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战是和
江陵城内。
孙权正在府邸与朱然、陆逊、吴范议事。听闻是仪回到江陵，急召来见。
是仪见到孙权，将与刘备谈话的经过讲了一遍。
孙权听完有些惆怅，说道：“看来和谈无望了。”
陆逊说道：“至尊，刘备既不愿和，但我军可以打促和。”
“我军兵力与刘备军相当，如何以打促和？”
陆逊答道：“此处局势焦灼，可从其他方向打开局面。交州刺史步骘有万余兵尚未动用，至尊可命其从交州北上，攻击零陵。刘备得知，必然不安。”
孙权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于是急派人去交州通知步骘。
百里洲，刘备大营。
向宠带关羽、文布急从麦城赶来。
刘备先召见关羽。
关羽进入刘备大帐，扑通跪倒，双手抱拳说道：“关羽无能，丢失南郡，损兵折将，请殿下降罪。”
刘备弯腰扶住关羽双臂，说道：“云长，先起来说话。”
关羽哪里肯起，说道：“殿下如不责罚，羽心实难安。”
刘备有些生气，说道：“云长，你我是兄弟，难道我进了汉中王，你就要同我生分吗？如果这样，我不如撤了这汉中王号。”
关羽这才激动的改口道：“大哥。”
刘备扶起关羽，说道：“早在徐州时我便同你和翼德说过，兄弟如手足。我在成都听闻荆州之变时，最担心的便是你的安危，如今只丢了个南郡而已，你安然无恙，我比什么都高兴。你我兄弟什么险恶的局面没经历过，只要我三兄弟在，还怕不能平定天下吗？”
关羽说道：“弟今年已五十有八，本欲趁此躯未老，拿下襄阳，实现军师隆中对中跨有荆益的战略，将来与大哥两路出兵，在有生之年为大哥平定中原。不料孙权背刺，糜芳、士仁不战而降，樊友弃城而逃，致使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刘备说道：“为兄用人不当，亦有责任。樊友逃到成都，已被我训斥。只是糜芳、士仁跟随我多年，实在令我失望。”
关羽说道：“此次多亏秭归文布、邓凯带三千新兵死守夷道月余，否则局面将更加危险。”
刘备点头道：“夷道之战的经过我已听庞林讲过，邓凯我已见过，是个很有精干的年轻人。待会儿我见一见文布。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心里话，我军多久可以夺回江陵？”
关羽想了想，说道：“江陵城城池坚固，若非主动投降，只要粮草充足，几乎不可能被攻破。当年大哥同周瑜攻打江陵之时，若非我在后方断了曹军的粮道，迫使曹仁主动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攻下江陵。我镇守荆州以来，又在旧城以南另筑江陵新城，比曹仁时更加牢不可破。若想夺回江陵，必先击退吕蒙的主力，再大军包围江陵，待城中粮尽，才可得城。”
说到此处，刘备、关羽同时在心中骂了糜芳一百遍。
刘备说道：“既然连你都这样说，看来我要重新考虑孙权和谈的请求了。”于是将孙权派是仪来的事情跟关羽说了一遍。二人又谈论了一会，谈及文布，刘备便让向宠把文布也叫进来。
文布进入大帐，对刘备行大礼：“末将文布，拜见汉中王殿下。”
“快请起。”刘备走近文布，一只手拍了拍文布的肩膀说到：“夷道之战你是首功，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少年。”
文布说道：“夷道之战，皆赖三千秭归兄弟拼死搏命，又有庞从事、潘文隐、习孝节勠力同心，方保夷道不失，末将实不敢贪功。”
刘备叹道：“孤经夷道时，庞士麓提起你赞不绝口，听闻你为激励守城将士，承诺每人赐钱三万，阵亡者加倍。”
文布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末将手下皆为新兵，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故自作主张，还望殿下勿怪。待我回秭归自当禀明父亲，兑现承诺。”
刘备笑道：“孤岂会怪你。夷道之战九死一生，你与将士们立下大功，岂能让你文氏破费。孤此行所带军资颇丰，已交代庞林，为君办理此事，勿要推辞。”
文布知不宜推辞，便拜谢刘备。
刘备说道：“伯昭，叫你前来，还想听听你对现在的局势有何见解。”于是命向宠将近日的大致情况说与文布。
文布思索了一会，说道：“殿下、关将军，恕末将斗胆妄言，我军应尽快与东吴讲和，放弃南郡。南郡之地位于要冲，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北面要应对曹操，东面要防备孙权。只要我军攻击一方，则必担心另一方从侧面偷袭。以关敬军之神勇，尚且顾此失彼，换做他人，更难作为。今在南郡与吴军对峙，只能空耗国力，使曹操坐收渔利。无论我军击败东吴，还是东吴击败我军，亦或两败俱伤，都是曹操愿意看到的局面。故末将以为，应当改变国策，采取东守西攻之策。”
刘备越听越有兴趣，说道：“详细说来。”
文布继续说道：“所谓东守西攻，即放弃南郡平坦之地，仅以有限兵力把守房陵、宜都、武陵。此三郡皆是山区，易守难攻，只要派可靠之人把守，仅需少量兵力，即可保边境无虞。同时，优待武陵、零陵的蛮夷，使其心向我大汉，即便东吴来攻，也讨不到便宜。我军在南郡仅保留临沮、麦城等少量据点作为桥头堡，窥探曹孙两方的动向即可。而殿下应集大军于汉中，一旦北方有变，即率大军出击关陇。一旦占据关中及凉州，我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向宠在一旁听的很入迷，听到此处，忍不住拱手问道：“文将军何以认为放弃荆州，而占领关中及凉州即可不败？”向宠是荆州宜城人，自然不愿意放弃南郡，向宠的心思也反映了大部分江陵的心态。
文布拱了拱手，说道：“华夏地势西高东低。昔秦惠文王派司马错攻灭巴蜀，遂将关中、汉中、蜀地连为一体，呈居高临下之势，从此傲视六国，再不惧合纵。高祖派韩信出汉中还定三秦，亦将关中、汉中、巴蜀连为一体，后虽数败于项羽，然终究凭借地利优势反败为胜，奠定大汉四百年基业。今殿下已有巴蜀及汉中，若能再得关中及凉州，便可复刻惠文王、高祖之业。”
向宠听完此番话由衷叹服。
“哈哈哈。”帐外传来一阵笑声，随后一人掀帐而入：“恭喜主公，又得一良才。”
来人正是法正。
法正深得刘备信任，故刘备准许其自由出入中军大帐，不必通传。
关羽、法正、文布三人互相行礼。
刘备说道：“孝直，伯昭之意与你不谋而合。”
法正微笑着说道：“主公，文将军武能领兵作战，文能出谋划策，我观其才不在孟达之下。”
法正与孟达是老相识，本是扶风老乡，后同在刘璋手下任职，八年前刘璋请刘备入川抵御张鲁时，便是派的法正、孟达二人到荆州邀请刘备，二人正是此时投了刘备。在法正眼中，孟达文武双全，是益州上等的人才。
文布拱手说道：“法令君谬赞了，末将实不敢当。”
刘备说道：“是仪前次来讲和，已被我拒绝，不知孙权作何打算。”
法正说道：“主公放心，曹操已命张辽军返回合肥，孙权若知，必后背发凉，一定会再派使臣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