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茗烟眸子骤然一缩，萧玥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跪在了地上，“陛下。”
“你这是做什么。”萧玥下床，伸手就要把人拉起来，“朕又不怪你。”
茗烟愣愣地抬头，“陛下不怪奴婢？”
“朕早就知道你是阿昇的人，王爷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朕也没打算怪过你。”
萧玥弯腰将人扶起，今天她是故意戳开这层关系的，以前她本想装作不知的样子，就这样隐瞒下去，但是现在萧玥突然发现，彼此的隐瞒对她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好处，早说开，以后也免得会出现什么误会。
茗烟见萧玥真的不责怪她，一颗悬着的心被放了回去，心底涌起止不住的感恩，在她被派来做暗桩的那一天，她就为自己想好了各种死去的场景，但是她从来没敢想过，在自己身份被揭穿的这一天，自己还能活着。
“奴婢一直把陛下当做主子，在奴婢眼里，奴婢可以为陛下去死。”
“你别害怕，朕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萧玥轻轻笑了一声，继续开口，“朕当初和王爷关系还未解冻时，可是为了琉璃姑姑你们三个第一次动了和你们王爷合作的心思。”
茗烟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玥，她知道陛下在病过一场之后对他们三个变得特别亲近，可是她真的没想到，陛下曾经愿意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
萧玥看着茗烟双手死死攥住衣袖，内心闪过一丝愧疚，在自己身边人身上耍心机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茗烟内心挣扎了好久，眼眶通红地开口道：“陛下，还是奴婢对不起你。”
“你之前虽是王爷的人，可你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萧玥笑得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茗烟的身份，“如今朕和王爷在一起了，那两边就是一家人，只要你以后不会背叛朕和王爷，暗桩这层身份你就当它从未出现过。”
茗烟退后一步，对着萧玥行了个大礼，“奴婢多谢陛下恩典。”
“没事了，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有什么负担。”
“是，奴婢遵旨。”
茗烟嘴边含笑，眼角含泪，一直横隔在她和萧玥之间最大的隐患在萧玥的主动下，彻底消失了。
从今日起，她将真正不只是王爷的暗桩，她更是陛下的贴身侍女。
夏维是在第二天晚上醒来的，陌生的环境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耳边还不知响着谁嘈杂急切的声音。
“夏公子醒了，快去叫柳大夫。”
夏维挣扎着想坐起身，可是浑身酸痛的他根本一动不能动。
我这是在哪，我这是被救了，还是被发现了？
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响起，夏维想去看清来者，可是抵不过越发沉重的眼皮，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等夏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次的他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柳清琮把意图从床上爬起来的人给摁了回去，被围的仅剩一双眼的脸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夏公子，你不要乱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这般折腾。”
夏维猛咳了几声，沙哑地喉咙才得以发声，“你是谁？”
“我是暂居摄政王府中的江湖大夫，现在被陛下安排来处理瘟疫。”
柳清琮把药放到夏维床边小桌上，“是那个叫小池的少年偷药被抓，明翔侍卫看到了他身上的玉佩，王爷才找到的你，王爷还托我给你传句话，他找了你很多年，不管当年夏家对长公主府做过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夏维眼神轻颤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
“夏公子，我不知道你当年和王爷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单就他找了你这么多年来说，王爷对你真的很用心，人生能有这样一位良友知己，实属不易，若有误会说开就好，若是罪过，那便去赎。”
柳清琮说完之后见夏维没什么要说的，便在嘱咐夏维记得吃药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秦昇说过不要给夏维太大的压力，就算是他要走，下面的人也不能拦。
等柳清琮的身影消失之后，夏维茫然地收回目光，一滴泪珠无声地滑进鬓角。
良友知己，确实，他和秦昇曾是最好的知己，最真挚的朋友，但是在夏家背叛秦元帅时，他们之间就已经被尸山血海所隔断。
夏维出身名门，自幼便和秦昇一起长大，他的父亲夏慎行更是秦宇的师弟，夏维可以说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
但是他们夏家背叛了秦家，在秦家军被先帝萧征故意设计兵败的时候，夏慎行义无反顾地站到了萧征面前，做了萧征最阴毒的那把刀。
夏维因为识破夏慎行的心思，意图反抗夏慎行，而被他父亲设计取他性命，那一夜他重伤被救走，因为所中剧毒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再醒来时夏家被先帝卸磨杀驴，全家被诛，他阴差阳错的成了夏家最后的独苗。
夏维不知该如何面对秦昇，他想着就这样被体内毒药折磨着死去也不错，可是在他知道秦昇成为摄政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或许还可以在允许自己多活几年。
秦昇得权，他一定会为秦元帅找出真相，那么他就是夏家仅存的最好证人，为了能时刻掌握情况，他选择了偷偷回京，隐姓埋名的生活在肮脏混乱的东城区，如果不是这一次雪灾瘟疫，秦昇可能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他不敢接受秦昇的谅解，不管当年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他的身上都流着夏家的血，他是个罪人。
“王爷，夏公子已经喝完药休息下了。”
秦昇抬眸，声音中夹杂着疲惫，“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明翔摇摇头，据实回答道：“没有，不过据进去收拾药碗的侍卫说，夏公子像是哭了一场。”
“他一直自认洁身自好，恩怨分明，当年夏家背叛父亲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像刺进心里的一把刀，让他冷静几天也好。”
秦昇强打起精神，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查到故意调换本王物品的人了吗？”
“已经有了些眉目，明日一早差不多就可以探查清楚。”
明翔很着急有人暗算自家主子这件事，可是身在东城区，很多事都受着桎梏，查起来实在是一团乱线，难寻其踪。
秦昇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尽快找出真凶，这件事幕后之人肯定和这次的瘟疫脱不开关系，东城区已经有人开始□□，我们的计划需要加快速度，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把事情搅大。”
明翔抠着指头，一脸牙疼地开口试探道：“王爷，你要做的事当真不和陛下交代一下，属下怕陛下知道之后会关心则乱。”
“你多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好好做你的事去。”
秦昇说的平静，可心里却早已忧虑万千，他知道自己先斩后奏这件事一旦翻车，后果肯定会无法想像，先不说萧玥会生多大的气，单就隐瞒被暗算一事，他的囡囡指不定得恼成什么样子。
只是京都局势越发混乱，必须快刀斩乱麻地揪出幕后黑手，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明翔不敢反驳自家主子，老老实实地退下了，自家主子做事野这件事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只是等到陛下知道自家主子瞒着自己这么多事情，指不定得多生气，也不知道会不会跪搓衣板，睡贵妃榻。
武一桥一群人连着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将查到的最终消息连夜送到了萧玥的面前，在知道武一桥送来迷信之后，萧玥披衣下床，一刻也没有耽搁。
因为时间太久，最初的一批得病者大多已经离世，按理说瘟疫一开始的散播者已经难查其踪，但是武一桥他们还是通过几个幸存者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且顺势找到了和那群人有关的证据。
若是武一桥呈上的东西属实，那么瘟疫最开始就是被工部侍郎派人故意散布的，而他们一开始想针对的人就是秦昇。
仔细看的话萧玥的脸颊线条紧绷，似乎牙缝正咬得非常紧，“你再走一趟东城区，朕要知道摄政王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出什么事。”
武一桥看着浑身透着怒气的萧玥，心里咯噔一跳，“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武一桥快速离开之后，萧玥书信一封，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秦昇是不是在瞒着她什么。
秦昇的回信很快，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己不会隐瞒萧玥任何事，萧玥拿着信纸，手指微微颤抖，一张脸苍白的近乎病态。
是你说的，不会隐瞒我任何事。
天际慢慢泛白，晨光重新闪现。
喜子端着热茶走进殿门，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萧玥一手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桌角，吓得他差点尖叫出来，“陛下，你这是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不用太医。”萧玥制止了喜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武一桥回来了吗？”
萧玥的话音刚落，武一桥就急匆匆地走进大殿，跪在地上行礼道：“属下拜见陛下。”
萧玥缓缓抬起头，瞳孔漆黑，冰冷的目光宛如一把开刃的宝剑，直刺人的灵魂，“查到了什么？”
武一桥不敢隐瞒，颤着声音回答道：“王爷被调换了寝具，现在已经身中瘟疫。”
桌上的热茶被仓皇起身的萧玥碰到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搅得人心里发慌。
秦昇，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