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准备，去京都吧！
“欸？京都？”桃花停下手里正在洗碗的动作，看向墨染。
“是啊。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去那边，后来毕业开始工作之后就没去过了。”墨染灌了一口快乐水，“就是石清水八幡宫那附近，有个叫神應寺的地方，你听说过吗？”说完，他想了想又摇摇头，“应该没听说吧，那个地方好像算是个挺冷门的景点，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主要是安静。”
桃花点点头：确实没听说过，甚至连那个石清水八幡宫她都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照片。
“我打算明天就过去。京都也有熟人，可以顺道去见一面。”墨染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百奇咬在嘴里，又把盒子递向桃花。
“嗯，谢谢……”桃花看了看墨染，后者朝她笑笑，她才拿了一根。相比起刚来的那两天，现在过了一个多星期，桃花在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拘谨了，但行为方面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所以我就打算今天去商场选一顶帽子，不然到时候万一京都气温太高了，连个防晒的措施都没有。”墨染在手机翻上了翻天气，拿给桃花看，“34c。唉……东京明明隔一天下次雨，怎么京都就这么热……”
“嗯，那墨染前辈路上小心……”桃花又继续洗碗，道。
“嗯？啊……”墨染抬了抬头，“你也一起去吧。”
“欸？我，我吗？”桃花意外地看向墨染。
“嗯。”墨染想想，“你去过京都吗？”
“没有……”
“那不是正好。”墨染打了个响指，“反正明天是周末，也不会有人来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之类的，去京都玩玩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可是这样会给前辈添麻烦……”桃花两手食指对在一起，小声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多个人一起更热闹是好事啊。”墨染笑笑——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想去，但还是想着不能麻烦我……该说这小姑娘是懂事呢，还是有些自卑呢。
或许，她只是希望能够不那么快地失去这个墨染给她的栖身之所。
“嗯……”
桃花洗完碗，跟着墨染一起出门到百货商场去买帽子。墨染选的倒也朴素，只是一顶简单的灰黑色棒球帽。但他站在女款帽子的区域看了半天，最后帮桃花选了一顶花边的遮阳帽。米黄色的帽子戴在她头上，和身上的淡粉色连衣裙十分搭配。
“嗯……”墨染一手比划成一个“八”字，贴在下巴上顶着桃花打量了好半天。
“前辈，不合适吗？”桃花弱弱地问板着个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墨染道。
“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合适……”墨染上看看，下瞧瞧，想不通为什么桃花越看越可爱：这眼睛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这嘴巴的比例怎么也这么完美呢……想到这里，墨染的脸不禁微微一红。
“前辈，怎么了？”桃花歪歪头。
“不不不，没什么。”墨染摆摆手，连忙打消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转移话题似的问桃花，“你觉得这顶怎么样？”
“嗯……”
“行，那就选这个了。”
“谢谢前辈……”
简单购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两人一起步行着回家。墨染在手机app上看了看第二天早上的车票——也多亏新干线不是实名制车票，不然桃花这个状况，属实有点难办。
想到这里，墨染看了看正在整理买回来的东西的桃花，思索了片刻。桃花的身份证的确是个问题。之前墨染也问过她，她说她的父母不肯给她，她只能自己离开。墨染想想也是，如果桃花有身份证，她肯定已经去找打工的地方了。
如果没有身份证和学生证之类的东西，桃花会在东京处处受限，这当然不好。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帮她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补办肯定不行。桃花还只是高中生，补办需要父母陪同或者提供证明；找其他路子？那更不行，那是违法的。
思来想去，墨染发现，无论是什么办法，都避不开找她父母这一点。
那还不如直接找她父母要呢。
但墨染面对的是两大问题。第一自然是桃花父母那边，虽然他们对桃花这个女儿并不关心，但用膝盖想也知道，找他们要身份证可没那么简单。
说得简单些，他们扣住桃花的身份证有一个隐藏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第二个问题在桃花身上。之前墨染和她提起她的老家时，桃花都会不自觉地害怕起来。现在要让她跟着自己回去、直接再次面对她的父母……
估计对桃花而言不会有多轻松。
墨染想想，又抬头看看桃花，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天出去玩，可别让这种事坏了桃花一路上的心情。
买到了早上的车票，墨染让桃花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要早起。
东京到夜晚依旧热闹。墨染躺在垫子上，好半天睡不着——他在思考自己对桃花那份莫名的……感情？那是从何而来的。
桃花看上去沉稳，但墨染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事。从根本上来说，桃花的沉稳是源自于童年时期不幸遭遇的自我保护，是一种对外界的不信任感——这一点从她刚来那两天就能感觉到。有一天晚上墨染起床喝水，脚步声从桃花房间门口经过时，他依稀听见了里面桃花倒吸了一口气。
或者说，这不算是什么沉稳，而是抑郁症最简单的具象化。
家庭暴力，校园欺凌……墨染翻了个身想着。桃花的年龄比他小好几岁，经历却让他这个成年人都觉得无奈。
童年时的不幸要靠一生去弥补。
一生……墨染想起之前自己小时候爷爷经常说的话：“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啊，畏惧死亡的原因就是因为有放不下的、遗憾的事物，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长生不老：因为他们都有无法放下的心结。”
所以桃花才会选择自寻短见吗，因为她当时看不到任何希望？因为她当时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墨染无言地望着天花板，翻了个身。
算了，不去想那些了。只要桃花自己不再去日思夜想以前的种种就行。
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
东京总是睡得很晚，醒得很早。墨染自觉周末六点起床已经很反人类了，结果一边刷牙一边走到窗户边一看：如果不是因为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墨染一定会觉得这是中午的景象。
东京又比他醒来得早。当然，这才正常。
“夢見？”墨染洗完脸，烤好了面包，敲响了桃花房间的门，“夢見，该起床了，吃完早饭去车站了。”
“好……”卧室里传出了一个带着些慵懒的声音。
不一会儿，桃花房间的门打开了。墨染循声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桃花穿着前几天墨染帮她买的睡衣，扣子却只扣了一颗。白皙的小腹露在外面，让人看见想入非非。
“墨染前辈……？”桃花一边揉眼，一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坐在垫子上盯着她的墨染，“怎么了？”
“你的……衣服……”墨染感觉自己下一秒鼻血就要流出来了，赶紧捂着脸看向别处。
“嗯……呀！”桃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瞬间睡意全无，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墨染，“抱，抱歉，让前辈见笑了……”
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墨染心想，但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你……为什么要把衣服这样穿？”墨染小声问。
“那个，因为晚上很热……”桃花嘀咕着回答。
“不是，热的话你可以把空调打开啊，你这样早上一出门让我撞见了……”墨染弓着身子道，“很，很尴尬的……”说着，他看看桃花，干笑了两声：“我去活动一下！”话毕，飞也似地跑到了阳台上，开始有模有样地晨练。
“……”桃花的脸也红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