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红裙女郎
谭新:“他们……知道的特别多。”
汪顺舟警惕地站定,目光炯炯,问:“知道什么?”
谭新摇摇头,似乎是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才犹豫着开口:“关于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他们知道的太细了。银行都没那么清楚。”
汪顺舟了然,这种踩着法律红线的借贷公司当然有些不法手段,又怎么是银行能比的。
再加上谭德正滥赌,他找的这些借贷公司很可能与赌场挂钩。
背靠赌场的借贷公司利用赌场安插在赌鬼身边的线人,会轻易地打探出赌鬼的家底。
在款项借出的之前就早已摸清借款人的底细,发现一段时间没有流水进账会马上追缴,有风吹草动就会变卖抵押物,甚至大概率比任爱琴母子俩先知道谭德正失踪。
他们的追缴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现在任爱琴被收押,他们联系不到任爱琴,自然就把电话打到谭新这里了。
只是不知道收不到钱,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过这也说明,这夫妻俩,确实给谭新留了一笔“后路”。
只是谭德正一时上头,为了能继续赌下去,把自己和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都向借贷公司和盘托出了。
谭新还想说点什么,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汪顺舟和谭新寒暄了几句,答应对他爸的钱款问题继续调查,这才把谭新送出了门。
门外,恰好是负责调查谭德正任爱琴的经济犯罪组的几个人,看着谭新从屋内出来,都目光灼灼。
“有事找我?”汪顺舟问。
经济犯罪组的张曦嘴上回着:“我这边有点进展要和你汇报,”余光依然不错一下地盯着谭新。
谭新倒是无知无觉,明显对于汪顺舟的态度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办法,只能魂不守舍地下了楼。
直到谭新的影子已然消失在台阶处,汪顺舟才叹气,对张曦道:“你和我汇报什么?你们组的工作不是独立的吗?”
张曦这才收回目光,正色道:“我们是来找谭新的,我们发现,在案发之前任爱琴和谭德正的钱就被转走了很多,目标账户在多家外国银行之间层层套转,找不到具体的收款人。同时,我们查到他们夫妻给谭新在海外买了一大笔信托基金,都被谭新在昨天晚上取走了。
我们怀疑之前的大额转出也和谭新有关。”
“他爸是赌徒,欠了贷款公司一大笔债,说不定信托的钱是谭新取出来给老爹平账的。毕竟他们那些公司的手段……”
张曦摇了摇头,“我个人不觉得谭新有那么信守承诺,最重要的是,信托基金没有那么好取。”
张曦解释道:“谭德正和任爱琴夫妇给谭新购买的信托项目理论上不能撤销、不能取本金,只能提利息。
估计也是知道谭新是什么性格的人,怕他短期挥霍空了家底,晚景凄凉。
他们给谭新买的未成年子女信托的运行模式大概就是父母给一大笔钱到信托机构,信托机构在谭新成年后,每月或者每年给谭新打钱,打到他死。
这种情况下取出本金意味着终止合约,甚至可能要赔给信托公司钱的。而海外信托意味着哪怕谭新本人成为被执行人,这笔钱依然没人能动。包括我们。很多贪污腐败的都给自己的子女留这种后手。”
汪顺舟冷哼一声,接话:“那谭新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我们调查的原因,谭新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也许是拜托了信托机构的内部人员直接提现,也可能是干脆放弃了一切权力,甚至损失了一部分本金。总之他取出了这笔钱,我们却没有看到这笔钱的流向。他取出之后没有另存或者花掉。”
张曦说着,后面几个早已换好便衣的警察悄悄跟上谭新出了警局。
“谭德正案发前后的这段时间他们不少层层嵌套的灰色产业,基金、存款、理财项目都被转移或者冻结,要么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他们一早布置好的后手,总之,谭新肯定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他们家贪了那么多钱,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过去。”
“谭新?就那个毛头小子?有这么大的能力?”
张曦吐了口气,忍耐不了汪顺舟的随口敷衍和装笨,瞪了他一眼,“就算他没本事亲自欺压,布局扫尾;鱼肉百姓的受益人不是重要角色吗?不值得狠狠惩治吗?”
汪顺舟笑着看向张曦,“你说这种话就不合适了吧。”
-
-
碎海酒吧里,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如同雪片落在在场的宾客身上。
酒吧正放着轻缓的爵士曲,但酒吧里的氛围和宁静完全不沾边。
顾客们以吧台为中心空出一大片区域来,外围照旧喝酒游戏,里侧的顾客则以吧台为圆心围成了一堵人墙,对着吧台目不转睛,不时发出阵阵叫好和掌声,像是在围观什么好戏。
此刻俨然变成舞台的吧台附近只有两个女生,一坐一站,坐着的女生明显从容得多,却是呈一个保护的姿势把站着的那个挡在身后。
吧台内,丝蒂举着个空酒瓶指着个对面留着羊角胡的矮胖男人,“我骟你爹的,你大爷的再动手动脚一个试试!还敢来现眼!老娘才不管你是谁,在我的地盘撒野,我让你横着出去!”
羊角胡男急忙躲避,申辩着:“不存在性骚扰,我只是和她只是交往,我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但是这种风流交谈没有违背女性意愿。请你放尊重一点。”
丝蒂怒不可遏:“你再装?我这有监控!我也不瞎!她拒绝你多少次了,你听不懂是怎么的?”
说话间羊角胡露出满满烟渍的牙齿,嘴里喷出白沫,“你这个女人简直毫无素质,我都说了我们只是风花雪月谈天说地……”
丝蒂懒得多言,对着羊角胡男人直接一酒瓶砸上去,酒瓶没碎,那个矮胖男人被砸倒在地,嘴上依旧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性骚扰!!!你们准备因为故意伤害坐牢吧!”
羊角胡话音未落,丝蒂蹬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踩着椅子跨上吧台,从吧台一跃而下。
吧台不矮,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猫般轻巧。
瞄得也非常准确,一脚踩在矮胖男人的裤裆,尖细的鞋跟捅破了裤子,没进了布料。
踩住还不算,丝蒂脚踝一转,鞋跟对着关键部位猛地拧转。
疼得羊角胡没了故作镇定的装腔作势,哀嚎一声,蜷缩起来。
丝蒂手上动作不停,后退半步,握着空酒瓶朝地上狠狠一砸,酒瓶前端应声碎裂,玻璃渣划破了油腻男的脸。
丝蒂已然杀红了眼,举起酒瓶,作势要把碎了一半的酒瓶扎上油腻男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丝蒂的手腕被紧紧攥住。
“你在做什么?”徐方照叫住了她,手紧紧箍着丝蒂的手腕,一动不动。
丝蒂看着匆匆赶来的徐方照,血气依然上涌,和他警官证上的照片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卸了力。
徐方照松了手,丝蒂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动作缓慢地从将酒瓶从羊角胡的脸上缓慢划过,许久才扔到一边。
丝蒂低下头,表情从阴冷狠厉凭空变出一个笑来,用空出来的一只手顺了顺头发,对着徐方照语气甜腻:“徐警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地上的羊角胡男人看见警察赶到,顺势躺倒,嚎叫着自己受伤严重,要求警察做主。
吧台旁边坐了半天的女孩这时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徐方照身边,
“警官你好。”
徐方照还没有回话,地上的羊角胡男吼了起来,指着女孩骂道:“警官您看看她,我虽然无意冒犯,但是人性使然,在场的男人想必都能与我共情。她们完全是仙人跳!合伙对我造谣!即便是性骚扰,我放着漂亮的不选,我选她?法制社会什么都要讲证据的!”
丝蒂骂了句脏话,手刚要抬起来扇那个羊角胡,被女孩轻拍了下手腕,止住了动作。
女孩身着针织的宽松披肩,搭配一席暗红色的连衣长裙,裙摆随着动作翩跹。
红裙女孩并没有和丝蒂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吧台边,拿起上面挂着的老式摇铃轻晃了两下,摇铃许久未用,但依然清脆且响,铃声环绕整间酒吧。本就悄悄关注着这边的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红裙女冲在场的顾客温声道:“各位刚才都在场,这位在地上的男士做了什么不轨之事大家都看到了吧?希望大家能帮我作证。”说着又摇了下铃铛。
纯铜的大号手摇铃花纹繁复,铃声点燃了整间酒吧,这下众人如梦初醒似的,有人应和着说:“对!我看见了!”
“那个男的欺负人家小姑娘来着!”
“死不要脸的东西,你看他那样……”
“相由心生,哪个正常女人能看上那种东西。”
羊角胡男气急:“你们血口喷人!你们哪看见了!这个老板娘可是差点把我打死!持凶器故意伤人!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我就死这儿了!说我摸了这个丑女!她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