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文大人接到皇帝手谕时着实震惊了一下,忙把官服换上套车就往皇宫去,看到宫门口增加了不少禁军心里以为皇帝是出了什么事,设想着自己可能会被临危受命,说不定将来史书上也会有自己丝毫的笔墨。
青史留名的美梦在看到见他的人是燕文景是彻底破碎。
文大人提着心吊着胆小心翼翼地行礼问道:“王爷见谅,陛下诏臣来觐见,怕是没时间和王爷……”
燕文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文大人无需担心,陛下亲自吩咐本王招待大人。”
“去把文大人的家眷请来,等本王款待好文大人之后他们好一起回去。”
吩咐完人,燕文景就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坐吧文大人。”
现在就算是禁军压着他他也不敢坐啊,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尊佛要祸及妻女。
燕文景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文大人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安余命硬活了下来,如今瘫坐在地上的就成自己了。
文小姐被带来是没忍住泪直接下来了,想来是知道燕文景找她过来是为了何事,躲到母亲怀里闷声哭泣,
文夫人看见自己夫君被传来时就知道瞒不住了,她把手里的玉牌递到夫君面前。
“本王本不想大动干戈把文大人请来,只要夫人告诉本王这玉牌曾经到过谁手里?本王也不过是要找刺客罢了。”自从安余被找回来之后,燕文景对外温和了好一段时间,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如此。
文夫人看着满殿的禁军抱着自己的女儿声泪泣下,“王爷恕罪,是小女不懂事错付了他人,这玉牌是她送给那人的定情之物。”
文夫人边说着边轻拍着女儿,“母亲不是早就告诉你跟他断了吗,为何你的东西还在他身上,要是郡主有丝毫差池,他这是想让我们文家全去死啊。”
“女儿错了,是女儿信错了人。”
文大人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拿着玉牌抬起手便想扇下去,可看见自己女儿哭得快要断了气的样子又心疼得很,最后一巴掌落到了自己脸上。
他跪在地上往前去了两步,重重磕在地上,“王爷,是臣教女无方,臣请罪,还望王爷能放过微臣的夫人和女儿。”
“本王说了只想知道那人是谁,文大人听不懂吗?”
文大人要再次磕下去的头顿住了,仿佛不敢相信,文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生怕燕文景会出尔反尔般连忙开口道:“回王爷,那人自称姓沈单名一个生字,家在城中西华巷,因为是商贾出身故而妾身一直不允许小女与其来往。”
燕文景看了眼身边的人,那人立刻明了,不过片刻文夫人面前就被摆上了纸笔,“还请夫人把那刺客的长相画出来。”
文夫人拿起笔在纸上勾勒出那沈生的面相,把自己见过的都画了出来,末了还让女儿看了一眼,文小姐看了画像哭的更凶了。
燕文景看了眼画像递给下属,“搜,只要长得相像都带来让文小姐相看相看。”
“文大人教女不严,以致贼人入宫冲撞了乐安,还险些伤了太后,大人自请告老还乡罢。”燕文景说完就抬步离开。
文大人冷汗淋漓,虽然头上的官帽保不住了,但好歹保住了全家的性命。
燕文景不担心找不到人,只是担心找到的会是具没了气息的尸体,就这样让人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燕文景身边的亲信看他面带愁容道:“属下已经把画像分发下去了,皇宫总共就这些地方,王爷放心人一定找的到。”
燕文景不说话,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天色渐晚他今夜不准备回睿王府了,王府里有燕洛允守着不会出事,不把那人揪出来他就一刻不安心。
总有些人在阴沟里躲着想要拿捏住他,这些人一旦露出马脚定要立刻除去不留隐患。
皇宫里一批接一批的禁军轮番巡逻,能查的宫宇全被他们搜过来一遍,哪怕是皇帝最受宠的后妃都躲不开,任他们把自己的宫殿搜查一番。
搜查结果确如燕文景所料,禁军在教坊司里找到了沈生的尸体,让文小姐辨认过确是其人。
“怎么死的?”燕文景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人冷声道。
“回王爷,仵作说是溺水而亡。”
地上的人明明衣衫未湿,怎么看都不想是溺亡的。
“先带回去,等戚老看过了再来告诉本王。”
“是。”
此时已是深夜,燕国皇宫里不复原本的寂静处处灯火通明,只要禁军不撤下去谁睡得着觉?
几乎是在快要天亮时,燕国皇宫里搜查的禁军才悄然退下,燕国皇帝更是一夜未睡,他盯着寝殿门口仿佛下一秒燕文景就会指挥着禁军把他杀了,做皇帝做到他这种地步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早朝时燕文景以身体不适请休,文武百官之间气氛迥然,禁军围宫的时他们昨天或多或少的听家眷谈起,皇宫里的风波即便在都城里传开也没人敢多议论几句,他们之间也有人夜不能寐生怕错过什么消息,要知道改朝换代也不过只是一晚上的事,到时临时站错了队以后就是官途尽毁。
没了燕文景的早朝毫无波澜,唯一让人诧异的就是大理寺卿上表请辞还乡早朝都没来,皇帝拿着折子脸色铁青地听着燕文景的人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给了自己人,满朝连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
皇帝直接甩手退朝,虽然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他会怎样。
睿王府里安余一边喝着守月给她端来的细粥一边听戚老给燕文景说她现在的状况,一身内力尽失的安余是有些不习惯,但她觉得自己除了嗓子说不出话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可燕文景总是不放心,除了守月他又调了个人来照看她,名字叫半夏,是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依安余看应该是会武功的,燕文景嘱咐她要一步不落的跟着安余。
说话间像是怕安余会不同意燕文景还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安余冲着燕文景灿然一笑,要是这样能让他放心安余不介意会有人一直跟着她。
安余注意到燕文景眼底的淡淡乌青示意他回去休息,燕文景走到她面前替她在发髻上加上支珠钗,“父王晚点再来看你。”
安余笑着点点头,即使燕文景不来她晚些时候也会去找他,她昨夜忽然想起在书房里听见过燕文景和大臣们谈论关于帝无渊的事。
隐约记得跟战事有关,难道小王爷又回北地去了?她现在没法打听消息,心里再着急也只能无奈等着。
半夏看她无聊给她拿来些书来,安余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翻到其中一本眼睛亮了亮,她指了指上面的字示意半夏看过来,只见上面写着的正是关于帝无渊的民间传言。
半夏看着安余指尖指的名字有些诧异,她以为安余是不喜欢这个,毕竟帝无渊在燕国百姓眼里是个煞神,她连忙把安余跟前的书给换了一批。
安余本来想让她说点什么,谁知道是个木头,眼巴巴看着被她拿走的书郁闷的把目光投到窗外。
她现在要是走出这间屋子恐怕燕文景会休息的不安稳,安余解下腰间的鎏金凤凰在手里把玩起来。
戚老替安余把完脉就去看了沈生的尸体,表面上看确实像是溺亡的,戚老拿着帕子掰开沈生的嘴,示意药童把他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药童递给他一瓶子药水,戚老把药水全灌进沈生嘴里,不过片刻只见原本僵硬的尸体忽然扭曲抽搐起来,把守在一旁的侍卫吓了一跳,戚老则一直盯着沈生张开的嘴。
不出他所料随着一只全身剔透的圆虫子爬出来尸体停止了抽搐,戚老拿着一个空瓶子放在似水晶般的圆虫子面前让它缓缓爬进去。
待事罢,戚老把手里的帕子扔到了沈生脸上,“烧了吧。”
药童拿着瓶子看着卧在里面的圆虫子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蛊?”
戚老查找古籍的手微顿道:“活水,别看它小本事可大着呢,能养出此蛊的人一定不会逊于你师父我,说不定要比老夫更胜一筹。”
戚老写了满满一张纸,交给药童说:“去给王爷送去,王爷不在就给世子。”
整整一个上午,安余乱涂了一地的宣纸,她倒是想画上一幅帝无渊的画像来着,怕的就是被燕文景看到了她空有一张嘴说不清。
试问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敌对国的王爷还是个大败过燕国的主帅,那燕文景不把她牢牢关起来才怪。
而且安余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不会拿她的消息去伤害帝无渊,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安余不想赌那个万一。
自己只能再当几天的负心人了,也不知道小王爷现在这样了,她真的好像见帝无渊,哪怕是远远得看一眼也好。
安余这副感伤的样子被她刚刚称做木头的半夏看懂了,她午后跟燕文景回禀时是这样说的,“奴婢看郡主的样子像是心有所属了一般。”
半夏耳边听见一声细碎的声音,只见燕文景手里握着的狼毫毫无征兆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