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希望

    姨妈像是燃烧在寒夜里家中破旧的火炉。由里到外散发着朴素的温暖。我是一个从小没有见过妈妈的人。而这个跟她有着血脉亲情的妹妹像是她重新降临人间的化身。

    姨妈从刚进家门开始就嘴不停，手不停的动弹起来。一天下来把家里、院里、菜园子里都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一边给哥哥按摩、一边给我滔滔不绝的叨叨。

    妈妈家里有两个哥哥，她是老三，姨妈最小。在很小的时候姨妈就得了一种血小板的病，为了治疗，打了很多激素。于是就胖的不行，她说最胖的时候有220多斤，现在好了才160。

    从小就被人嘲笑，就连两个哥哥都嫌弃她。只有父母和姐姐对她好。后来姐姐嫁人，不久就死了。她也被迫嫁给村里一个40多岁的老光棍。那个男人好赌，又爱喝酒，后来发现她不能生孩子，就成天打她。打的她实在受不了就逃跑去了成都。在那里做了很多活别人都不要她，最后在一个盲人按摩馆做起了按摩。

    她3年都没有回家，直到她的男人因为喝酒摔死在村西头的小桥下面。她才回家给他办了丧事。完事之后又去了成都，她说这几年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店里的同事虽然大部分是盲人或者半盲，但是他们对她都很友好。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她都可以照顾到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外公和外婆身体不好，她会一直在那里干下去。外公是中风死的，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外婆又中风了，在床上躺了1年多。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操持，两个舅舅不闻不问。只是在办丧事的时候在灵前哭的死去活来。姨妈说，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生前在的时候不好好尽孝，死了哭有什么用呢？哭给别人看，可是别人谁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姨妈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述着这些悲惨的事情，可是脸上却挂着微笑，时而还哈哈大笑，像是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她厚厚的手掌在哥哥身上拍打着，像是拉面馆的面点师傅揉面一样，娴熟利落。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姨妈说：小俊啊，你明天就去城里租个房子，我帮你照顾弟弟，姨妈这些年攒了一点钱，你爸不供，姨妈供你。你好好读书，上大学，有出息了，可以赚大钱，治好你弟弟，你弟弟可就指着你了啊。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不多久姨妈就睡了，隔着墙都能听到她的鼾声。我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等我睡着，梦中又来到哥哥所在的船舱里。他今天精神非常好。见我来了，就向我招手，我跟着他，进了舱内一个小门，进去之后是高高的大山，我们穿行在林子里。不远处看到有两个女孩在挖野菜。一个是8、9岁，另一个女孩有点胖，小一点。看着很面熟，等我们凑近去看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哥哥带着我赶紧蹲下，那个女孩往这边走。眼看就要被发现了，哥哥抱着我滚下了山。等再睁开眼，已经到了先前的船舱。

    哥哥说：刚才我们去的是姨妈的梦里。我很好奇，觉得那个女孩是跟姨妈有几分相似。说完他也突然不见了。我回到一片混沌当中。等再醒来，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