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邵公公?沈让似乎有几分熟悉,但是却没有具体的印象。
“现在可以先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就是不知道是否与三皇子有关。”
但总归算是一个突破。
陈校尉继续说道,“我在云城时也追查过附近的村落有没有收留过战场上下来的将士,不过还是一无所获,我也不敢在云城逗留太久,那里都是三皇子和大月氏的人,所以那时还是决定先回来和世子汇合。早知道应该再往下查查,也不用现在这么大海捞针。”
沈让安慰他,“陈校尉不用如此自责,我身在皇城却什么都做不了才是真的无力至极,这件事急不得,我们都要沉住气。”
二人又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如上次一般,陈校尉先行离去,沈让再离开厢房。
沈让等陈校尉离开后,在房间里静坐一会便推门出去。
谁知刚一出去就看见隔壁房间里一龟公抱着一大摞床单床褥出来,瘦小的身子抱不住被褥,露出一大块拖在地上。沈让不经意看了一眼,目光停在那被单之上,神色微怔。
他脑海里极短的嗡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从他面前经过的龟公。他紧抿着唇,神色凝重,“这是怎么了?”
龟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位客官问的是什么,啊了一声,看到沈让落在染血的被单上时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们小卿公子刚刚……受了些伤,流了点血,老奴这就准备抱到后院去洗了。”
小卿公子?沈让眼底戾气渐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龟公看这公子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自己这一堆事呢。
“行这事会经常受伤吗?”
龟公听到这公子又开口,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公子,真是如玉一般的人儿,浑身的矜贵气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他又偷摸着往沈让刚出来的厢房那看去,心里暗衬,莫不是有钱人家的天真少爷来这里尝尝新鲜,头一次水路转旱路,还不太了解?
这表情似乎也有些严肃,莫不是也出了些问题。看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自己说不定还能捞着点金粒子。
龟公腆着老脸同沈让解释,“这两位男子旱路行舟总归是不同男女之间,那下面的总归是容易受伤些,公子平常注意些,莫要玩的过了火,平时多做些润滑也会好些,但我们坊里的小倌们技巧都是……”
沈让都没听完就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龟公抱着床单站在后面偷偷啐了一口,看着这么贵气的少爷,竟然这么抠门,莫不是说到他痛处了?他摇摇头,佝偻着身子朝后院走去。
沈让走出欢阁坊的时候,又想到那夜秦子卿抱着被单蹒跚的背影,有什么是不能白日里干的,一个娇气的小皇子,非得大半夜一个人去洗被单。
难道真让他猜到了?林墨书莫不是真看上秦子卿了,他中午的时候还迫着秦子卿与他一起吃饭,或许还逼着她做了些其他的事情。他心里突然一阵气闷,看秦子卿那个样子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愿意的。
他迎着冷风回去,想让自己冷静一些,想想那个邵公公到底是哪家的管事。
秦子卿在书院里还不知道自己在沈让眼里的清白已经没有了。她趁着林墨书不在屋里,将那玉佩上面的花纹临摹了下来。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问问邵公公,他从小就跟在母妃身边,已经十余年了。如果母妃有什么事情,他最清楚。
她第二天便向书院告了假,借着给太妃送生辰礼的由头揣着描摹的花纹直接回了宫。
自从母妃去世,邵公公便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秦子卿,他自十岁入宫,十三岁时跟了母妃,是看着秦子卿长大的人,秦子卿一直视他为亲人。
母妃对秦子卿严苛,时不时惩罚她,每次被关进小黑屋里面壁思过的时候,饿得惨了,也是邵公公心疼她,偷偷地为她准备吃食。去书院也是邵公公的主意,让秦在卿在如此孤苦境地里有了一丝可能的退路。
秦子卿刚踏进紫林阁便到处找邵公公,嘉安太妃见了,心知肚明地笑道,“还说是为了给我送礼物,分明是想邵公公了。”
秦子卿花头被戳破,朝太妃撒娇,“这可真的是为您准备的礼物呢。”她急忙拿出那日街上买的小玩意,一个设计巧妙的梳妆奁,后面有机关,打开时会有只小黄鹂钻出来唱歌。
秦子卿为太妃展示这个小玩意,心里不免有些心虚,那盒胭脂她还是没有拿出来,只是被她锁在了柜子的最深处,满足她小小的私心。
太妃笑得慈祥,即使保养得当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眼角的纹路每一根都是时间的印记。秦子卿想其实这样也不错,什么都不争,最后在宫里颐养天年。如果母妃还活着,不知道能不能像这般生活。
多想这些也无益。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那玉佩的由来,还有母妃藏得这般深是为何。
见秦子卿还在四处张望寻着邵公公,太妃也不逗她了,“太子在东宫摆戏台,我让邵公公去帮我送点心过去了,其他人啊都毛手毛脚的,我怕冲撞了那些皇子。正巧十七你今日回来了,也去瞧个乐子吧。”
秦子卿有几分犹豫,她在宫中极少出门,与其他皇子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太妃拍拍她的肩膀,“去吧,都是兄弟们,以后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秦子卿无法,只得跟着宫女一起去了。
她垂着头在宫中行走,一路上受着各种宫女和公公们的跪拜,就算不认识她,也认识她一身蟒袍。
刚行至东宫殿前,她便听到隐约的丝竹之音,不知今天这出戏演的又是什么。
她极少有机会看到太子。只是知道太子今年二十有五,为人谦逊随和,从小便励精图治,精通治国之道。但是据说近几年父皇一直在朝堂上打压太子,不知是有磨练之意还是其他,让朝堂上一众站队太子的大臣都跟着心惊肉跳,不知是不是押错了注。
秦子卿被公公刚领进去,台下便发出一阵喝彩声。她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竟然是望江亭,刚演到谭记儿扮作渔妇卖鱼,在望江亭上灌醉官兵们,将势剑金牌窃走的戏码。
她有些惊奇,下意识看向那个坐在正中间的男子,容貌算不得上乘,只是周身气度不凡,尤其那眉心的一抹红,更是衬的他谦谦如玉。这就是东宫太子秦昭泽,是大渊朝未来的储君。
没有人在意此时进来的秦子卿,只是她身边的小公主见她坐过来,嗲声嗲气地问她,“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秦子卿看着这肥嘟嘟的小脸,粉粉嫩嫩,可爱极了。她以为这是被宫人带来看戏的小公主,小声说,“小公主或许可唤我一声皇兄。”
小娃娃圆咕隆咚的眼珠转转,突然狡黠地一笑,“可我爹爹是太子耶~”
秦子卿一噎,脸上微热,闹了个笑话,没想到这小人竟是太子家的宝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心大,就这么放任小郡主一个人坐在这最后一排,身边也没个嬷嬷。
小郡主蹬着小腿凑近秦子卿,脸上的酒窝甜甜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皇叔放心,我不会告诉爹爹的,我们可以拉勾。”
秦子卿还从未与个小孩聊天,新鲜的很,宠溺地笑着,伸出小指,“那我们一言为定。”
小郡主立马勾上来,肉肉的小指勾住她的,短短的白白的,好像一根嫩白的笋尖。她凑近秦子卿耳边,“我喜欢和皇叔说话。”
秦子卿顺着她的话说,“为什么呢?”
小郡主眼睛弯弯得,害羞得一笑,“因为皇叔长得好看。”
秦子卿被夸的心里冒泡,竟觉得这小娃娃比台上那戏倒是好看多了。一场戏下来,两人窃窃私语,秦子卿竟也不觉得无聊了。
邵公公早就看到自家小殿下,默默地站到一旁候着,眼含笑意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说着小话。
一曲戏罢,小郡主还在和秦子卿腻腻歪歪,秦子卿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小郡主,皇叔现在要去同你爹爹打声招呼。”
“冉冉在同皇叔说什么,这么开心?”
秦子卿抬头,刚刚还坐在正中间的秦昭泽此刻站到两人旁边,一脸宠溺地看着小郡主,抬手招呼了一下,郡主的小短腿便跳下凳子走到他身边。
秦昭泽笑着将冉冉单手搂了起来,又看向秦子卿,“小十七今日怎么从书院回来了。”
秦子卿没想到太子还知道她在书院里学习,恭恭敬敬向他行礼,“回太子殿下,十七是为嘉安太妃的生辰回来的。”
秦昭泽语调不急不缓,笑意温和,“小十七不必如此拘谨,也劳烦十七弟代本王向嘉安太妃问好。”说完,又遣身边的公公准备一份寿礼一会送到嘉安太妃那里。
秦子卿又是行礼谢过,说了些场面话便同邵公公一起离开了。
秦昭泽抱着冉冉站殿中,微眯着眼看向逐渐走远的秦子卿和她身边的邵公公,笑着问冉冉,“我们冉冉刚刚和皇叔说什么了?”
冉冉也跟着爹爹一起望过去,听到这话害羞地把脸藏在爹爹的怀里,小小声说,“我喜欢十七皇叔,皇叔好好看,说话还软软的。”
秦昭泽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又低头逗小郡主,“那我们冉冉以后就多多去找皇叔玩好不好。”
“可以吗?”冉冉兴奋地抬起头。
“当然可以,皇叔也很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