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安。”
新的一周。
天气回温，烈阳高照。
早上在食堂吃完早饭，许莓看了眼自己卡里的余额。
还能撑一撑。
但是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再多找点兼职了。
好在家教的兼职开的价高，能让她稍微喘口气。
“欸，今天正好我们下午都没晚课，要不去外面玩玩？”王艺涵提议道。
郑璇正要应“好”，想到什么，看向许莓，“莓莓，你下午要去家教吧？”
许莓点点头，“对。”
“没事，你们去吧。”她继续道。
“唔，那还是等我们一起空的那天再计划吧。”王艺涵道，“忽然想起来，佳佳今天好像也有事。”
许莓抿抿唇，拒绝：“我花钱也不敢大手大脚。跟你们一起，只会扫兴。”
明城的消费不低，许莓又向来省吃俭用。
可她太过直白，倒是让两个室友都愣住了。
见两人语塞，许莓温声补充：“所以你们几个一起去，玩得开心。“
-
上午的专业课结束，许莓收拾书包，出了教学楼。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
许莓点开，发现是弟弟发来的消息：「拿着。」
很冷酷的两个字。
下面跟着的是500块的转账。
许莓脚步一滞，心头倘过一丝无法言说的情绪。
她打字：「你又哪来的钱？」
弟弟：「没犯法。」
“……”
许莓无奈，发语音：“许樾，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
“而且你现在这个时间在学校玩手机，不怕被逮到？”
许樾：「那你还给我发语音？」
许莓边往前走，边回：“我在路上。难道你不会语音转文字？”
许樾：「哼jpg」
许莓看着表情包笑笑，继续说：“你一个高中生好好学习就行了，不用管——”
“那么多”三个字还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汽车的鸣笛声。
女孩吓了一跳，身体都跟着抖了下。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手机不慎从掌心滑落，摔在了地上。
“……”
许莓望着地，一时愣怔。
过了片刻，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捡起了手机。
再去看身后，入眼的是一辆蓝色酷炫跑车。
莫名熟悉。
许莓心头隐隐升起一种预感。
下一秒，看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后，预感成真。
果然是他。
“手机摔碎了？”柯聿淮瞅着她手上的东西，问道。
这一处是通往教学楼的必经路口，人来人往。
更不要说正值下课时间，人更是多。再加上跑车跟他的主人足够瞩目，许莓明显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
“……嗯。”许莓略微有些不自在。
柯聿淮挠了挠眉骨，啧声：“抱歉，本来只是想喊你一声。”
难得见他露出尴尬神色，许莓笑了下，“没事。”
“我陪你去修吧。”柯聿淮做了决定，“上车？”
修是肯定要修的。虽然这儿本就允许车辆通行，但对她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好在手机看着只是碎了屏，应该还能用。
“这个时间不太行。”许莓看了眼手表，“我要去做兼职。”
柯聿淮：“哪儿？”
“江扬区那儿。”许莓估算时间，“我得走了，要不然来不及。”
“那我送你。”柯聿淮提议道。
“不用。”许莓拒绝得快，“这个时间肯定堵车。我坐地铁更快。”
柯聿淮哑然。
“现在还能用，就是换个屏而已。”许莓道。
柯聿淮沉默片刻，“那等你结束了，联系我？”
许莓愣了下，“好。”
柯聿淮转念一想，又道：“要不你扫我吧。”
不等许莓说什么，男生已经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把他的手机递了过去。
周遭目光愈发强烈。
许莓瞧着柯聿淮，不动。
柯聿淮勾唇，了然道：“害羞？”
“……”
“行，那你把手机号报给我吧。”柯聿淮收回手臂，体贴道。
许莓手指动了动，轻声道：“198……”
几秒后。
“好了，好友申请我一会儿就发过去。”柯聿淮心情不错，“你先去忙吧，注意安全。”
“放心，手机我晚点陪你去修。”
许莓点点头，挥手：“拜拜。”
柯聿淮嘴角笑意更深，“拜拜。”
女孩背影清瘦窈窕，腰背挺直，像一只娇矜的小天鹅。
柯聿淮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淡出视野，他才收回目光，上了车。
-
许莓抵达家教地点时候，几乎是卡着点按下的门铃。
门一开，她便道歉，“不好意思杨阿姨，临时有事耽误了点时间。”
面前身着奢侈品牌、保养极好的女人出声，说：“没事。”
许莓松了口气。
“进来吧。”杨阿姨跟女孩道。
进门后，杨阿姨给许莓倒了杯水，然后说：“你今天不用再给小宇讲新章节的内容了。帮他把前几天考的试卷上的题目弄懂就行。”
许莓顿了顿，有些不解，“上周您不是说——”
“嗯，临时改主意了。”杨阿姨打断，笑了下。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按照我说的来就行。”
许莓：“……好。”
喝了几口水后，她上楼。
她辅导的男生小名叫小宇，是名初中生。他这几天生病，在家里休息。
许莓主要给他辅导化学跟英语。分析着杨阿姨的态度，她略略不安。
俗话说“祸不单行”……
算了，先不想了。
许莓强迫自己抽出思绪，集中于家教任务。
但令她更意外的是——
小宇今天异常安静且听话。
放在平时，他总会跟她嬉皮笑脸地扯皮几句，活泼得不像样。
许莓心中有了些猜测。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依旧尽心尽责地帮小宇把试卷上错的题目详细讲解了一遍。
两个小时时间飞逝而过。
“还有不懂的吗？”许莓问小宇。
小宇沉默摇头。
见状，许莓也没再多言，盖上了笔盖。
“……姐姐。”
小宇倏地开口。
许莓放下笔，等着他的下半句。
小宇垂眸，“对不起。”
许莓眼眸微动，默了默，“你妈妈要新的家教老师了？”
男孩瞪大眼，一脸被猜中心思的惊恐表情。
“我知道了。”许莓接受完毕，面色如常。
小宇：“……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许莓不语。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了。
许莓下楼时候，杨阿姨正在沙发坐着，似是在等她。
女孩走过去。
杨阿姨看一眼许莓，拿起茶几上的一沓钱，“这是家教费。”
“一个小时200，两个小时就是400。”许莓语气公事公办，“您给多了。”
杨阿姨滞了滞。
“您想找新的家教对吧。”许莓先一步道。
“是。”杨阿姨看着许莓这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要找个男家教。”
此话一出，许莓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
杨阿姨知道女孩聪明，便说：“这多的1000块是补偿费，毕竟是我毁约在先。”
“我知道你赚点钱不容易。”
可怜意味尽显。
-
走出小区，坐上回校的地铁后，许莓只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在现实面前，那点自尊算什么呢？
那1000块对杨阿姨来说微不足道，但对她而言，却是维持生计的“救命钱”。
许莓啊许莓。
穷死你算了！
女孩头靠在扶杆上，出起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声。
许莓拿出手机，瞥见破碎的屏幕，才想起来手机屏碎了。
哦对了，还有柯聿淮。
果然，柯聿淮已经发了好友申请。还是好几条。
y：「柯聿淮。」
y：「没忙完？」
y：「好友申请太多没看到？」
y：「反悔了？」
许莓看着那几条消息，不由觉得好笑。
她反悔什么？
有什么好反悔的。
而且他居然还会在意别人加不加他吗？
许莓点下通过键。
几乎是同一时刻，柯聿淮发来消息：「哇，终于。」
许莓：「不好意思，才结束兼职。」
柯聿淮：「昂，不是反悔了就成。」
这个时间，天已经开始黑了。
许莓想了想，说：「今天比较晚了，要不明后天再去吧。」
柯聿淮发来语音，”你不急？”
低沉嗓音通过电流，更显磁性。
「嗯，能用。」许莓道，「不急。」
柯聿淮：「明天看你时间，我都有空。」
许莓：「那下午吧。」
柯聿淮：「好。」
聊天结束，许莓锁了手机。
郁闷情绪似乎淡了点。
但无论如何，兼职还是得找。
综合下来，去做家教最赚钱。尤其顶着明城大学985的名头，酬劳基本都很不错。
吸取教训，以后只教女学生好了。
许莓深呼吸一口气，摒弃掉负面情绪，没让自己陷进去太久。
再怎么样，生活还是得继续不是嘛。
正想着，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来电。
许莓下意识皱眉，没接。可自动挂断后，那号码依旧打来。
她皱眉接起，语气不太好，“喂。”
静了须臾，那头的人似是轻笑了下，“这么生气？”
是柯聿淮。
许莓懊恼不已，她真是被钱煦泽搞出阴影了。
“我不知道是你。”许莓说了句抱歉，“怎么了？”
柯聿淮觉得有趣，懒声道：“你以为是谁？”
耳根泛痒，许莓说：“……骚扰电话。”
柯聿淮：“那我骚扰到你了？”
许莓无法作答，继续问：“为什么忽然打电话？”
“哦，也没什么。”柯聿淮随心而活，想打就打了，没那么多理由，“你在地铁上？”
许莓嗯了声，不习惯于男生的娴熟语气。
明明他们才见过一面，都不算正式认识过彼此。
地铁到站，耳边的轰隆声消了下去。
“你一个人？”柯聿淮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对。”看到空位，许莓坐了过去。
柯聿淮：“你基本都一个人行动？”
许莓：“嗯。”
柯聿淮：“挺有个性。”
许莓：“……”
总感觉像在没话找话。
“手机真不用今晚去修？”柯聿淮换了个话题，“我可以找人。”
“不用这么麻烦。”许莓也不想折腾了，只想早点回宿舍洗澡上床躺着。
“好吧。”柯聿淮的语调听着像是感到可惜。
许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缓了缓，说：“还有别的事吗？”
柯聿淮轻啧，“我很烦人？”
许莓无言。
“地铁上信号不好。”她没怎么跟异性相处过，只能随便找借口，“手机也快没电了。”
也不知道柯聿淮是不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适时道：“那你挂了吧，明天见。”
最后三个字，戳在了许莓的心脏。
她应：“明天见。”
“你挂。”他说。
许莓照做，先一步按下红色键。
之后，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思绪渐深。
柯聿淮怎么会主动打电话？
难道……
许莓晃晃脑袋，心道不可能。
他擅长社交，大概对所有女生都一视同仁。
上一次，他不就接了钱晴雨的电话。
……
回到学校，许莓本以为宿舍里没人，其他三个人出去玩了。
“莓莓，你回来啦！”李佳佳兴奋招手，“快快，正好火锅要熟了。”
许莓立即关了宿舍门。
吃火锅行为在宿舍自然属于违禁，但有时候嘴馋了，难免还是会开个小灶。
“你们，没出门吗？”许莓放下书包，意外道。
郑璇笑眯眯道：“你不在我们三个去有什么意思。”
王艺涵：“是啊，四个人才有意思。”
许莓心头微动，一时不知说什么。
“快坐快坐。”李佳佳拍拍自己身旁的垫子，招呼许莓，“有莓莓你最喜欢的土豆和豆皮哦。”
许莓微微一笑，坐下。
“怎么样，今天补课还顺利吗？”郑璇搅动锅里的菜，随口问道。
许莓喝了口可乐，如实道：“得重新找了。”
三人一怔。
“发生什么事了？”王艺涵担心起来，“那个杨阿姨不是挺喜欢你的嘛。”
“好像，是找到了更好的家教老师吧。”许莓隐瞒了一部分，毕竟这个原因她难以启齿。
王艺涵撇嘴，很不满：“怎么这样啊，真没眼光。”
“没关系的莓莓，家教很好找。”郑璇鼓励道，“学校网站上多得是。”
“嗯好。我没事，你们别被影响了。”许莓反过去安抚室友，“吃火锅吧。”
吹着空调吃火锅，谈天说地，确实舒服。
上了大学，许莓最庆幸的就是遇见了三位合得来的室友。
即便她不擅长主动，也不爱说话，但她们三个人主动靠近，让她融入了这个小集体。
“反正我不生。”
郑璇放下筷子，做总结，“希望科技进步，让男人生。”
王艺涵哈哈笑，“才大一就这觉悟了，我们怕是没救了吧。”
李佳佳：“有合适的就试试呗，虽然挺难的。”
毕竟都是刚步入大学的少女，对爱情抱有憧憬。
“我们之中最容易脱单的就是莓莓啊。从军训开始就不少示好的男生，那段时间她的手机都差点爆炸了。”
聊起趣事，王艺涵拍掌，“对对对。我还记得那个体育系的许弋，死缠烂打的嘞。”
“最后被莓莓冷漠拒绝了好几次，还破防了。”
郑璇嗤道：“这种人才不值得我们莓莓喜欢。”
“长得也就那样，还说自己是什么体育系系草，呕。”
“柯聿淮都没他那么普信。”
话音刚落，许莓余光瞥见放在腿边的手机亮了下。
柯聿淮：「晚安。」
许莓心脏猛地一提，不自觉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好在，她们都沉浸在聊天里。
不过这条消息，许莓没有回复。
回个晚安，在她看来太……越界了。
宁可停在原地。
翌日。
上午上完课，许莓去食堂随便吃了碗面，跟柯聿淮约在了校门口。
她习惯早到，提前十分钟抵达。
许莓拿着黑伞，安静地站在树下。
忽地，一道凉意贴上面颊。
她反射性躲了下，扭头，眼神戒备。
“吓到了？”柯聿淮那张无可挑剔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解除戒备，许莓摇头，“我还以为你会开车。”
“车停在前面了。”他抬了抬手里方才作案的工具，“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带了瓶矿泉水水。”
他又补充：“一瓶水而已，不贵。”
许莓的拒绝说辞被巧妙驳回，她只好接过水，“谢——”
脸颊上又突然覆上柔软。
“沾了水。”柯聿淮抬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女孩面颊上的水珠。
触感太过滑腻，他不禁摩挲起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