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猎杀的藏羚羊
清晨温度寒冷，天空还有部分星子。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植被上挂着夜晚凝结的露水，冷血动物趴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这才像是有点生机的样子。
一夜的休整，尹沐灿从帐篷出来浑身难受，大概是不习惯这边的环境。
夜晚真的冷，身上还穿着厚衣服，等会儿热时脱下来。
尹沐灿从包里拿出瓶水，准备润润喉，就听见陈淼淼的喊声，只得把瓶盖盖上等会再喝。
等尹沐灿走过去一看，扒皮的蛇，串在签子上，围成一圈在火堆上烤，已经成蛇干了，足足有八条。
尹沐灿不知道是谁，心中已有猜测。
“你睡下以后，我昨晚饿的受不了，去抓来一条蛇吃过了。”
“应该是沈青文。”
“学姐真聪明，猜对了。”
沈青文走到火堆前拿起一串蛇肉递到陈淼淼面前，没什么情绪。
“喏，吃吧，等会好上路。”
陈淼淼听着这话挺怪，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杀我啊，我不吃了。”
“从你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陈淼淼转身回了帐篷收拾东西。
沈青文见她突然发脾气，他也不伺候了，自己大口咬着蛇肉吃，仿佛这样就能解气。
“爱吃不吃，好心给你吃，不吃饿着。”
尹沐灿更偏向陈淼淼这边，决定和沈青文谈谈。
“沈青文，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把话说明白些，或者换个意思，这样的话很让人误会。”
“学姐是觉得我说话很没有情商？”
尹沐灿认真点点头。
沈青文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说，“行了，是我的错，有时间我和陈淼淼聊聊就行，打架拌嘴什么的又不是一天两天，她的脾气我了解。”
“学姐，吃点东西出发，继续寻找失联的教师。”
沈青文把一只签子扔给尹沐灿，剩下的蛇肉从签子上拿下来装进包里，带着路上吃。
沈青文开始拆解帐篷，尹沐灿走去了陈淼淼的帐篷前。
这里的帐篷也拆了，陈淼淼都收拾好了。
“淼淼，出发了。”
“好嘞。”陈淼淼一下将包背起，姿势不对，包压在身上，脚步摇摇晃晃，踩到了一坨东西。
站稳后，将脚抬起发现是一只毒蝎子踩扁了，汁水黏在鞋底。
陈淼淼胡乱擦了擦鞋底，跑去尹沐灿那边。
想在沙漠找到方向很难，容易迷路，没有参照物参考。
尹沐灿需要通过自身生活经验，定出北方的大概方位，要么通过看夜晚的北极星。
所以尹沐灿选了前者，能成为队长的人不简单。
尹沐灿折下树枝插在平坦的沙子上，在木棍影子顶端做上标记。
以太阳东升西落的原理分辨位置。
十五分钟后，随着太阳移动，影子发生变化，找到北方。
三人跟着北方出发，尹沐灿一路上注意到陈淼淼情绪不对劲。
“淼淼，还在生沈青文的气吗？”
身后的沈青文听到是关于他的，竖着耳朵仔细听。
陈淼淼叹出一口气，没精打采的摇头，“没有。”
“我昨天说的话，都应验了。”
“灿灿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没事淼淼，不好的话还是不说的好，注意避谶。”
陈淼淼点头，问出心中一直担心的事。
“灿灿，我们现在真的要在大沙漠开始荒野求生了吗？”
“我怕——”
“陈淼淼，你可闭嘴吧，等会我们被你害死了。”沈青文出声打断她的话。
“沈青文，你凶什么凶，我这不是好奇吗？也没来过沙漠，你就不会好奇吗。”
“我就没来过怎么了，也没你那么好奇。”
“我不想和你这人聊，和你这人聊天费命。”
这两人又吵了起来，尹沐灿在前边听着，没理。
上午走了几个小时，陈淼淼的饿越来越明显，早上一点东西没吃，胃里空空没有精神。
陈淼淼在想，要求沈青文施舍些食物吗，放下自己的脾气和他好好说话。
想了想，不是不行。
陈淼淼没想好以什么方式开口，蛇干就送到她手中。
陈淼淼愣住。
“什么意思？”
沈青文把包背上，继续前进，没给过陈淼淼一个眼神。
“我早上的说话方式有错，这几条蛇干给你赔罪。”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陈淼淼大口咬着蛇干，吃到肉的感觉太好了。
她终于活过来了。
沙漠容易迷失方向，尹沐灿时不时要在地上插棍子用影子定北方，防止偏离轨道。
中午太阳炎热时，尹沐灿躲在帐篷里休整。
下午起了大风，一行人吃了满嘴的沙。
大风过后，尹沐灿抬头望着天空，成群的秃鹰秃鹫在天空盘旋。
尹沐灿心中燃起了希望，她对着陈淼淼和沈青文说。
“秃鹰是食腐动物，成群的秃鹰在空中盘旋，那就说明附近有腐肉。”
“不管是人的尸体还是动物的，总得去看一眼。”
尹沐灿朝着秃鹰盘旋的地方走，秃鹰发现腐肉会自己降落的。
陈淼淼抿唇，跑上去拉住她的胳膊。
“灿灿，我有些怕。”
尹沐灿笑着说，“没事，有我在，等会你怕的话，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要回去落叶归根。”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两位教师，我也希望他们能没事。”
“走吧。”
陈淼淼做了心理斗争，还是跟了上去。
腐肉味飘了几公里，人还没走到跟前，率先被腐肉味熏吐了。
一群秃鹰在争抢撕扯着腐肉，激烈的堪比一场战争。
不远处的地上站着一只胡兀鹫，它负责清理最后的残羹，吞下没肉的骨头。
尹沐灿捂着鼻子上前，驱赶开了秃鹰，认真观察腐尸。
这具腐肉身上没有衣物，被啃食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肉吃了个干净，裸露的骨头和人骨不一样，头骨长着角，这不是人的尸体。
尹沐灿走到周围观察，脚下踩到另一具头骨，没等细看，陈淼淼的声音响在身后。
“灿灿，怎么样？”
陈淼淼这时也上来了，她不放心尹沐灿一个人去。
沈青文跟着陈淼淼一块来的，看见这腐尸在一旁抱怨，“这也太臭了，臭死了。”
陈淼淼瞪了眼沈青文，“知道臭，你还跟来干嘛？”
被这样一说，沈青文安分不少。
“那不是人，那是动物尸体。”尹沐灿蹲下身，将长角的头骨拿起观察，“淼淼，你说什么动物是长角的，还能适应沙漠无人区环境。”
“不会是藏羚羊吧。”
陈淼淼一下子想到刚来时的那一群藏羚羊。
陈淼淼走到腐尸身前观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证明，它是非自然死亡。
陈淼淼走去周边，发现这边还有四具藏羚羊尸体，加上那刚刚两具，一共六具。
这就让陈淼淼感到很奇怪，藏羚羊一般是在患病和老死，这种自然死亡的情况下淘汰掉的。
不可能一下子死那么多，还都是堆在一起。
陈淼淼摊开手心，手上是路上捡到的几枚空弹壳，可能和这么多藏羚羊死亡有关。
“灿灿，我想我知道这些藏羚羊是怎么死的了。”
“是盗猎者杀的。”
陈淼淼把手心的子弹壳，交给尹沐灿。
尹沐灿认同，“确实是盗猎者所为。”
“藏羚羊绒被誉为软黄金，上个世纪的人们吃不饱，有些人被利益驱使进无人区猎杀藏羚羊，藏羚羊的数量急剧下降，现在是法制社会，一级保护动物也敢猎杀。”
“看来这伙偷猎者想去牢里待几年。”
尹沐灿起身，保护藏羚羊刻不容缓，“队员们，我们的任务加重了，副队长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们走的地方是北方，失联的教师可能也会走，说不定和偷猎者已经碰面，我们只有去看看才能知道是死是活。”
“我们是军人，让我们一起保护这高原精灵。”
“好！”
尹沐灿带着人继续前进。
路上沈青文一直在陈淼淼身边调侃，“不错嘛陈淼淼，关键时候脑子用的上，平时和我吵架笨的要死。”
“沈青文，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你自己想去。”
“不想理你。”
陈淼淼跑到前面和尹沐灿聊天，“灿灿，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如果死的是教师的话，是被秃鹰吃掉好还是土葬好。”
“我记得藏族是天葬，死后被秃鹰吃，那是他们的信仰，我想一般人应该无法接受吧。”
“啊？”
陈淼淼没想过这个问题，有被震撼到 。
“我有些接受不了他们的天葬，我选择尊重他们的信仰。”
“教育和文化信仰的不同，那是世界的另一面，接受不了正常。”
临近夜晚，生了火，几人想办法找食物，藏羚羊不能吃，晚上去抓响尾蛇，有蛇肉。
吃过食物有些无聊，尹沐灿望着头顶的星星。
“这沙漠的星星真的要比城市的好看。”
“难得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尹沐灿萌生起聊天的想法，“对了，你们当年高考多少分被空军航空学院录取的？”
陈淼淼挠头想了想，报出不太准确的数字，“675吧，我记得不太清了。”
沈青文跟着报了个数，“668。”
尹沐灿:“691。”
“空军航空学院的标准卡的严，一本线以上择优录取，要求文化科目合格，身体素质好。”
陈淼淼对这个很有话说，“当初我选的就是飞行技术专业，我们是冲着战斗机飞行员去的。
记得毕业就业的时候，部队考核飞机驾驶技术，我俩发挥失常，我和冷欣月被刷下来。”
“我不认命，来到民航应聘飞行员，他们看我是空军开战斗机毕业的，顺利成为了l市机场的一名飞行员。”
“在长达几个月的训练下，我和冷欣月逐渐熟悉民航飞机的驾驶，开始第一次执飞。”
“时常也会出现开过战斗机的职业病，旱地拔葱式起飞是战斗机的起飞方式。”
尹沐灿听着还挺有意思，她的目光看向沈青文。
“沈青文，你呢？”
沈青文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啊，从小靠天赋一路没什么压力，回回和金佳淮平齐，我身体各项指标没什么问题。
当然你们也看到了，我实战很菜，连孟轻舟都没打过。”
尹沐灿分享出自己的经历。
“从小靠自己，努力学习考航空学院。”
“家训刻在骨子里，曾祖父的事迹让我敬畏，我的初心一直没变过。”
“女性在各个职业都有身影，女飞行员，女军人，女军医，她们在职场上大展身手，向人们证明在同样的环境里可以和男子一样优秀。”
“世俗对女性的定义大，为什么女性只能是温柔贤惠的。”
“为什么女性不能留短发，打扮的中性，会被说成不男不女。”
“稍微穿的露一点，会被说成去卖的。”
“有中国第一批男子飞行员，也有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女子飞行员。”
“我们的崛起不是和男人争抢什么，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而是一起共同进步。”
“现在是个新时代了，他们也该睁眼看看了。”
尹沐灿思想前卫，深得人心。
尹沐灿有了睡意，起身去休息了，“很晚了，睡吧。”
陈淼淼和沈青文相继离开，火堆的火苗越来越小，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