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乱
“一个……巨大的法阵……”
洛云泽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柳拂生的话，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以至于他都需要竭力来平复自己的震惊。
他伸手按了按额头，皱眉问道：“你能确定吗？”
见洛云泽这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柳拂生的心情倒是莫名地愉悦了起来，有种报复回去的畅快感，语调轻快地道：“不能确定，所以刚刚我才说‘也许没有’。”
洛云泽：“……”
他恶狠狠地朝柳拂生丢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猜，你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帝君吧。”
柳拂生也不否认，只是微微笑道：“何以见得？”
洛云泽嗤笑了一声：“若是云止知道你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以他那强硬的手笔，怎么可能还放你在天界四处转，还去参加越离的婚宴？他要么，会把天枢、玉衡这些神君找过来跟你一起查，逼你们速速破案；要么，会把你踢出了探查队列的中心，要你闭上嘴巴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查。”
洛云泽盯着柳拂生的神情，缓缓地继续说道：
“这就说明，云止还不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设法阵。”
柳拂生的脸上倒是很平静，他低下头去拨弄那温热的泉水，淡淡地道：
“这毕竟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个阵法，接下来我还会进一步地去验证，等确定无误之后再禀明帝君也不迟。”
洛云泽笑了，他直视着柳拂生的眼睛，道：
“都交代这么多了，还有在本座面前撒谎的必要吗？”
他伸手捻起柳拂生散落的一缕长发，缓缓收紧，
“这么重要的事情，无论确不确定，按理你都应当第一时间告诉云止，你比我更知道，拖得越久，死掉的人可能就越多。”
柳拂生的眸光暗了暗：“我……”
洛云泽眯了眯桃花眸，替他说了出来：“你不相信云止，对不对？”
柳拂生侧过脸不言，算是默认了洛云泽的话。
洛云泽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似是对柳拂生的态度大感兴趣：
“有意思，天庭的小将竟然会怀疑他们的帝君。你到底为什么对云止有这么大成见？”
柳拂生不说话，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半晌，才无奈地道：“殿下……”
“嗯？”
柳拂生：“你能不能把我的头发放下？”
别总动手动脚的……
洛云泽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被把玩的不成样子的头发，淡淡地“哦”了一声，毫无歉意地随手一抛。
柳拂生：“……”
洛云泽也算是泡够了，一步一步地走上岸去，拾起早就准备好的衣物，一边穿一边道：
“那你为什么把这么大的发现告诉本座？让本座猜猜，你是有求于我，怕我不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肯帮你，所以才坦诚相待。”
柳拂生再次背过身去，不敢看洛云泽穿衣，而唇角却是勾出一抹笑意：
“因为殿下说过，会助我查案。”
洛云泽系上玉带钩，闻言，挑眉道：
“你难道不怕，本座知晓了你这胆大包天的行径之后不肯帮你？”
柳拂生估摸着差不多了，转过身来，见洛云泽果然穿好了一身月白色的行头。
他一路向岸上走，轻声道：
“我相信殿下。”
洛云泽冷笑了一声，道：
“少来，你很聪明，知道本座不喜欢云止，也不在乎帮你隐瞒这件事。”
柳拂生弯腰去拾起替换的衣物，却在看到好几件不同尺寸的衣物时愣了一瞬。
洛云泽理着湿漉漉的长发，道：
“随便挑件合身的穿吧，都是新裁制的。”
柳拂生疑惑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尺寸的？”他的身形就比洛云泽大一些，洛云泽会不知道？
洛云泽淡淡地道：“本座以前经常带朋友来，因为不知道下次会带什么样的人回来，所以就让侍女准备了好几个尺寸，隔几天就换一批放这儿。”
不知为何，听他这么说，柳拂生心中莫名有些不畅快，原来早就有人和洛云泽一起泡过了……
洛云泽倒没注意到柳拂生这点小别扭，他使了个小法术，烘干自己的头发，然后在柳拂生复杂的目光里，叼着发带束起大半的青丝。
“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了没？”
柳拂生：“……”
他再次惊叹于洛云泽对这种事情的执着，却仍是认真地查看了一番，觉得发束简单，却莫名得有几分俏皮的可爱。这样想着，便微微笑道：
“没有，很好看……”
洛云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殿下以为呢？”
洛云泽抱着臂，冲柳拂生歪了歪头，完全不在意此举是否有失前辈的威严：“既然天界、魔界，你都探查过了，那接下来，你是要去冥界。”
不知为何，柳拂生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深，道：
“殿下为何不猜人间？”
洛云泽：“笑话，人间百姓何止万万，无时无刻不在死人，要是去人间查，那再给几千年你也查不出关联。与其如此，倒不如去冥界对阴阳薄。既然死去神君的生灵碑都碎了，那他们的魂魄肯定也消散了，凡人或许也是如此，一对阴阳薄的出入，那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柳拂生点点头，洛云泽接着道：
“而且，冥界也许也已经发现了异常，只是没把这些零散的记录跟整个九州联系起来，此行若是顺利，也许能事半功倍。”
柳拂生笑道：“殿下已经把在下的计划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洛云泽摸了摸下巴，道：
“你是想要本座带你去拜访往生君？”
柳拂生苦笑道：“殿下也知道，冥界行事素来低调，冥界之主往生君更是在冥界隐居了几千年，谢绝拜访。我一无信物二无引见，往生君不会见我，那查看阴阳薄这样的机密更是无从说起了。”
洛云泽沉吟了片刻，道：“本座去过冥界，也可以带你去，但本座不保证一定会见到往生君。毕竟本座和这位九州第一美人也没什么交情。”
柳拂生一怔：“九州第一美人？”
洛云泽失笑，道：“不会吧，你小子连这个名讳都没听过就去找往生君，小心触了人家霉头。”
柳拂生无奈地叹气。
见柳拂生已经穿戴整齐，洛云泽便道：“先回本座房间，关于冥界的事，可以细细说来。”
回到狐狸洞，洛云泽便双手成结，设下一个隔音结界。然后迅速翻身上床，半卧在榻上，对柳拂生道：
“随便坐。”
柳拂生心情复杂地找了个铺着绸缎的凳子。
洛云泽似是回忆了好一阵，才悠悠地道：
“其实，你没必要来找本座的。”
柳拂生诧异：“殿下何出此言？”
洛云泽淡淡地道：“虽然不知道你和少司命是什么关系，但你以前一直住在司命院，他就没跟你提过一点儿吗？”
柳拂生：“提什么？”
洛云泽道：“本座虽然与往生君不熟，但有个可靠的人告诉过我，司命院的少司命，是往生君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