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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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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大王团子最近得到了一件新的“玩具”。

    两只白雪毛绒的爪子此时沾满墨汁,拍在轻似蝉翼的宣纸上,立刻形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梅花爪印。

    寥寥的几个按爪,一副踏雪寻梅图便跃然纸上。那一朵朵盛放在枝头的梅花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团子不亦乐乎地在千金一尺的宣纸上肆意作画,被当作板凳踩在脚下的宁泽却是苦不堪言。在愣神的片刻,他又被团子踩了几脚,墨汁贱得他白俊的脸到处都是。

    团子浑然未觉,它往宣纸空白一处拍了一爪,墨爪抬开之后,方才空白那一处,却没有显出墨的印迹来。

    “喵?”

    团子盯着空白的地方,困惑地歪着小脑袋,而后抬起爪子看了一眼。

    原来是墨汁干了。

    团子叫唤了一声,但半晌没得到回应。他不由低头去看脚下那个愚蠢的人类在发什么愣,却只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喵喵。”看哪里呢?还不快给本喵磨墨?瞧见宁泽神游天外,团子不满地用黑乎乎的爪子拍了拍他,催他快点儿。

    团子用爪子蘸了墨水,正要继续“作画”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察觉到有人接近,它机警地竖起耳朵,回过头去。

    来人正是沈桓。

    见着沈桓,宁泽忙行了一礼:“王爷。”

    “喵~”团子趁机跳到地上,飞快朝沈桓扑去,打算将墨汁糊到他的身上。

    让这群坏人强抢民喵!

    还未得逞,沈桓已面无表情地将那脏兮兮的一团猫儿拎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扔回到宁泽怀中:“脏,拿去洗干净。”

    听出他话中的嫌弃,团子不由从宁泽怀里探出半只脑袋,抗议地冲着他直叫:“喵!”

    一息之后,宁晋紧随而来,并带来了一个消息:“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昨夜突然吐血昏倒,直到今天清晨方才醒来。”

    沈桓微微一顿,瞥他一眼,淡道:“本王让你查的事情呢?”

    宁晋一怔,瞬即垂首道:“马车一事是靖安王府的玲慧郡主所为。她买通了车夫,让他驾驶马车撞向苏姑娘,那匹疯马被事先喂下了醉仙桃果实,因此才会突然发疯。而且……”

    他欲言却止。

    沈桓不耐地道:“而且什么?”

    宁晋不敢隐瞒,只能接着道:“而且,玲慧郡主最近让人放出谣言,说苏姑娘是天煞孤星,谁家娶了谁家便会倒霉。”

    沈桓没有说话。

    “那靖安王府的什么郡主怎么这般阴魂不散?”一旁宁泽闻言,忍不住出声道,“难道是她从中的阻挠,苏姑娘才……”

    宁晋适时瞪他一眼。宁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了沈桓的禁忌,连忙住了口。

    他能看得出来,王爷最近心情很不好。

    宁泽想到方才宁晋提到皇帝时,沈桓那一脸“管他去死”的不耐之色,心中更加不安。也不知道王爷做了什么,昨日才从宫中出来,今日便传出皇上吐血的消息,想必此时宫里的御医必定忙得焦头烂额。

    他下意识窥向沈桓,宁晋亦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王爷,要将谣言截下吗?”

    “不必。”沈恒冷笑一声,冷清的黑眸中神色莫测,“那靖安王之女倒是替本王办了一件好事,既然如此,在她成亲之日,本王必定送上一份‘大礼’。”

    宁晋和宁泽心底却生出了阵阵的寒意,齐齐应了一声“是”。

    宁泽怀中的团子也不敢落后,忙叫唤起来:“喵喵喵!”愚蠢的人类啊,快放本喵回去!

    “至于你,”沈桓抬眸瞥它一眼,语气恶劣地说道,“你家主子不要你了,就只能卖身抵债了。”

    团子完全探出了头,想冲他大吼。但想到苏琬这些天来真的将它忘得干干净净,一时底气不足。

    团子颇为失落地耷拉下脑袋,耳朵无精打采地垂着,委屈地缩成了一团,显得可怜兮兮。

    花朝节来临之际,上京也是换上了早春的新衣。

    雨露后柳枝刚吐新芽,到处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花蕾含苞待放,春意浓郁。

    而这天,云和郡主却早早将苏琬唤了起来,带她前往灵觉寺上香。

    原本她也是前去为即将归来的夫君和儿子祈福的,可最近上京的一些不知从何传出的传言,让她不得不在意。

    苏琬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常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纪早早便定下了亲事,可她的亲事直到现在迟迟未能定下。

    一的确是云和郡主舍不得苏琬,二则是,始终寻不到令她满意的人家。

    云和郡主并不想让苏琬草草嫁人,日后受尽委屈,因此在对待苏琬的亲事时自然是万般谨慎。

    以前议亲的那些人家,或多或少欺瞒或骗亲的意图,云和郡主自然将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近来,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传来出来。

    “夫人,外面似乎有了一些传言,是关于琬姑娘的……外面的人竟然说姑娘是天煞孤星,谁家娶了便会祸及全家,倒霉三世。”

    昨日墨雪之言还历历在耳,一想到苏琬竟被这般编排,云和郡主便气得心肝抽疼。

    云和郡主盛怒不已,但也心疼女儿。因此今日上香才特意捎上了苏琬,希望能为她求来一个好姻缘。

    她听闻灵觉寺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力高深,他不但知晓天文地理,甚至能看破天机,逆天改命。

    那高僧法号九厹,世人尊称为九厹大师。传闻先帝曾受九厹大师指点,赢得了一场关键战争的胜利,遂有今日的开平盛世。

    高人总有怪癖,九厹大师每日只为一位宾客解答签文和作指点。即便如此,前来拜访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更是为求见九厹大师一面挤破了头。

    而今日,云和郡主也是千辛万苦才求到见他一面的机会。

    苏府的马车驶出东边城门,往着东郊的灵觉寺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琬一行到达了灵觉寺。

    灵觉寺香火鼎盛,常年烟雾缭绕,此处又是佛门重地,庄严肃穆,走在萦绕的云烟当中,令人有着如临仙地的错觉。

    云和郡主领着苏琬登上台阶,还未走到正殿时,有什么东西悠然飘下。

    苏琬下意识伸手一接,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入掌心,似乎带着淡淡的馨香。

    花……瓣?

    她一愣,稍微抬眼,便看见无数花瓣从天而降。

    两名小沙弥正站在大殿的屋顶上,将大把大把的花瓣往下撒。

    花瓣落下的正前方,众僧簇拥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是九厹大师。九厹大师虽年过半百,却不显老态,雪白的长胡子衬得他犹如世外高人。此时他身披着一件彩色的袈裟,上面点缀着各种名贵宝石,澄亮的宝石闪闪发光,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瞧着那一身花里花俏的的打扮,苏琬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云和郡主也停下脚步,美目中流露出疑惑之色:“大师,您为何穿得如此……”她欲言又止。

    九厹大师上前几步,双手合掌朝云和郡主鞠了一躬,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而来,此番形式,不过是应了施主心中之境。”

    云和郡主一听,方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她不由惊喜道:“大师知道我们这番是为姻缘而来?”

    九厹大师神色不改,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琬盯着他看了半晌,忍不住道:“大师,您的胡子……”

    九厹大师不慌不忙地拽回差点被风吹跑的假胡子,又是一躬,道:“施主莫怪,老衲的胡子早已赠及了有缘之人。”

    云和郡主备受感动:“原来如此,大师果然大慈大悲。”一顿,她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知大师为否为小女的姻缘稍微指点一二?”

    九厹大师道:“施主莫急,请随老衲这边来,我们到殿中详谈。”

    云和郡主忙点头道:“那便有劳大师了。”

    相对于云和郡主的深信不疑,苏琬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向来不相信那种糊弄人的“掐指一算”的把戏,此时见了九厹这和尚装神弄鬼的模样,更加觉得他与市井上的江湖骗子并无区别。

    九厹大师看着手中的签文,沉吟许久不语。

    云和郡主有些着急道:“大师,请问这两支的签如何?是吉还是凶?”

    九厹大师捋着胡子,神色凝重道:“接连三次摇出同样的两支签,这种情况实在极其少见。第三十八签本是预兆着小施主此生与姻缘无缘,但因第十六签同时摇出,情况也有所改变。这位小施主命中带有姻缘煞,极为凶险复杂,恐怕会有一番波折,若处理不好,姻缘之线可能就此中断。不过,当下小施主姻缘时候尚未到来,施主也莫要强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番话听得云和郡主云里雾里,但捕捉到“不堪设想”一词,她的心不由揪紧起来:“这般严重?那请问大师,可有破解的方法?”

    “姻缘天注定,命中有时终须有。”九厹大师一顿,神色犹豫道,“若要逆天改命,老衲也无能为力,不过……”

    云和郡主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却听九厹大师话锋一转:“老衲可为小施主刻画几道姻缘符,再系以本寺经过祈福和开光的红线佩戴在身,姻缘之途的波折也会减少一些。”

    云和郡主喜上眉梢:“好好,不知大师的姻缘符和红线费用多少?”

    九厹大师道:“老衲一生以行善为乐,也不收取施主的费用,若是施主愿意凭心为本寺添一些香油灯火,那便最好不过了。”

    云和郡主感激道:“那便谢过大师,只要能化解小女命中的姻缘煞,我愿意为灵觉寺捐赠一百两香油钱。”

    九厹大师朝云和郡主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果然也是良善之人。”

    他说着,又看向苏琬,道:“这位小施主乃有缘之人,老衲便赠小施主一块姻缘石,此石名为‘回溯’,带在身上,可保施主姻缘顺利。但要记得,此物切记不能丢失,凡事也勿要强求,一切随缘而定。”

    说罢,他将一块粉色的晶石递到苏琬手中。

    苏琬顶着云和郡主感激的眼神,只好道:“……感谢大师赠宝。”

    拜别九厹大师后,云和郡主进入殿中,去为苏慎和苏珩祈福,苏琬则到客房小憩。

    云和郡主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客房中,便吩咐墨衣守在门外。

    苏琬坐在床榻上,把玩着手中的“回溯”石。她觉得这块石头除了颜色,与普通的石头并无区别,也没有那老和尚说得那般稀奇。

    苏琬觉得无趣,便将石头收了起来。

    却在此时,客房外传来一阵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将花盆踢翻了。

    听到院子中的动静,苏琬站了起身。

    九厹大师每日只接见一位访客,今日前来是早有预约的,这客房的院落里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莫非是墨衣?

    “墨衣,外面发生什么……”

    苏琬推门走出客房,却不见墨衣的踪影。

    抬眸看去,不远处的树下,正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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