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时
季遐年回头看了看靠在病床上正看的开心的迟均，明明是很幽默的动画片，可是迟均却不笑。
—迟均五岁被带进来六岁认识余浅，那时候余浅八岁，两岁的间距让他们还是玩在了一起，按照这样的，同一个年龄段都不可能玩一起，他们俩不是爱人，是朋友，堪比爱人的朋友，可惜余浅喜欢女孩子，余浅死时十四岁，迟均十二岁，七年感情，可是他只用了两天，一天见证余浅的死亡，一天解决魂魄，他就恢复了原貌
季遐年知道了，怪不得迟均做梦梦见余浅是那种样子。
—现在迟均只有十七岁，距离当年只有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五年他却变了这么多，他和阿丢相处了三年，阿丢也十七，这都不是他们该经历的，很多人死亡，很多人自杀，甚至殉情，很可笑吧。
—？
季遐年可能觉得这十几年的医生是个白当的摆设，他曾经试图将自己深入到病人这个角色，甚至尝试过病人的治疗方法。
很痛苦，很难熬，没忍不下来，所以说他希望那些病人也能好好的，不去接受那些痛苦，所以说他带过的病人，从来不接受治疗。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也是有感情的，他们也是有爱的，他们也曾爱过一个人，他们不是不正常，只是不是普通人而已，他们也曾眷恋普通人的感受，可是病魔缠住了他们
—但是他们坚持的活下来了，这点就可以让人敬重他们，没有人畏惧在病魔之下，他们也在抗拒，他们也是英勇的战士，所以说没有人能质疑他们，去厌恶他们，没准有些普通人受不了直接自杀了，所以说这个疗养院就是供养这些人，全方面免费的，很喜欢吗，但是也很痛苦的，向往破碎了，多痛苦。
—谢谢
季遐年关上了手机，看向里面的病人。
也许有的病人也会让人敬畏。
“喜欢看这个吗”季遐年走了进来坐到了一边。
“很喜欢，汤姆抓杰克，但是杰克还会无条件的拯救汤姆，汤姆也会保护杰克，他们虽然是敌人，但是他们也还是朋友，汤姆很喜欢杰克”
迟均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总是带着几分清纯。
“你一定很疑惑我今天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么多，明明我们才几个星期的认识，两个月不到。”
迟均垂眸，随即又看向电视。
“时间很快，转眼秋季了后花园的花是不是快凋落了”迟均转移了话题。
“没有，照顾的很好”季遐年没问，直接跟着他的脚步走。
“季遐年，我有把你当朋友，不是医生，不是我的治疗师”迟均转头看着他
“我知道，我也是，我把你当朋友，没当病人”季遐年也回他
“你把我当朋友，也当了病人，你没有办法治疗我，你对我的病情无从下手”迟均拆穿他，但是没有生气。
“被你猜到了”季遐年回了他回了他一个笑脸
“你相信我吗”迟均沉声道
“相信你”
“你很坚定，谢谢你”迟均歪头笑了。
“应该的”
“我好了你就不用照顾我了对吗”
“不，我会一直照顾你，我确定你好了，你就可以出院看外面的世界了”
“我不喜欢外面，都是想要害我的人，无时无刻的”
“不会的，你好了就不会有人害你了”
“季遐年”迟均突然喊他，季遐年一愣“我没有被害妄想症”
“我知道”季遐年扯了扯嘴角
“你骗我，你一直认为我有，你没说，你骗我”迟均语气逼迫，显然不开心了
“可”季遐年想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你，迟均，这只是病情造成的虚幻，没有人害你”
“看你果然不相信我，你出去吧”迟均关上电视，放下床背。
“可是”季遐年想说什么，但是迟均显然不再理他，只好给迟均掖好被子关好灯出去了。
“你怎么出来了”许桉看见季遐年出来皱了皱眉。
“迟均要睡觉，我就出来了”季遐年叹了口气
“好吧，别再是病发就好”许桉随口一提，却让两人都心停了一拍，季遐年想开门，但是被反锁了。
“这孩子”许桉着急道“你们聊了什么敏感话题吗”
“我怀疑他有被害妄想症，他说我不信，但是这种病情很容易引起虚幻，给病人造成一种被盯视，被迫害的现象”季遐年皱眉。
“你以后少说这样的话题吧”许桉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不引起其他病人的病情，许桉选择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为什么这么安静”季遐年看他
“不要随便打扰一个病人病发，尤其是迟均这样的，他们内心总是有一种刺激性神经，被正常神经刺激到，就会发生冲突，一方面是承认这件事，一方面是反驳这件事”
“总会给病人带来折磨，这些疼痛让病人难以不病发，所以说这是在抗争，迟均用病发的形成，选择性躲避一些不该有的麻烦，从而病发引起刺激神经。”
“我之前的病人也有这样的，但大多数死在自己的水中，一份执念不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但是却足够的刺激性神经牵动着大脑，作出不正当的解决方法”季遐年皱眉。
“无论什么解决方法，把自己的治疗师拒之门外就是不正确的，但是如果他愿意打开心扉，把自己的真正病发模样展现在治疗师面前，我觉得他会获得一个很好的治疗方法”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刑场！”许桉声音都变了“这会造成病人的阴影，增加病人病情，使其拒绝和治疗师接触，情绪低压，精神失力！不可取”
“只是对于一部分病人可取办法，刑场也是折磨病人神经的一种办法，他们对自己的病情不够了解，甚至完全不信任自己的病情”
“没办法把自己全方面的一切原因展露，导致自己的病情遗缺，检查漏失，治疗不当，导致死亡”
“你！”许桉猛的站起来指着季遐年
“你必须接受我的说法，因为这是可取且正确的”季遐年面色冷静，压下许桉的手指。
“你很厉害，我很佩服，迟均交给你我相信”邱辉转角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打文件，许桉立马站姿端正站在邱辉后面，接过邱辉手里的文件。
“我已经猜到邱排长会试探我，这么久了还不信任我的实力吗”季遐年推了推眼镜，笑着说。
“并没有，只是迟均的情况不大让我信任你罢了”邱辉歉意的鞠了一躬“很抱歉对你这样”
“没事，是我照顾病人不周到”季遐年点了点头。
“看样子迟均病发还没好，季医生突然对迟均进行调查，让我们也很难办”邱辉客气的说
“我会尽全力的，迟均的情况记录好了，治疗我还是不赞同的，到了时候，迟均会自己接受治疗，相信我”季遐年说。
“好，季医生，我相信你，希望你能交给我们一个活泼开朗的迟均”邱辉并没有说是正常的，因为在邱辉的眼里，这里所有的病人都是正常的，只不过比正常人更困难一点罢了。
季遐年送走了邱辉和许桉，同时也注意到了拐角处消失的人影。
“麻烦”季遐年整理了袖口。
下午，季遐年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在门外等了好久，直到里面传来杯子摔落的声音才撬锁进去。
“怎么了”季遐年想要开灯，但是被拒绝了。
“别开灯，用手机，灯太刺眼”迟均虚弱的说。
“好”季遐年打开手机灯，看见地上摔碎的杯子“这么不小心，醒了不喊我？”
“我以为你走了，外面没声”迟均重新躺回去。
“你喊我就在，我不会走”季遐年换了纸杯给他倒水。
“你也是执着”迟均苦笑着喝水“吃药了”
季遐年给他找出药，挤出来，一个个放迟均嘴里，迟均被苦的皱眉，喝水差点呛着。
“慢点，别喝这么急”季遐年拍拍迟均背
“药苦”迟均这才缓过来
“吃糖”季遐年给他剥开糖放嘴里，柔软的舌头不小心舔到了指尖，季遐年捻了捻手指。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面病人的叫声。
“吵吗”季遐年问
迟均摇了摇头“习惯了”
“最近警惕点儿，医院的新人不怎么友好”季遐年揉了揉迟均的头发
“怎么了”迟均眯了眯眼，任他揉
“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季遐年不舍得放手，好软。
“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英洪可，俗称英洪可二代”迟均被自己这个说法逗笑了
“可能，不过要是再碰你，下场比英洪可还惨”季遐年耸了耸肩。
“哇，你好凶哦，好可怕啊”迟均笑着逗他。
“可怕吧”季遐年被他逗笑了。
自从上个事儿出了后，迟均对他的态度转变很快，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可以开灯了吗，吃饭吧”季遐年问
“不都是吃完饭再吃药吗，为什么我是先吃药再吃饭”迟均笑着说
“一开始忘了，要不然吃完饭再吃一次药？”季遐年笑着去开灯
“才不要”灯一开，迟均闭了一会眼，再慢慢睁开一点，适应了亮度才完全睁开，看着季遐年拿出一些饭盒。
“吃什么”迟均坐起来，季遐年把枕头放在他身后，把床背调高。
“好吃的，可香了”季遐年打开盖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迟均拿出筷子，端着小碟子，一口一口吃着。
“比之前那些清汤寡水的好多了，有味，我喜欢”迟均发自内心的赞叹。
“之前碍着病，你现在好多了，身体电波少了，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好了，实在不行，我找个轮椅推着你”季遐年咬着筷子笑着看他。
“我才不要，我腿好得很”迟均傲娇的一撇，他注意到季遐年总是有很多可爱的小动作，咬筷子就是一个，一个高冷医生，背地里咬筷子，哈哈哈，这个事儿迟均能笑十年。
“行行行”季遐年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老实的病人脑子里居然想着怎么嘲笑自己，还一脸温和的照顾他。
“吃完了就休息一会，别睡过头了”季遐年收拾着饭盒，给他整理好枕头被子。
“季遐年太难听了，我可以叫你年吗”迟均转头眨眼看着他“而且这么久了叫季遐年，季医生太生疏了，可以吗”
“你喜欢就好，好了，小均要睡觉了”季遐年轻轻佛过迟均的头发，然后迟均闭上了眼，慢慢沉入睡眠。
季遐年在这里呆着看了几个小时，看迟均没有做噩梦的现象就悄悄关灯关门出去了。
“怎么样了，我感觉你的病人快好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去看后花园的花了”陈亦笑着搭上季遐年的肩膀。
“是的，我觉得这几天有必要好好照顾一下花了”季遐年笑着收起了眼睛“最近四时很乖没有闹吗”
“是的，前几天来了一批黑衣男子，应该是看四时的，然后聊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四时就老实很多了”陈亦皱着眉“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最近警惕一点吧，四时还是个孩子，我一会下去看看”季遐年叹了口气“小孩子就麻烦”
“是，没有迟均乖对不对”陈亦笑着问。
“我觉得没有阿丢乖”季遐年说
“得了昂，行了我去看阿丢怎么样了，走了”陈亦和季遐年对了一下拳就走了。
季遐年整了整衣领，无视了身后的注视，下楼找四时了。
“年哥哥！你来看我了！”四时还在打着药水，看见季遐年来了也不管针了直接坐起来喊他。
“坐好，打着针的”季遐年淡淡的回复他。
“好，年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看我一次啊，我不去打扰迟均哥哥了，你多来看看我不好吗”四时委屈的眨巴着眼看他，季遐年想起了刚才迟均眨眼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
四时一看季遐年笑了又拽着季遐年大衣“年哥哥，好不好，好不好”
“好了，乖，我就来看看你，我一会还要回去，要乖乖吃药打针，不准闹知道吗”季遐年挣开四时的手，给他整好被子，拍着四时的脑袋。
“好嘛好嘛”四时只好老老实实的躺回去。
“行，看你没事，那我走了”季遐年笑了笑，就出去了。
“好讨厌哦”四时拔掉了针，找创可贴给自己贴上流血的手背。
“不能拔针，少爷知道了又闹你”医生进来严肃的说。
“别说他，这么久来一次才说一会就走了，臭少爷”四时瘪嘴。
“少爷还在忙，大少爷被移到国外后需要资金”医生给他换掉药水“所以说少爷需要回到集团，还需要付投资费，很忙”
“他身边那个执事干什么的”四时跷着腿问“那个人是大少爷安排在少爷身边帮忙的，她应该不知道大少爷的事情”
“长的不错，可惜了，让臭少爷给她弄的好看点，到时候轮回都不好看”四时拍拍腿，躺下“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继续盯着，看你也不怎么喜欢季遐年，找你来也不亏”
“嗯”医生默默退出去关上灯关上门。
“一家子少爷都是惯的”医生摘掉手套。
“咦，黄医生，四时又睡着了吗”安祁看着手里的文件，看见有人出来才抬头看着他。
“对，我给他拿新药”黄医生点头笑着。
“哦，好”安祁点头，对后面的实习生说“走了，这个是四时的监护工黄示，黄医生，嗯对”安祁说着就走了。
季遐年在拐角口抱臂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