄的马屁，如今身上背负的些许骂名，还有与曾涂产生的误会，都不叫事，都能抵消。
苏定带着郁保四一伙强盗，辗转回到曾头市，远远看见坞堡前，刘备正率梁山军与曾家对阵。
按照阵型粗略估算了一下，估摸有四千兵马。
当下一算计，根据情报，梁山军到曾头市共有五千兵马，前几日交战伤亡约有一千，现在坞堡前的岂不是梁山军全部兵马，梁山营寨定然空虚。
苏定心生一计，领着郁保四一伙人去劫梁山军大营。
苏定不知道的变量是，朱仝领一千兵马从梁山泊前来支援，补上了伤亡的缺口。
正好撞上立功心切，却被安排留守营寨的阮小七。
阮小七想全歼这伙打上门的强盗，可是马军全被林冲带走，追击时做不到一个不落。
于是火速和两位哥哥商议，放弃营寨大门，放强盗进来。
阮小二从左翼绕至营门，阮小五从右翼绕至营门，阮小七居中军迎击，将这伙强盗包了饺子。
“这一伙盗贼来得巧，天助七爷成功劳！”
阮小七大喜过望，舞一杆朴刀，虎虎生威，冲上去，接连搠死四五个强盗，不愧是绰号为“活阎罗”的男人。
守寨的梁山军人数大大超过了苏定的预估，苏定和郁保四且战且退。
嘴里不停骂道：“你个杀千刀的撮鸟，害我折了这么多伙伴！等杀出去，老子再跟你算账！”
五百个强盗队伍拉拢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事，眼瞅着被全歼的态势，多年心血损耗殆尽，郁保四便对苏定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晁盖那厮如何调兵遣将，竟然知道我等要劫营！”苏定吼道。
一回首，便看见不远处，刘备正向此处纵马飞奔。
此刻苏定见了刘备，心凉了半截，呆愣愣杵在原地。
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雪水来。
刘备手中的双股剑，胯下的狮子马，他都认识，无一不来自曾家。
坞堡很有可能被攻下，曾家说不定被灭了门。
苏定脑子快速飞转，他领着一伙强盗，就算杀出重围，曾家都没了，找谁结账去？
拿不着钱，又死了这么多强盗，郁保四不得活劈了他。
苏定想到此处，瞥了一眼身侧，郁保四正和梁山兵马酣战。
瞅了一个空当，苏定对胯下战马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吃痛，奋起前蹄正待狂奔。
郁保四发现不对劲，暴喝一声：“想逃？”抬手便是一斧。
那郁保四身高手长，又使得一杆长斧，尽管苏定纵马走了一段距离，还是劈着了苏定。
苏定被劈成两半，栽下马来。
郁保四知道自己和梁山好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全因被苏定许诺的钱财打动，一伙强盗这才变成了雇佣兵。
如今雇主被杀，郁保四再也没有打下去的理由，扔掉巨斧，号令手下放下武器投降。
阮家三兄弟形成合围之势，阮小七好不容易杀到郁保四近前，见他丢了兵器，不知原委地骂道：“你这撮鸟，杀便好好杀，投降做甚？赶快捡起斧头，与你七爷爷决一死战！”
郁保四“扑通”跪倒在地，一指边上两截的苏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受此人蛊惑，冒犯了天威，还请好汉饶命！”
“想要饶命，报上名来！”刘备纵马飞到近前，对下跪的郁保四喝道。
“大哥，别跟他废话，攻打梁山营寨便是梁山的仇人，看小弟活劈了他！”阮小七抡起朴刀，冲着郁保四脑瓜子砍去。
只见刘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雁翅，推绷簧，仓啷啷宝剑出鞘，挡下阮小七朴刀的砍势。
霎那间，郁保四脑门上火花飞溅，双股剑竟生生将朴刀的刀刃砍出一个豁口。
刘备对阮小七教育道：“七郎，战场上，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真是一把好剑，大哥借我耍耍。”
很明显，阮小七没听进去话，却对刘备手上的两把汉剑十分有兴趣。
刘备将两把剑丢给阮小七：“玩儿去吧。”
阮小七拿着剑，喜不自胜，走到一边，来回比划，指挥梁山军打扫战场，浑然忘了记恨郁保四。
“小人名叫郁保四，因身材高大，江湖人送外号险道神。小人不知有眼无珠，冒犯将军虎威。若将军不杀小人，小人情愿牵马坠镫，誓死效忠将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有归降之心，便是自家兄弟。”刘备翻身下马，将郁保四扶站起来。
郁保四直起身比刘备高出一个头去。
刘备仰着头对郁保四言道：“快将你死去的伙伴好生安葬，受伤的兄弟安置妥当，今晚兄弟们不醉不归。”
“多谢大哥不杀之恩，小弟定赴汤蹈火报答！”郁保四再次跪倒在地。
阮小七走过来将剑奉还给刘备，对郁保四揶揄道：“你要感谢七爷爷的刀不快，不然早送你见阎罗了。”
郁保四笑着脸，恭恭敬敬地对阮小七道：“多谢七爷不杀之恩。”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小七见郁保四如此毕恭毕敬，便也没了脾气。
说话间，林冲以及一千马军赶来，卷起漫天尘土。
林冲翻身下马，对刘备道：“大哥的玉狮子真够快的，紧赶慢赶没赶上。”
阮小七邀功道：“林冲哥哥，是大哥的玉狮子快还是我们三兄弟身手快，不用哥哥们支援，小弟不仅歼灭来犯之敌，战场都打扫好了。”
林冲稍微瞥了一眼战场，便已了解大致情况。
几百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强盗，如何能是一千梁山军的对手，闭着眼都能打赢。
林冲是个耿直人，正待实事求是地说，刘备使了一个眼神，林冲接收到，于是便道：“七郎临危不乱，领军有方，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
说罢，还冲阮小七竖了一个大拇指。
阮小七不免有些洋洋得意：“我也就是跟大哥学了点皮毛，多亏了兄弟们卖命……”
还没说完，朱仝纵马飞奔赶来，满脸急匆匆道：“大哥，史文恭那厮打伤了刘唐兄弟，抢了匹马，逃回曾头市了。”
“什么？”刘备诧异道。
毕竟不知刘备如何对待史文恭，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