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薪火相传
三人吃完饭后,在一起聊了会天,姬悠邢也借此机会和姬月雅增进感情,三人言笑晏晏,好不快乐。
月明星稀,三人准备各自回院子休息的时候,凌逸提议道:“反正今天已经缺席了一天,要不明天我们一块去寻找材料,制作小马扎吧?”
姬悠邢愣了一下。
一向循规蹈矩的姬月雅一反常态地说道:“好呀。”
姬悠邢看着凌逸和姬月雅,沉默良久。
凌逸和姬月雅都默默地等着姬悠邢做出答案。
最后姬悠邢笑道:“这么胡闹,主持比试的李长老会很困恼的……”
凌逸和姬月雅神色低落。
不料姬悠邢峰回路转:“但是你们不觉得李长老平时太过闲暇了吗?是不是该趁此机会让他多为宗门做出些贡献来?”
凌逸和姬月雅展颜而笑,他们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阿嚏……”
李长安正在床上打坐,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赶紧躺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这是生病了?赶紧盖好被子,不然等会着凉了……”李长安放弃打坐,一点留恋都没有,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不对啊,我都这境界了,还会感冒?”李长安拉开被子。
李长安很快又扯回被子,安慰着自己:“既然都躺下了,那就是天意如此,不可违逆……我真不是想逃今天的功课……睡觉睡觉。”
“呼噜……呼噜……呼噜……”
不一会,李长安的房中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姬悠邢睁开眼,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窗外阴沉沉的,让人的心里边都被点染得沉重起来。天空是灰白色的,连云彩也被吓得失去了形状,好像砚台里面装了水,混沌着,看不通透。
跟着灰白云彩来的,还有调皮的风儿。
风儿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一会儿去和大树玩耍,她说的笑话让大树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她又来到水边,和池水说着悄悄话,池水的笑声荡漾开来,蔓延了整个池面。
姬悠邢被天气影响,连着心情也不是很好。
姬悠邢走出院子,来到大树下,当年准备多做些座处的姬悠邢,看着大树树枝上的两架秋千,一架小的,已经在这世上存在了好多年,一架大的,才刚刚诞生不久。
凌逸和姬月雅从两边走过来,风儿吹过他们的发梢,各自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调皮的风儿的新鲜感过去了,就哭着喊着要灰白云彩带她离开,灰白云彩耐不住风儿的软磨硬泡,只能答应。
灰白云彩似乎对这陌生的地方还有些留恋,他走得很慢,调皮的风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到下一个地方去,走得很快。
姬悠邢带着凌逸和姬月雅来到之前那棵他熟悉又陌生的,明明只和洛儿来过一次,却已经在心里来过了无数次的巨大紫檀木树下,他就这么站在那,抬着头,看着巨大紫檀木高出突出一截来的残缺树枝,久久无言。
凌逸围着这紫檀木绕了一圈,点了点头。
姬月雅在紫檀木树下站着,闭着眼,闻着淡淡的清香。
凌逸的目光从紫檀木上移开,看到两个呆呆站着的人。
一个抬着头。
一个闭着眼。
凌逸愣着神。
很像,气质很像,侧脸也像。
不愧是父女俩。
凌逸眼中浮出些藏在眼底的悲伤来。
三个人。
三种状态。
一样静默。
这回,姬悠邢没有急着动手取材料。
一向猴急的凌逸也没有动。
姬月雅睁开眼,说道:“我们只取一截树枝,好不好?”
凌逸和姬悠邢同时回过神来。
多么像啊,是不是?洛儿,多么像你啊。
姬悠邢心头一热,笑了起来:“好,好,好。”
凌逸也笑着:“没问题。”
于是,多年之后,多年之前,一样的,一截树枝,只不过相比多年以前,多年以后,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份遗憾和……多了一份欢乐。
三人回到月池峰。
当年会做小马扎那人已经不在了,当年不会做小马扎的人现在变成了教的那个人。
姬悠邢一如当年洛儿教他那样,来教凌逸和姬月雅。
姬悠邢拉着凌逸和姬月雅的手,教他们裁制做小马扎的木条的尺寸,给他们讲解轴承和木块的比例。
“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一如当年一样。
巧合的是,凌逸一如他当年那般,怎么都学不会。
偏偏凌逸这个时候还犯起浑来,说这小马扎和他过不去,和他八字不合,说什么也不肯再学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姬悠邢却异常的耐心,他一次一次地劝着凌逸,再加上姬月雅的劝说,凌逸才勉强答应继续学习。
可是凌逸还是学不会,姬悠邢也不急,只是一遍一遍地教着凌逸。
一如当年洛儿教他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都和当年别无二致,姬悠邢完全沉浸在当年的那段回忆中去了,他的脸上莫名的温柔起来。
凌逸被姬悠邢这温柔的眼神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凌逸离姬悠邢远了点,他想了一下,赶紧来到那个还没有完成的小马扎旁边,离姬悠邢远远的,他挠挠头:“师父,我好像找到诀窍了,您让我自己试试。”
姬悠邢点点头,带着淡淡微笑:“好。”
凌逸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三两下终于是把那小马扎给完成了,凌逸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没办法,师父的眼神太吓人,他不会也得会啊,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这是能不能受得了的问题。
被这么一个老男人这么温柔的看着,任谁都受不了啊。
只是真相如何,只有凌逸自己清楚。
为什么被姬悠邢温柔的看着的时候,他会有些开心呢?
凌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确实是受不了,但又是那个方面的受不了呢?
是他表现出来的嫌弃的受不了,亦或是心中某种深切的渴望让他受不了了呢?
是他心中最缺失那部分的悸动,是对从小最缺失的那种爱的深切渴望吗?
为什么凌逸最能察觉姬月雅心中所缺失的?
为什么只有他能帮姬月雅从童年的孤独中走出来?
为什么凌逸最了解姬月雅心中最需要的那一部分?
凌逸和姬月一样吗?
他们俩难道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