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物是人非
“额?我的生辰?哦,好!”
听到沈林氏的声音,沈碧沁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接着一股暖流便从心底缓缓升起,从此往后,她也有生日了!
前世身为孤儿,身份证上的不过是日期而非生日,是不带有任何意义的冰冷数字,所以沈碧沁对自己的生日一直都不热衷。
“快吃吧,为了给你们做长寿面,你娘她昨夜可是特意等你们睡了才做的长寿面,到了二更天才睡的。”沈守义笑着对两人说道。
“别听你爹瞎说,哪有那么晚。”
沈林氏不满的瞪了沈守义一眼,对孩子说这个作甚,没得让孩子觉得心里愧疚。
“谢谢娘。”
沈林氏虽然不承认的,但兄妹两人都知道沈守义是不会说慌的,对视一眼后,便齐齐对沈林氏甜甜的道了谢。
两张相似的面孔露出同样甜萌的笑意,看得沈林氏一颗心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若不是兄妹两人正吃着面条,沈林氏定会一把将两人给搂进怀里好好亲香一番了。
林家村在长泰县,龙溪县城距长泰县境三十里,但若是要从水头社到沈林氏的娘家柯山村却需要走五十里的路程。
因为路途比较远,吃完朝食,留下风吟花颂两人看家,一家人便立时动身,即便如此,众人还是到了晌午方才到达柯山村。
到了柯山村,在沈林氏的指引下,众人很快来到了一座青砖瓦房前,虽然有些古旧,但这样的房子在农村之中已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看来这外租家的生活还不错。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沈林氏眼圈瞬间就红了,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可脚步却并未移动分毫。
“娘,快去敲门吧,指不定外公和姥姥都正坐在屋中等你呢。”
近乡情怯,这种感觉沈碧沁是知道的,走上前牵着沈林氏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去吧。”
沈守义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沈林氏的肩膀,眼中带着温柔和深情。
“恩。”在两人的鼓励下,沈林氏这才点点头,走上前扣住门环敲了三下门。
“谁呀。”
门被扣响,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娇媚妇人,见到沈林氏后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你是?”
“你是谁?”
相对于那妇人的疑惑,沈林氏则是满脸的惊讶,问完后又忙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那眼前这少妇又是何人?
“咦,你这人好生奇怪,来我家问我是谁?”
听到沈林氏的话,那年轻妇女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不过看沈林氏几人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农户,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不是,这…这里难道不是林秀才家么?”沈林氏听完这妇人的话之后就慌了。
“林秀才?”那女子似乎没明白沈林氏的话。
“林博文,林秀才啊,他…他们就是住在这里的呀。”
沈林氏已经急了,心中阵阵的不安,为何家里住的不是爹和娘,难道他们出事儿?
“哦,你说的是那个穷秀才啊,早几年就没住这儿了。”
说到这里,那妇人眼中满带着深意的上下打量了沈林氏一阵,之后脸上浮现一抹轻视,手指朝着东面的小路一指,“那边直走,看到一间茅屋,最破的那间就是了。”
说完,那妇人便是很不客气的‘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最…最破的那间?”听到这话,沈林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差点儿就软倒在地,还好被沈守义手疾眼快给扶住。
“娘子,你没事吧?”沈守义焦急的询问道。
“爹,娘!”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沈林氏就一把推开沈守义,跌跌撞撞的朝着东边的小路跑去。
泪水在顷刻间决堤,不停的往下落去,此时她脑中回旋着的只有那妇人的话。
好几年不住这儿了…
最破的那间…
沈林氏越想越是难过,心一阵阵的绞痛,爹娘年纪都那么大了,居然住在破茅屋里,而她却是毫不知情,她真的好不孝!
身后的众人见状也来不及说什么,赶忙牵上马车就追上去。
“外面什么情况。”
等那年轻妇人回到屋里,一躺斜趟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朝着那女子问道。
“问路的,没什么。”
妖媚妇人眼中划过一道为不可查的精芒,之后立时柔弱无骨的趴到中年男子的胸膛上,“爷,今晚就留下来陪奴家嘛,奴家一个人怕。”
“嘿,骚娘们儿。”
那中年男子不健康的苍白面孔上浮现一抹邪笑,大手一转就伸进了女子的衣襟之中,“爷也想留下来,可惜家中的母老虎太凶,好了,我还回去。”
那中年男子抽出手在女子的翘臀上拍了两把,方才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出了门,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便有一老仆驾着一辆马车过来。
“今日可有人来找。”进入车内,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色开口问道。
“回少爷,没有。”那老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
“老子说过多少遍了,喊爷,不要喊少爷!”
听到那老仆的话,中年男子脸上立时浮现浓浓的怒意,“该死的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舍不得把家业交给我。”
显然这中年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恶毒的赌咒自己的父亲,那老仆态度很是平静,只是静静听着,却是一言未发。
“十几年了,林诗涵,不成想她竟是个如此狠心的女人,居然当真一次都未回来。”
中年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恨意,“该死的林博文,居然敢把林诗涵偷偷嫁了,若非留着那死老头子还有用,老子早杀了他泄愤了。”
赶车的老仆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专注的赶着他的马车,车轱辘飞快转动着,在僻静的小路里留下一串串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沈林氏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跑到一间十分破旧的茅屋面前,整个人就那样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要说为何能确定那妇人说的就是眼前这间茅屋,那是因为这茅屋的墙体居然使用竹子制成的,连土胚墙都不是,明显上了年头的竹子底部都出现了腐烂发霉的痕迹。
那茅屋此时大门紧闭,沈林氏一边流泪,一边脚步蹒跚的沿着小径朝茅屋走去,只是那脚步宛如灌了铅一般,迈的极为艰难。
“娘…”
见到眼前的茅屋,众人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快速回过神来,将马车在一旁拴好后一起跑到了沈林氏身后。
“咳咳…”
靠近茅屋门口,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就传了过来。
“爹…”
听到这声音,沈林氏整个人浑身就是一颤,心脏猛然一阵收缩,这样的真相令人简直令人欲要心神具裂。
“咔擦…”
沈林氏颤抖着抬起手想敲门,可是还未碰到们,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少年,那少年十六岁左右年纪,长得风姿魁梧,眉目清爽,相貌竟是极为出众。
等那少年彻底走出门外,身板挺直,众人才发现他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
“你…你可是卿容师姐!”
见到沈林氏,那少年先是微微一愣,之后便是面露狂喜的开口问道。
沈林氏闺名林诗涵,字卿容。
“我…我是,你…”
“嘭…”
“老师,老师,师姐回来了,卿容师姐回来了!”
沈林氏还未回话,那少年却是再次钻进茅屋,然后一下将门给关了,随后屋内便传来少年欣喜若狂的声音。
众人:“…………”
这举动明显和情绪不匹配啊,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欢迎呢?
“涵儿…涵儿!”
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微佝偻着腰从屋内走了出来。
“爹…爹,不孝女林诗涵回来看您了。”
见到老人满头白发,面容憔悴,衣衫单薄,而且还满是补丁,沈林氏立时就哭着对林博文跪了下去。
犹记得当年离家之时爹爹正值壮年,身为村里仅有的秀才,家境殷实,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她不明白,为何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记忆中的爹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落差。
“涵儿啊,爹的涵儿啊!”
林博文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握住了沈李氏的手,眼泪亦是跟着潸然而下。
“爹,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您,女儿给你磕头。”沈林氏哽咽着说完,便满脸泪水的跪下,对林博文磕了三个头。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吧。”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林博文一脸欣喜的见沈林氏扶起来。
“爹,这些都是您的外孙,玉儿,你们都过来。”
见老人身体无恙,沈林氏心中才好过了一些,站起身后赶忙对着站在身后的沈碧玉几人招手。
“孙女(孙儿)给外公拜年,祝外公新年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碧玉几个孩子得到沈林氏的招呼赶忙走上前去,对着林博文跪下磕头。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别冻着了。”
见沈碧玉等人都长极好,身上的衣服也鲜亮,知道沈林氏日子该是过得不错,林博文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连忙让几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