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眼神

    从娄从家出来，钱珞可才开始展露出真实情绪。她既失望，又沮丧。

    她既怕失落的情绪流露出来太多，娄从心里不好受，会对他造成伤害，又对长辈商议好结婚的事，却才第一次知道娄家真实情况，而觉得心里委屈。

    那时候，她无法判断娄从的这种行为算不算欺骗。她能理解，站在娄从的角度来看，也许是觉得他父母带不出门，但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谈婚论嫁时，遭遇这样明显的信息不对称，这显然对她不公平。

    下了车，钱珞可坐在路边花坛上，她左右为难。

    她想就此放弃这个婚姻，但又害怕面对爸妈和娄家姑妈的责问，又想着现在也已经接触了一年多，要拒绝也实在不好说出口。因为已经双方长辈已经商议好婚事，预备十一就定亲的，现在怎么好开口反悔？

    再说了，事情基本说定了，她该怎么面对，两人接触了这么久，总还是有点感情的。

    钱珞可左右为难。她忽然想起，最开始认识自己时，有一次，娄从斜着眼睛瞥着自己看的时候，那眼神令她发怵，她觉得那眼神里，既有险恶，又有算计。那个眼神，看得她直发毛。

    钱珞可坐在那里，眼睛看向地面，发起呆来。

    娄从又有饭局，他问钱珞可，是把她送回家，还是一起去饭局。

    钱珞可呆呆地坐着，没说话。

    娄从蹲在地上，仰头看向钱珞可的脸。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我想回家。”钱珞可说，声音低低的。

    娄从蹲着，仰头看着钱珞可。钱珞可略略抬起头来，看着娄从的脸。

    她能从娄从脸上看到祈求，看到急切的盼望。

    两人就这样彼此注视了好一会儿。

    钱珞可感觉。娄从用一种几近祈求的眼神，让她不要跟他分开。

    确实，此时此刻，钱珞可动了分手的念头。她本来觉得，娄从多次带着礼物去她家，见她父母，是有着十足的诚意的，是带着诚意想要结婚的，可现在，她觉得娄从不坦诚，欺骗了她。

    娄从直等到双方长辈商定了结婚的事情，在定亲之前才让她见到他父母，才让她得知他家真实情况，这点让她非常愤怒。

    她觉得她就像是被蒙在鼓里一样，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情况，让她觉得不公平。更让她怀疑娄从的用心。

    但此时此刻，娄从一直用一种祈求的、非常令人怜悯的目光和神态看着钱珞可。

    钱珞可非常不忍心。

    “你先去吃饭吧。”钱珞可说。

    “那我送你回去？”娄从问道。

    “好。”钱珞可说，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她想，也许，娄从知道他的家境，他的父母拿不出手，所以才这样，如果是这样，倒还情有可原，她能理解。

    上出租车后，钱珞可还是觉得心里百般不适，娄从的家境不是问题。问题是，钱珞可理解不了，现在没有农活，娄从的父母就不能把家里收拾得稍微整洁一些吗？

    在出租车上，钱珞可感觉左右为难，她如今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她心里清楚，如果在交往之初，娄从三番五次往她家跑的时候，她也去了娄从家，见到娄从父母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她一定会离开。

    她不喜欢邋遢的人，也忍受不了糟糕邋遢和混乱不堪的环境。她知道娄从邋遢，但没想到，他的生活环境，竟会有如此邋遢。

    事实上，在出租车上，钱珞可烦闷得不堪忍受，她坐在后座，把车门打开了。

    前座的出租车司机发觉车门被打开了，以为钱珞可是晕车，于是好意提醒道：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把车窗打开，你这样很危险，把门关上吧！”

    钱珞可把车门关上，过了一会，她又觉得窒息和绝望，于是又将门打开了，就这样，出租车开着后车门行驶在路上。

    “你这样做很危险。”前面的司机耐着性子，温和地说道，一反大多数出租车司机粗狂的态度。

    钱珞可没有回应，她觉得浑身无力。她知道司机是好意，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危险，更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司机也是好意，但她不想多说什么，她把门关上了。

    又过了一会，钱珞可还是想着她和娄从之间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继续下去，也不太好过，结束，又要付出太大代价，毕竟她已竟到了这个年龄，又在这段感情里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她很为难，开车门的动作，不过是印证了她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无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