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命云池（二）

    奕真他们近处的玉池上刻着的字是“天”，里面像是飘着一朵缩小了的云彩。

    只不过这云是金色的，组成它的也不是水气，而是丝丝缕缕细若发丝，又不似实体，互相交织，暗暗涌动，泛着微光的线。

    这些应该就是观命所说的命线了。

    其余几座玉池中的云也是类似的质地，但颜色不同，刻着“人”的池中云的颜色更接近平常天上的云，灰白相间；“畜生”池中的云颜色灰暗纷杂；“饿鬼”池中的云一片乌黑；而“地狱”池中的云更像是一块未燃尽的碳，黑色上不断闪烁着点点暗红。

    有少量的丝线会伸出池外，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圆弧，另一头落入其他池中。

    “堪忍戏院所有在册的玩家都有一条自己的命线，玩家所在的频道不同，他们的命线也分别在不同的命云池里。”

    观命站在命云池边，天窗投下的光柱照得他及胸长的胡子闪闪发光。他额头饱满到突了出来，双耳垂肩，长长的白眉一直垂到脸颊，笑眯眯的，完全就是一副教科书级的老神仙形象。

    “同一个频道的玩家彼此往来，交会纠葛，他们命线也因此集结，”观命接着说道，“就分别形成了这五个池中的命云。我们面前这个是天道的命云池，你们所有人的命线都在这里面。那么，有人知道命线是什么吗？”

    “一条记载着它所属玩家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法术线，”龙胤答道，“听说是堪忍戏院为了观察和统计玩家行为而设计的载体。”

    观命：“正确。”

    石女举手问道：“您说这座池里有我们所有人的命线？可武神班有好些人不是堪忍的玩家，我们只是考入了武神班才能暂时住在天界，这样也有吗？”

    “命云池是堪忍的戏院主亲自设计的精密系统，能感应到整个戏院。一般情况下，当你步入堪忍任一游戏频道的一瞬间，一定会有一条记载着你的信息的命线产生，区别只是长短。平儿，拿云箸来。”

    观命说着伸出右手，刚才在池边的神官立刻捧着一对黑色的长条，毕恭毕敬地递给观命后退下。

    观命用跟握筷子一样的手势握起云箸，两根云箸也形似筷子，前细后粗，区别是云箸的后端每根各有四圈光环，由光形成的字迹在光环上快速滚动。

    “接下来我们找一根命线来给大家详细讲解。命线是玩家的个人隐私，一般情况下是绝不能公开展示的。我就拿我的命线给大家举例子吧。观命。”

    只见观命把嘴凑到云箸后端念了下自己名字，云箸上的光环停住了，显示出八个字。然后观命全神贯注地把云箸前端伸入到命云池中。

    云箸的前端像忽然变得白炽，亮了起来，于此同时天道的命云像被施了隐身术，变得几近透明。池中只剩一根命线，金灿灿地非常显眼。命线蜿蜒曲折，可以看出整体非常长。

    观命用云箸夹住了那根命线说：“命线有三个基本的属性。各位日后成为武神，来查玩家信息的话，主要也是关注这三点。

    “其一是刚才提到的长度。命线的长度反应了该玩家在堪忍有多少体验时长。很多很多年前我用信力购买了堪忍忉利天人一世的体验时长——三亿六百万岁，这就是我命线的长度。

    “我夹着的这个点是我现在所处的时间，这个点之前的是我的过去，从剩下的长度就能看到我还剩多少命数了。”

    观命豁达地大笑了几声，他夹着的是命线末端差不多十分之一处。

    “其二嘛，是节点。”观命说着手腕一抖，命线被夹住的地方像开花一样，又有数十条命线亮了起来，呈放射状，在远离观命命线的地方渐隐。

    “节点指的是不同命线交汇的地方。命线交汇，代表它们的主人在时空上的交集。我命线上的这个节点连着的，正是你们的命线，这个节点的产生就是因为我们此时正在这里上课。

    “每条命线上都有无数个节点，与其他的命线交汇。所以我们可以根据节点知道很多关键事件在何时何地发生，也可以从命线的交汇情况得知他们是什么关系……举手的那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说命线上不仅有过去和现在，还有未来。那不就是说命云实际就是命运，一切都是已经注定的了？”凰舞有些不安地说，“甚至，掌管命云池的你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改变这些命线，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操控众生的命运？”

    观命松开夹起的命线说：“好问题。首先命线和它所属的玩家的关系，类似影子和身体。是身体带动影子而不是反之。想通过命线改变命运的走向最终都是徒劳，也有天条严令禁止对命线的篡改行为。

    “至于命线上看到的未来，其实只是种预测，是命云池根据命线过去的综合走势补全投射出它接下来的方向。任何行动都有惯性，命线上的未来确实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它的过去决定了。

    “但这不是绝对的，玩家的心随时在变，命线也会随之变化。我要讲的第三点，命线的成色，就和这个问题关系很大。”

    “对于任何一段生命游戏来说，时长和体验同样重要，”观命伸手引导大家环视周围的几座命云池，“命云的不同颜色直观体现了不同游戏频道的体验差异。

    “金色的命线代表玩家体验到的多是美好喜乐，天道的命云就是金色；而颜色越深越暗代表要经历的痛苦折磨就越多，所以你们看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的命云，一朵比一朵黑；人道的命云比较特殊，它是白色的，因为在人道具备经历各种体验的可能性。

    “可你们要知道，不论在哪一道，玩家的命线颜色都不是定死不变的。所谓六道轮回，就是玩家凭自己的所做所想，改变自己命线已有的成色，进入另一个游戏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