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起去学校吧
第二天是周日。墨染从床上醒来时，桃花如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墨染站在餐桌前，看着色泽诱人的烤吐司，又看看正在厨房热牛奶的桃花，挠了挠头：昨晚在桃花的提议下，两人试着睡到了同一张床上。
“那个……前辈，既然我们都姑且算是那种关系了，其实如果前辈愿意的话，同床也不是不……”
虽说的确没有发生什么，但是还是不免让两人觉得气氛怪怪的。
总之就是非常尴尬。
实际上，桃花也一直心如乱麻地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墨染——昨晚是她提出的一起睡；毕竟两人从名义上来说算是男女友的关系。
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桃花想到昨晚自己脑子一热说的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沉默着，早饭吃到一半，墨染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桃花，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呢，哈哈……”
“嗯……”桃花低头看着手里的吐司，心里有无数话想说，但都觉得太过羞耻，说不出口。
“就是那什么……”墨染看看窗外，“就是，你不是准备入学嘛……要不今天去学校报名？”
“嗯……”桃花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早餐，出门走向最近的一所高中——都立竹早高校。
作为东京都内算得上历史较久的高校，竹早高校在都内一直以来算得上比较出名。
当然，他选择这里还有除了离家近以外的其他原因：竹早高校的新任校长是他在早稻田读大学时认识的教授，当时就是这位遊佐半月(ゆさ なかつき)教授指导了他们和白銀楓の川所在队伍的辩论赛。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两人直接选择步行前往学校。周末的学校十分清静，只有部分社团依旧能看见几名学生。
墨染联系了一下遊佐教授，对方说她正在处理文件，让墨染先带着桃花在学校里其他地方转转，一会儿有空了再联系墨染。
墨染无奈：我都没来过你们学校，你让我带着桃花逛？
因为自己对这所学校也知之甚少，所以墨染只好带着桃花乱逛。在教学楼里，墨染看看社团活动室里有说有笑的高中生们，叹了口气：“怎么我高中的时候就没这种生活……”
桃花歪歪头：“前辈高中的时候没加入过社团吗？”
“那倒也不是，我还是加入了武术社的……”墨染叹了口气，“我们国内的高中基本没有社团活动的时间，可能也就每天晚自习之前……有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到社团露个脸，实际上那点时间什么都干不了。”墨染摊摊手，“尤其是高三之后，连那点时间都没了，每天除了复习还是复习……因为我是跳级进入的高三嘛，所以实际上我也只有一年的社团活动经验。”
桃花一脸疑惑：“晚……自习？”
“嗯？……啊，你们这儿好像大部分学校没这种东西”墨染捂着脸道，“顾名思义，晚自习……就是晚上的自习课。”
“前辈的高中晚上还要上课吗？”桃花有些惊讶。
墨染苦笑：“不是我们高中，是我们那儿几乎所有高中都要上晚自习，甚至有的初中都有。放学早的大概七八点，晚的能上课到十一点过。”
“我十一点都睡着了。”桃花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那可不嘛……”墨染摇摇头：我以后要是有孩子，小学倒还好，一定不会让他回国读中学，太卷了，太卷了……
至于有关历史的教育，自己就是文科生，而且是当年高中历史以几乎满分毕业的文科生，虽然去当职业历史老师的水平完全不够，但教教自己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嗯，说起来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和桃花一起回国的时候也应该带她去看看……
“我们高中在札幌好像已经算课程比较重的了，但和前辈的学校比起来还是……”桃花想了想，“我们大概下午五点十五分就会放学，然后学校要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每个同学都至少选择一个社团或者课外学部，参加社团活动或者课外研学到六点过一些才放学……”
“我们要是这时间放学，我笑都能笑醒……”墨染有些酸溜溜地看了看桃花，“早知道我高中就留考了……”
不过墨染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高中就来日留学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进入完全不同的大学，甚至不会选择在东京，就不会遇到桃花……想到这里，墨染偷偷瞄了一眼一旁还有些紧张的桃花，红着脸想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墨，我这边工作处理完了，你带着你妹妹过来吧。”没多久，遊佐半月便给墨染发来消息。
“好的。”墨染立刻回复
校长室的位置在校舍的三楼。上楼的过程中，墨染握着桃花的手，感觉她似乎有些紧张，便微笑着回过头：“紧张吗？”
“嗯……”桃花抿着嘴唇，点点头，应道。
“别担心，半月老师是个很亲切的人啦。”墨染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半月老师？”桃花看着墨染，“前辈和校长关系很好吗？”
“嗯。之前辩论赛的时候她也就二十三四岁，很能和我们打成一片，挺好的一教授。”墨染笑道，“说真的，当时我们和对手辩论到白热化的时候给她急的呀，感觉她恨不得自己上来说两句。”
桃花听墨染这么一说，笑了笑，也放松了不少。
校长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木门紧紧关着。墨染两人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声：“请进。”
“哟。”墨染推开门，笑着朝半月打招呼道，“半月老师，好久不见。”
“你从毕业之后就没跟我联系过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半月站起身，朝着沙发伸手道，“两位坐吧。”
墨染和桃花并肩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半月坐在两人的对面。笑眯眯地打量着桃花：“这位就是夢見桃花同学了吧？初次见面，我是竹早高校的校长遊佐半月。请多关照。”
“校，校长先生，您好！”桃花连忙鞠躬道，“我，我叫夢見桃花……”
看见桃花这副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墨染哑然失笑：“哈哈哈，半月老师，你果然还是看起来太严厉了啊，哈哈哈哈……”
“净瞎说。”半月看看墨染，做出一副不悦的神情，又转而看向桃花，“桃花同学，我看起来很严厉吗？”
“没，没有！那个……”桃花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墨染前辈太会欺负人了！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应付陌生人，他还偏偏给自己找事……
“好啦，半月老师，先别捉弄桃花了。”墨染朝半月使使眼色道。
“好吧——”半月看向桃花，递给她一张纸条，“桃花同学，你拿着这张纸条去二楼找学生会的由崎同学吧，她会带你去把剩下的东西处理妥当的。”
“啊，好……”桃花接过纸条，点点头，看了看墨染，轻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待到桃花把门关上后，半月看向墨染：“说说吧，墨染同学。”半月依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用一副“我看着你编”的表情面对着墨染，“你一个留学生……怎么忽然多出来一个日裔日籍的妹妹？”
墨染摊摊手：“我爸妈在我小时候也在日工作过。我从小跟着我祖父母……”“然后你妹妹在这里出生之后一直跟着你父母？”半月抢答。
“老师高见。”
“……”半月看着墨染，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半晌，她揉了揉鼻翼：“你觉得我会信吗？”
墨染摊着手耸耸肩，撇了撇嘴：“随便你咯。”
“好好说话。”
“……嘛，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墨染食指挠脸道，“一言概括……大概就是她因为家里的原因离家出走，然后现在留在我家……”虽说是一言概括，但墨染还是尽量详细地给半月说了一遍桃花的状况。听的过程中，半月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食指关节贴在唇上思考着什么。等到墨染说完，半月又静默了好半天，终于缓缓开口道：“刚才我其实也大致看了一下桃花同学的证件，说实话没什么问题。但是在登记你和她的关系的时候……”半月皱眉看着墨染，“可能会有点问题。”
“问题大吗？”墨染也认真起来，问半月。
“倒也不算很大。因为文部省虽然有文件说要严格审核学生和监护人的身份关系——你应该算是她的监护人吧——但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规定刚下发的前两年，后来也没怎么审查过。”半月解释道，“不过，话虽如此，我建议你还是居安思危，先想一个能够写在登记文件上的关系说明。”
“刚才那个如何？”墨染看看半月。
“如果你执意要那样写倒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就是如果要你提供血缘关系证明……”半月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稳妥起见，我建议你还是写成表兄妹，至少这样会更安全些。”
“好吧，听你的。”墨染点点头。
“嗯。我也帮你想想办法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半月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望着窗外道，“小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天才，所以你有你自己独到的想法也很正常。不过这种事毕竟有风险，即使文部省那边没什么问题，也可能会有警视厅，有她大学的时候的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我没什么建议的，只想提醒你，如果你执意要做这种事，以后不会有让你后悔的机会。”
“放心，我不后悔。”墨染看着半月笑笑。
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半月懂了这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她愣了愣，接着笑笑：“好吧。”
“前辈——”桃花敲敲门，在门外道，“我这边处理完了。”
“那我们先走了，半月老师。”墨染起身，向半月道谢，“谢谢您今天帮忙。”
“没什么。”半月也笑笑，“希望你能让她幸福。”
墨染愣了愣，然后朝着半月笑笑：“嗯，当然，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