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安余看着军营里随处可见的白色花蕊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帝无渊问她怎么了,只见她指着那一丛丛的花道:“这花在襄王府里是不是也有?没想到在北地这种地方还能看见花。”
“襄王府里的花就是从北地移过去的。”
“怪不得襄王府的花要比这里开得好。”
帝无渊看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蕊忽然心血来潮想带安余去个地方,今天的北地不算太冷,他伸手把安余揽进怀里,低声道:“想带你去个地方。”
安余眼睛立马亮了亮,迫不及待道:“去哪?”
帝无渊在她耳边道:“一个快出北地的地方,我们悄悄地去。”
他们声音根本不小,半夏也是习武之人肯定都听见了,但安余还是笑了笑说:“好。”
帝无渊牵着安余去马厩挑了匹他常骑的马,弯腰一下把安余揽到马上,半夏拦不住开口劝道:“郡主小心别受了寒。”
安余朝她摆摆手,“都说了我又不是纸糊的,你回去告诉哥哥不用担心我。”
帝无渊把安余护在怀里确定围严实了才敢动缰绳,何越在高台上看见他的马出了军营连忙将李慕给摇醒,“赶紧起来,出事了,王爷把郡主……不是,是王妃,王爷带着王妃跑了,一个人都没带。”
李慕本不想搭理他,听见他这话猛然睁开眼睛,“跑了?”
何越点头,“刚走,一个人都没带,不过我看见凌霜跟过去了。”
“你怎么不拦着点?”上次王爷抛下众人独自出去时差点丧命,这次还把安余带上了,睿王府世子还在这呢,他能乐意吗?
“王爷没从大门出,一定是凌霜又把围障给刨开了,不注意根本看不见,而且这里离得太远了,我就算再大声王爷也不一定听得见。”
李慕手指刮着扇骨想着接下来怎么处理,他听见何越问:“要不要派人跟过去?”
李慕毫不犹豫地摇头,“别把动静闹大了,让手底下的人一切照常,王爷不是那种冲动之下不知分寸的人,晚上北地寒冷异常,有王妃在他们不过傍晚就该回了。”
“如果睿王世子问起来?”
“问就如实说,只要他不出军营怎样都行。”这太阳是晒不下去了,王爷不在军务只能他去办,李慕拿扇子敲了敲何越的肩膀道:“把门口看好了,谁都不能出去,尤其是睿王世子。”
何越嫌弃的推开他的扇子,多冷的天还整天拿着这个破扇子招摇,“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安余耳边隐约听见了狼嚎,碰了碰帝无渊问道:“凌霜跟过来了?”因为整张脸被围得只剩一双眼睛还漏在外面,安余声音有些发闷。
“听见动静自己跑出来了吧,它比我都熟悉北地。”
之前待在马车上安余没能好好看看这个时节的北地是什么样子的,此刻她随处瞅了几眼好像到处都一个样子,光秃秃的地皮偶尔会有几处还没融化的积雪,毫无生机。
不知怎么的安余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的小王爷就一直在种地方熬着,换做其他人早就被蹉跎殆尽了。
“你讨厌这里吗?”安余闷闷的声音顺着风传进帝无渊耳朵里,他没说话而是腾出一只手来把安余往怀里带了带,就在安余觉得他不会回答时听到了帝无渊的声音,“不讨厌。”
“为何?”安余稍稍抬头却看不见帝无渊此时的神色。
“因为北地给了我喘息的机会,它并不是禁锢我的地方。”那怕满目都是荒凉,那怕之前他也曾痛恨过,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些年的磨砺他可能会在秦家的保护下成个废物。
“如今你不在京都,皇帝那边的动向要传来最快也要半月有余,等父王的回信到了,我就跟你回去。”反正她名义上也是去和亲的,去大雍的京都合情合理。
帝无渊轻笑了声,“不着急,那位如今多了位贵妃心思不在朝廷,庆王有外祖牵制着,朝廷上没大事。”
“贵妃?”这才多久大雍后宫便又多了位贵妃。
“嗯,有太后的支持也算不得快。”提起初嫣时帝无渊神色淡淡,不过是占着皇帝对他母后的亏欠才能如此,收拾起来简单的很。
安余思绪有些飘忽,她一直认为流影投到了庆王手下,但现在想想似乎并非如此,他们更像是合作,此刻帝无渊说起的贵妃……安余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心里想起流影曾经说过秦家杀了她的父亲母亲,总归是放不下,安余问着帝无渊:“秦家是不是结仇众多?”
“明面上除了丞相一直认为秦家会外戚干政与秦家不和外便没了。”
大雍丞相安余是知道的,但丞相家就只有一个公子,不可能跟流影有什么关系。
“那不在明面上的很多吗?”
“朝堂上看不惯秦家势大的多了去了,只是不敢摆到明面上,端贵妃皇宠如此,云尚书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跟秦家过不去。”
安余斟酌了下问道:“闹出人命的那种有吗?”
“外祖轻易不会对人动手,秦家看似在我手里,实则外祖才是最掌权的那个,具体有没有只有他知道。”
“所以你平时才不怎么用秦家的人?”
帝无渊声音有些发沉,“秦家旁支人多事杂,外祖向着我不代表那些人一样向着我,秦家的人要安插太简单了,那些人能不用就不用。”
看来要等她到了大雍去问秦老将军了,流影的事只有他会知道一二。
跟在他们后面的凌霜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一阵兴奋的狼嚎,帝无渊扯了扯缰绳让身下的马慢下来掉了个头看过去。
只见凌霜追着匹幼鹿跑得起劲,安余看得明白它明明能追上偏偏要逗那只鹿,跑两步歇一会儿,待到幼鹿精疲力竭之时它直接扑上去,就在将要咬上去的时候被帝无渊叫住了。
“血腥味太重会引来其他野兽,我们出来没带其他人小心一点好。”
安余看着逐渐跑远的幼鹿点了点头,他们现在离军营挺远的了,谨慎点也好。
凌霜闷闷不乐地跑过来,到嘴边的猎物被放跑了耳朵都耷拉下来没了精神,安余看着它这副样子笑着问帝无渊:“你是没喂它吗?”
帝无渊夹了一下马肚子把凌霜落在后面,“军营周边的畜生被它祸害了个遍,它就算不吃也要叼回来,伙房里养着一堆野兔子。”
不过片刻功夫凌霜便追了过来,安余伸手要碰它,它轻轻跳起来蹭了蹭安余的指尖。
指尖的柔软稍纵即逝,安余笑道:“真乖。”
凌霜像是听懂了一样兴奋的一声嚎叫,不知惊动了多少生灵。
日头在最上方的时候安余看到了帝无渊要带她来的地方,不同于北地的荒凉这里入眼全是开得正盛的花。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帝无渊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前走,“几年前,原本就零星几株,北地少见这些东西,我移了些栽在营帐里,没想到它活得很好。”
安余拍了拍马背示意她要下来,帝无渊拦腰把她抱下来放在地上。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北地,你说它是京郊我也信。”即便入眼全是白色但比起满目的荒凉来也格外顺眼。
似乎一点也不怕风寒一般,在寒风中摇曳的欢快,让安余想起襄王府窗户边那盆被她倒了好几碗药的花。
凌霜应该很熟悉这里,它一头扎进花丛里,银白色的毛发在花丛里丝毫不显眼,安余拉着帝无渊往前走,视线忽然瞄到一抹刺眼的红。
她指着那个方向惊讶地道:“居然还有红的?”
帝无渊陪她过去,安余蹲下身碰了碰那一丛红的妖艳的花,“奇怪。”花瓣上并不全然是红色的,星星点点的鲜红色就好像是被血溅上的一样。
“你之前看到了吗?”安余抬头问帝无渊。
“见到了。”他试图移过但全枯萎了,似乎只有这一小块地方才能让它生长。
也不管地上干净与否安余直接坐下来,“北地现在还有流匪吗?”
帝无渊看着她垫在身下的斗篷想她不会着凉就没阻止,“没了,偶尔几个人也不成气候,军队不到就散了。”
“真好,记得我上次来北地时还被偷了身上的银子,那是第一次有人从我身上偷去东西,我气的不行,气得去报官,但北地的官都不顶用,几句话把我给打发了。”安余回忆起她跟流影一起出来历练的时候。
“然后呢?”帝无渊坐在她身边听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就拉着流影去投了流匪,抢了熙老头的东西,后来敲了他一笔把他放了,不过后来我把钱还给他了。”
安余靠在帝无渊肩头有些难过的说:“流影那个没良心黑心肝的东西,我们明明一起长大的她却什么都不说,她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安余看着帝无渊道:“她说秦家害了她父母,帮我去问问外祖他是否记得,又或是秦家分支闹出的事,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我让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