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艺术品（4）
见男人冲了过来，立刻将手中的小电驴推到对方面前，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来不及反应，大叫了一声“哎呦”，猛地摔倒在地上，紧紧地抓着自己的伤脚喊疼。
扑通——
扑通——
心跳的声音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模糊的影像一帧一帧闪过大脑。
倒地的秃头爬起来很迅速：“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说完他立刻朝着江柚冲了过来。
江柚转身就跑。
剧烈地运动让她感觉灵魂似乎割裂成了两半，男人一直死死地跟在后面一刻未停，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速度一点也没变。
“你别被我抓到！”
她感觉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在感觉到男人准备抓住她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她”来了。
“被我抓住了吧……嘿嘿嘿……啊啊啊啊啊！！！！”
秃头看着刚才还在跑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眼底含笑，那双眼睛异常勾人。
秃头刚准备抓住她的头发，手腕就被女人抓住了。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异常明显。
“啊啊啊啊啊啊！！！！”
江柚也在看着“她”。
一个是执行者，一个是旁观者，她看见"她”越过男人，捡起来刚才的地板上的酒瓶碎片，扫视了一眼周围。
恰好没有摄像头拍摄到这个位置。
“她"突然笑了一声，接着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男人还在哀嚎，“她”拿着碎片，跪坐在男人旁边。
“她”说。
“怎么……想□□我啊……”
“她”说得直白，只是手上的碎片在不断靠近男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别过来！！！”
“安静。”
“她”嘘了一声，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我不会亲自动手，”‘她’说，“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呢。”
“那边那个醉酒的!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江柚缓过神来，手中的酒瓶碎片也掉到了地上。
她抬头，看见一名保安拿着警棍跑了过来。
“你没有什么事？”保安用传声器叫人过来把男人带去醒酒。
好像是一场梦。
江柚看见男人被拉走，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她，
是谁？
——
车水马龙的街道是行人密密麻麻，来往的车辆多如洪水，学校旁边的网红奶茶店堆满了年轻的男孩女孩，覃楮月为了排上号买人气最火爆的霸气橙子绿茶，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跟江柚会面的地点。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长队之后，覃楮月终于被叫号领到了心心念念的果茶。
迅速找到了一个人少而又显眼的地方，旁边还有一棵歪脖子树，她走到了树荫底下，看着对面进进出出奶茶店的人，一边喝着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拍了照。
然后靠着树和奶茶又来了几张自拍。
江柚骑着小电驴过来，大老远就看见那一头亮眼的红毛，还挑染了几根紫色的头发。
在学校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动用了什么关系，能让所有的校领导对她那一头红毛熟视无睹。
她还很敬佩对方高调做自己的风格。
覃楮月脸上化了全妆，选了一款亮粉色的唇釉，一件偏暗色的泡泡袖连衣裙，外面披着件西装小外套，看上去像走秀的，江柚不太能理解她的长袜配长靴的搭配。
于是，江柚骑车直接拐到了对方面前，问道:“你这个天气这么穿，不热吗”
覃楮月眼前一亮，兴冲冲地将手中的奶茶递给了她，撩起裙子立刻坐上了小电驴的后座。
整个车子都震了一下。
江柚从后视镜看着对方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罐子，从善如流地打开拿了一个粉扑往脸上打:“还是你贴心！知道我今天穿裙子，还特意开了电车来找我。”
“……”江柚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要去哪儿”
覃楮月:“让我看看啊……"
覃楮月拿出手机翻了翻备忘录。
覃楮月:“嗯哼……柚子，你来b市这么多年，有去过纪念碑吗”
江柚摇头:“没有。”
“那我开导航给你，"覃楮月点开一个地图软件，将手机放在江柚身侧，“你照着这个路线走就行了！我记得离b高蛮近的，绕过几个十字路口就能看见了，现在大中午的应该没有多少人去到那里，到了晚上去那里散步的人超多……”
江柚照着导航的指示驾车，无视了覃楮月在耳边的絮絮叨叨。
“……噢对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覃楮月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用力扯了扯江柚的肩袖，江柚被迫靠边停下，“怎么了？”
她问：“你认识隔壁班的李茂茂吗”一个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
江柚一脸冷漠:“不认识。”
覃楮月:“就我们楼下那个班的一个美女，白白瘦瘦的，她男朋友好像已经读大学了，就在本市吧。”
江柚脑海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似乎确实见过，人在学校很出名，她不关注也知道的程度。
“我们期考前一一个周她爸妈来过我们学校，说她本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貌似去了她男朋友家里过夜，到现在都没见着人。”
覃楮月:“小道消息，她爸妈后面去她男朋友家里找他，但那男的说这几天都没见过她。刚刚我刷空间，看见了一个同学转发她的寻人启事。”
覃楮月将手机摆在江柚面前，江柚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确实是一份寻人启事，还有联系电话，下面附上了一-张照片一一一个女孩子扎着麻花辫，手里面抓着一只小泰迪，笑着看向镜头，身后是一个穿着绿色球服的身影，大概是他的男朋友。
在26号失去信息的，最后一次见到是在百东新区的一条街上，然后就失去了踪迹
覃楮月:“你说好端端的一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她会不会可能是和父母闹矛盾了然后离家出走呢”
“不可能，“江柚斩钉截铁地说，“她要是想离家出走，有很多种方法，但是不至于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步。”
“啧，你说得对！“覃楮月松开了扯着江柚衣袖的手，身体后仰靠在了车箱上，“最近真的太不安全了，治安这么差，我都不太敢出门……”
江柚没吭声，默认了覃楮月的话。覃楮月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很狠地拍自己大腿一巴掌。
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
纪念碑是b市的一处著名景点，为了纪念战争时期的革命烈士而建立，在b市中山区的的迎龙山上，距离主城区有几公里的距离，被一条护城河包绕，上去要爬几百个台阶，经常有很多年轻人上去锻炼。
由于是建在山上，这个地方的绿植颇多，上面还有纪念馆和铜鼓广场，再过几个周就到旅游的高峰期了。
“……这会儿人大多都是本地的游客，但是比较少……”
覃楮月领着江柚一步一步登上去，江柚只要微微扭头，就能看见山下的三岔路口来往的车流和人流，在红路灯的街口，无数人正在为了生活奔忙。
每一阶都不算特别高，隔三十个台阶就有一个观景亭被建在石阶两侧，绘着古朴的图案，供人们在亭内观景乘凉。
“站得越高，视野就越开阔……心境也在随着改变。”
迈上了最后一阶，江柚转过身来。
从她的视角，可以完完全全地俯视这一片区域。
凉风扑面而来，带着车鸣笛的声音和鸟叫声，江柚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意念去感受这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覃楮月侧身看向她，问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江柚如实回答，“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么我们接着往里头走吧。”
山顶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有许多大爷大妈在，上头闲逛打太极，俩人穿过人群，朝着深处走去，经过了纪念碑，里头是绿树成荫的大道和许多深入林间的小径。
“你想往哪边走”在分叉口的地方，覃楮月问道，江柚随便指了一条路，树丛茂密，不知道会通入什么方向。
两个人并排走在小路上。
意识到江柚自从妈妈死后，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覃楮月才有了今天的外出计划，她时不时悄悄偏向江柚，带着紧张和不安，没敢开口问对方的情况。
江柚:“别老盯着我，想问就问。”
覃楮月尴尬地“咳”了一声。
覃楮月:“柚子，我从我爸爸那里听说了你妈妈的事……接下来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江柚:“嗯。”
覃楮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江柚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了“咔嚓”的声音:“没有。”
覃楮月:“我爸爸他说……阿姨的死是个意外，她是被牵连……”
覃楮月：“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要去找你爸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江柚抬头，对上覃楮月的视线，覃楮月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决绝和漠然，“我不会去找他的，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但是你才刚成年没多久，你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么多的东”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理解不了我的处境。”
这一条路很绕，小台阶错落在绿茵之中，江柚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覃楮月的话。
对方涉世未深，而她又遭遇了很多的事情。
对于江柚而言，活着没有什么意义，死也是一样的，人情世故社会变化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一直以来所遭遇到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基本的共情能力。
无动于衷。
她听着覃楮月一刻也不停的安慰的话，只感觉心情有些烦躁。
她从头到尾似乎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的代入感和参与感，明明是不久前发生的，应该是一件令人剜心的事情，在她看来只是发生在陌生人身上的。
“我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那比死亡还要令人痛苦。”
“如果你总是把自己与他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你将承受的痛苦会变得越来越多。”
“……”覃楮月从来没和江柚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她一直认为江柚只是个内向，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是没有想过她是真的天性凉薄。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能够体现出来。
厌世，冷漠，甚至是残忍。
“……江柚……”
覃楮月刚想出声，就看见江柚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生动不动，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覃楮月一脸茫然地询问，刚刚想要说的话已经想不起来了:“怎么了
江柚走到石阶边上，用手撑着一棵大树，走到了一个很陡峭的位置，覃楮月刚想提醒她，就看见江柚指向了某个方向。
“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覃楮月用力地吸了一口空气，与刚才她们上山的那个位置不同，不仔细闻还察觉不出来这个地方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让她感觉有点恶心，“卧槽……呕……”
她立马蹲了下来想缓解这种眩晕感，只觉得自己刚刚喝的果茶都差点要呕出来了。
江柚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把背包丢给了覃楮月，径直朝着气体撒发的位置走去，覃楮月刚想叫住她，只听见对方说:“马上报警，我下去看看。”
“出什么事情了？！”
“这是尸臭味，下面应该发生了什么事。”语落，江柚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覃楮月一脸震惊地消化这个消息，回过神来时江柚早已经消失了。
“喂！江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