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苗疆
东方破晓，雄鸡鸣叫，初春的三月里气温还很低，田野乡间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可吊脚楼外的人们已早早开始一天的劳作，人来来人热闹非凡。
而香草怀里的女孩，此刻才慢慢褪去冰霜，正睡得香甜。
“唉……”香草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难熬的一晚终于过去。
她轻轻放下怀里的少女，摸着她的额头探着体温，不冷了，把厚被子拿走，揉着发酸的手臂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女孩那静谧的睡颜，转身悄然退下。
临近中午，女孩才醒过来，坐在床上回了一会儿神，才开口喊人“～～～香草～”
“殿下醒了？”香草提着热水放在梳洗台上，看着坐在床上，长长的乌丝铺满床铺的人，走到床边给她更衣。
“嗯，昨晚辛苦你了。”少女知道是她一个晚上守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让她心生感激。
“公主殿下这几年的蛊发得越来越厉害了……”香草给她换上了苗疆特有的衣服，纯白的银饰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给她穿好衣服扶着她坐到窗前，将她把及地的乌丝用几根银簪挽起，清瘦的脸庞配着简单的发型，清俗得像山间的精灵，又像天上的谪仙，美得有些虚无缥缈。
女孩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凭她给自己梳洗打扮。
自从她在母亲灵堂上气急攻心，双目淌血后，她的眼睛就不太好了……
“殿下，宫里来了消息，让我们尽快回归本位，有人想以假乱真。”香草看着镜中清秀的脸庞，小声的开口。
“嗯，出来十年了，她想以假乱真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么优秀的人谁不喜欢呢，只是我的事还没了结，恕我不能满足她的心愿了。”女孩睁开了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定定的看向窗外的远方，思绪飘远，薄唇轻启，只是这薄唇有些苍白。
“我让他们发来的信件都齐了么？”女孩回过神，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香草。
“嗯，几个皇子的资料都收集齐了，半月后是一年一度的踏春新节，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去。”
“嗯，每年都称病不出，如果今年忽然去了，会不会反而太引人注目？”女孩手肘正在桌面，手托着下巴沉思。
“只要我们配合够默契，就不会发生意外。”
“嗯～婆婆那边怎样了？”女孩转过身，看着香草。
“婆婆那边准备好了，让我们有空过去看看。”
“好，那我们去婆婆那里吃中午饭吧。走。”女孩站起身，踏着欢快的脚步，一蹦一跳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像个不理世事的山间精灵，全然没了刚才的深谋远虑。
虽然她每天都是这样，但是还是把香草看呆了，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让这个可爱的女孩永远这样快快乐乐的。
赶紧抬腿快步跟上。
“婆婆～婆婆～”刚到婆婆的吊脚楼下，女孩就兴奋的朝楼上喊着。
婆婆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外表跟普通的苗寨并无不同，只是谁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个大大的洞穴。
“瑶儿来了？快来，我刚做好饭呢～呵呵呵～”满脸褶子的苗家阿婆从窗外探出头，朝着田埂上的美少女喊着。
“好～”女孩像只花蝴蝶欢快的飞过去，甜甜的笑容，让日月都黯然失色。
“瑶儿～来～～你最喜欢的腊肉～尝尝。”刚坐下，婆婆的儿子阿牛哥就殷勤夹了块腊肉放她碗里。
“唔……呵呵……阿牛哥，这肉有点硬，我吃青菜就好。”她没有拒绝，尝试那块又香又硬的腊肉。
“啊？那我下次多放些水！”憨厚的阿牛哥挠着头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还有其他菜呀～这个鱼就很好吃呢，阿牛哥手艺越来越好了～”女孩甜甜的笑，让阿牛哥看得都失了神。
“好啦，坐下来吃饭吧！”婆婆对这个不争气的小子直摇头。
“呃……好，吃饭，呵呵呵。”
“阿牛哥，你说这个季节，山里还有么有上次你给我摘的果子？”女孩放下碗筷，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啊？你想吃那个果子呀？吃饱饭我去山上看看，找到了直接送你家去。”阿牛哥赶紧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
“阿牛哥最好了，谢谢阿牛哥。”女孩开心的在桌边拍起了手，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充满了满满的保护欲。
“先吃饭吧瑶儿，不然我就不让阿牛去给你找果子了！”婆婆给她夹了块鱼到碗里。
女孩乖巧的再次端起碗筷。
“我吃好了，阿妈，我出去了，不然等会天黑了！瑶儿你在家等我哈。”阿牛哥飞快的吃完饭，拿上弯刀就跑了出去。
“阿牛哥慢点。”
“知道了。”
女孩静静的放下碗筷，她吃得本就不多。
“吃好了？”婆婆看着放下碗筷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跟你娘一样挑食。”
“婆婆，我不挑食的。”是呀，她已经伪装得很好了，不喜欢吃的也不会拒绝，只是最后回去会吐而已。
“唉…你们想清楚了？”婆婆重重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女孩。
女孩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抬头看着老人的眼睛，坚定的说：“是的！”
“………什么时候回去？”老人爱怜的抚摸着女孩乌黑柔顺的头发。
“半个月后。”
“………好，决定了就去做吧！如果………如果没有成功，我希望你不要学你娘，不行就回来，我们都在这里。”老人眼里噙着泪。
“嗯！我知道！”她把头埋进老人的双膝。
“唉……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成果。”老人拉着她站起身，朝暗室里的洞穴走去。
三月的初春即使到了午后，洞穴里的温度比外面更冷，哈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香草紧跟上去，把准备好的披风批在了她的肩上。
“这几年一直在研究你让我做的蛊和毒了，做是做好了，只是没有做出解药，而且蛊虫有时会失效，一旦子虫被解，蛊母宿主则会死亡………”婆婆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你……要不要等我制出解药再回去？”
“辛苦婆婆十年年了，制出子母虫就好，解药无所谓。”自己体内那来自远古蛊虫都没解，真的不在乎再多一条虫子，或者一山不容二虎，新蛊虫把旧蛊虫杀掉，也不错，自己可再也不想冻成冰块！
“唉～～”婆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继续前行。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宽阔的洞厅，被分割成一间间独立的小隔间，隐隐约约看到洞厅里人影走动。
女孩并没有走到洞厅里，而是隐身在黑暗的通道里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去适应厅内闪耀的火把。
这时被手下分别带上来两个人，两个人并没有见面，只见婆婆朝其中一人勾了勾手，手下就把那人带到了婆婆身边，香草适时的挡在她的面前，任何人窥探不到她那绝美的容颜。
“让他坐下。”婆婆对身边的奴隶轻轻的说。
奴隶闭着眼睛，心中默念一句坐下，远远的那个人就坐在了地上，全然不在乎那凸起的尖尖的钟乳石柱。
婆婆让人搬了一盆火放在远处奴隶面前，让身边的奴隶控制他把手放进去。
远处的奴隶也照做了，肉香瞬间弥漫整个洞穴。即使疼得哇哇大叫，手被烧得血肉模糊，没有命令，也不会把手拿出来。
而身怀母虫的奴隶，在相同的右手也是一边绯红，疼得直甩手。
原来子母虫是靠相互感应的，区别的是，怀子虫人受伤，母虫宿主不会伤得像子虫宿主那么重而已。
而母虫死了，子虫却是不受影响的，只有子虫死了，母虫才会带着宿主消亡！子随母动。
婆婆让下人丢给远处的奴隶一把匕首，让远处的奴隶自杀，远处的奴隶在母虫的感应下真的举起匕首，朝自己心脏的位置刺去…………不久，站在婆婆身边的奴隶以为得到了解脱，气都没松完，就自己捂着喉咙，痛苦的窒息而死了。
芊瑶看到这样再也忍受不了了，面色惨白凝重，一声不吭。
香草转过身，拉着她朝洞外走去。
一出洞外，芊瑶就捂着肚子狂吐起来，香草站在一起给她顺着背。
看她吐不出来了，才去倒了杯水给她漱口：“殿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眼里满是怜惜。
“不，我只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而已，回宫以后见多了，自然会习惯的。”她漱着口，脸色还是没有恢复。
“没事吧？”婆婆看到她们出来，也跟着出来了。
“嗯，没事，不过刚才那个子虫离得太远了，我没看清，您给他俩喂虫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吧…前几年的就不说了，要么就是宿主承受不了爆体了，要么就是子母虫之间建立不起联系，唉，弄得老太婆我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呵呵呵～谁敢怀疑苗疆的圣女的能力，就让他亲自来尝试一下就好啦～”女孩说着俏皮话哄婆婆开心，全然没有了洞内时的沉着稳定。
是呀，她也不过只是个16岁的小女孩而已，只是肩上的仇恨有些重罢了。
“呵呵呵～就你会哄人开心”婆婆刮了一下她那高挺小巧的鼻子，自顾的坐到椅子上倒起茶来。
“嘻嘻～婆婆，喂了半年就那么听话么？”女孩蹲下，给婆婆捶着腿。
“唉～哪有那么容易咯，没有喂虫之前他们一群人就是关在一起，只是这两个人不知死活一天打斗，都到这个田地了还在打斗也是难得，所以我就选了他俩做实验，还以为他俩不会有感应呢，结果感应最好的还就是这一对，你说奇怪不奇怪。”
“哦？那后面这一对喂虫后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么？”
“有，怀子虫的后来性格变了挺多，有时候木木的呆在母虫身边，偶尔会有短暂失忆，不过只要母虫不发出很强的感念的话，子虫日常跟常人无异。”
“哦～”意思就是说，子虫会保护母虫，却不知道，只有子虫死了，两人才会一起死，单死母虫的话子虫是可以活的？
女孩站起身，捏着自己的下巴坐在婆婆的对面，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瑶儿～解药我会继续制的，你不要操之过急。”婆婆看着一脸认真的她，那里有一丝少女的灵动，此时就像一个老谋深算的谋士，步步为营，只为算无遗漏。
“呵呵～不急的婆婆，虫我还不急着带回宫，你慢慢研究，需要了我会差香草来跟你拿，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婆婆再见。”她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哎～～吃晚饭再回去吧？”婆婆把头伸出窗外，对着田埂上飞奔的少女喊到。
“不了～谢谢婆婆～”少女青翠的嗓音响彻田野，动人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