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
胡冶愣在原地。
“白……白大人，您说什么？”
胡冶严重怀疑，她听错了。
“我喜欢她，我爱她，你明白吗？”白陌又重复了一边，胡冶喃喃自语： “啊？？？”
“不是……”胡冶咧了嘴，抽搐片刻，说： “您……爱她？”
白陌居高临下看着她。
“对。”
月朗星稀，尔或有飞行器缓慢划过墨蓝色天空，像移动的星星，胡冶眨眨眼，眼睛也像星星，沁着泪，在发光。
“她是怎么对您的，我一清二楚，您怎么还……”
白陌扭过头：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胡冶： “你这种情况，是不是人类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白陌：……
胡冶： “她是坏人，不值得。”
白陌叹了口气， “你不会明白的。”
“没错，以前的我，喜欢师将军，因为她救了我，给了我一个家。而后一直憧憬着与师将军在一起。”
“师将军死后，我还一直执着于她，追随着尚帅，追随着周文莉，希望她们变回她，希望她记起曾经，发自内心的与我在一起。”
“我与你的关系，与我跟师将军类似，我在你危难之时救了你，给了你归处。可是，这是爱吗？这只是依恋，是一种亲情，不是爱情。胡冶，你懂什么是爱吗？”
胡冶急了： “人妖殊途，周文莉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已经吃够苦头了，还要执迷不悟吗？”
白陌没理会她，继续道： “你以为的爱是服从，是偿还恩情，这是在报恩，不是爱。而我们的爱，是发自内心的要过一辈子，可以吵架，可以耍心眼，可以依赖彼此，即使下辈子我们不会在一起，她不会记得我，我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胡冶呆在原地，白陌的话在脑内盘旋，丝毫进不去她耳里。
白陌未理会她，转身离去，胡冶靠着树，身子慢慢滑落，往事历历在目。
·
“嘿咻——嘿咻——”
光线昏暗的小屋，热气逼人，几个健壮的狐头妖怪抡起大锤小锤在地上敲敲打打，那烙红的铁块渐渐成型，变成坚韧的武器。
胡老二抱着一只火红的毛团，哼着跑调的童谣。
“我们冶冶啊，以后要找个好人家，别锻刀啦，女娃娃不适合锻刀哦。”
那团火红探了探头，好奇的看着他们锻刀，然后，咬了胡老二一口。
“哟，小娃娃真厉害，以后一定不会被欺负。”胡老二呲着牙，哄着胡冶。
门外起了一阵风，胡老二闻到强大的妖气，赶紧往外走去迎接，都忘了把胡冶放下，风吹过来，胡冶打了个喷嚏。
胡老二微微鞠躬，来者颔首，捏了把胡冶的小脸蛋。
“胡堂主别来无恙，生意兴隆，小堂主也精神的很。”
胡老二笑着，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瞧盟主您说的，我们冶冶啊，应该不会继承这南妖锻刀铺。”
白陌有些好奇，问： “为何？南妖锻刀铺名声远扬，要是断了香火，总归……有些可惜。”
胡老二说： “女娃娃锻什么刀啊，嫁个好人家就好了嘛。”
胡冶又咬了他一口。
白陌笑了。
“她这脾气，看起来很适合锻刀啊。”
胡冶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陌，心想：好标志的妖，他喜欢我锻刀？
胡冶从此下定决心要学习锻刀。
胡老二看自家姑娘盯着盟主看，急忙捂住了她的眼睛， “盟主见谅，姑娘还小，不守规矩。”
白陌摆摆手， “无妨，这小丫头讨喜，我还挺喜欢她的。”
胡冶挣扎片刻，听到这，不动了。
幸好老爹捂着自己的脸，不然就要被盟主大人看到自己的害羞表情了。
胡冶渐渐长大，胡老二根本管不了她。她总是跟那群学徒混在一起，悄摸摸地学着锻刀。
胡老二叹气。
好好嫁人多轻松，这娃娃真是……太倔了。
胡冶没事时就望着窗外出神，盟主大人何时再来呢？已经有好些年了吧？
然而，门外响起了马车声，这马车轻便华美，应该来自妖盟。
胡冶激动万分，立刻出门，躲在墙角偷看。
下车的是一个白衣……女子。
胡冶心冷了半截。
还是白衣的盟主大人更好看，她心下吐槽。
那女子所到之处草木冰封，走过的路都带着冰渣，胡冶感受到强大的妖气，不觉战栗。
那女子冷倪了他们一眼，声音冷冰冰的，一如其人。
“盟主有令，老规矩，锻刀。”
胡老二跪地接过刀，一众学徒也跟着俯首，冻得直打颤，那女子幸而没有多留，转身上车离去，众人才缓过劲来。
胡冶抖了抖毛发，气哼哼问： “老爹，那妖是谁？怎么这么横？盟主大人都知道要收敛妖气，可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胡老二捂住她的嘴。
“哎哟，祖宗诶，她是盟主身边的大红人，现在负责战场前线，别惹她就对了。”
胡冶不服，翻了个白眼，而后又想起什么，问： “老爹，盟主大人的刀，我来锻，可好？”
胡老二膝盖一软，差点给她跪下。
“闺女啊，有志向很好，但是盟主的刀，得我亲自锻，你不行。”
在胡冶百般央求下，胡老二允诺让胡冶旁观他锻刀。
日子本来应该这样平平淡淡，热热闹闹的持续下去，可是，妖盟内部势力分裂，反战派屠戮了南妖锻刀铺，胡冶因出去玩而免于死亡。
当她回到家时，发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焦枯，爹爹与师兄弟们都死了。
一时间，悲痛，愤怒，与茫然充斥了她的身体，感官被封闭，她下意识去地窖找帮盟主锻造的刀。
当她抱着刀重新站立在南妖锻刀铺门前时，白陌姗姗来迟。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目露悲切。
胡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喃喃道： “盟主大人的刀，锻好了……”
白陌心知她此刻受了刺激，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想哭的话，尽管……”
胡冶一把推开白陌，白陌茫然，她跪地行礼，铿锵有声，宛若一块烧的火红的玄铁： “盟主大人，请收留我进妖盟，我可以为您锻刀。”
白陌：……
他转过身，背对着胡冶，走了几步，胡冶以为，这是她离盟主大人最近的一次，也是最远的一次。
她不了解盟主大人，也不了解妖盟，可是，她想跟随盟主大人，找一条出路。
“跟我来吧，胡冶。从此，妖盟就是你的家。”
白陌温和的声音传来，胡冶双耳一抖，连忙爬起，跟随盟主大人。
是盟主大人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有盟主在的地方，才是家。她仰慕他，一直，到现在。
胡冶回神，哼，我不会放弃的。我的爱是什么，我自己说了算。
她知道白大人一直在龙少爷的房间逗留，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使出“烈男怕缠女”的架势，直奔龙言霆办公室，撒泼打滚一系列叨扰，希望龙少爷可以帮忙劝说白大人放弃周文莉。
白陌：……
龙言霆： “好吵的小狐妖。”
于是，龙言霆用妖力变出一个带着紫电的大方笼子，将在地上打滚吵闹的胡冶关了进去。
胡冶：……
人类的典籍，果然都是骗人的。
其实本来，龙言霆不想理胡冶，可是她打闹之余差点弄翻了角柜，那角柜里有他跟听风阁阁主交换的东西，为了找到她，龙言霆不能失败，计划也不能暴露。
于是，龙言霆以她很吵为由，将她关了禁闭。
白陌依旧悠然的喝茶，周文莉打来了电话，白陌兴冲冲出去，龙言霆看着胡冶，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然而，还未等龙言霆开口，胡冶先说话了。
“龙少爷，你缺秘书吗？”
龙言霆：……
他本想拒绝，因为胡冶不仅招摇，而且心大，不是最佳人选，但是……
龙言霆： “你想当我秘书？”
胡冶摇了摇尾巴， “我曾经给白大人当过文书，应该够格吧？”
龙言霆放胡冶出来， “可以试试。”胡冶欢呼雀跃，龙言霆： “帮我处理一下文件。”
胡冶： “好！”
·
周文莉与白陌站在打更人总部，刘长老问周文莉： “那听风阁阁主什么来头啊？”
周文莉： “呃……”
白陌： “应该是个普通人类，但又掌控妖类，甚至仙族，势力很大。”
刘昊点点头。
“你们交易过愿望了吗？是真的能全部实现吗？”
周文莉：……
白陌： “我们问过了，但还没有实现，或许是时机不到。”
刘昊满意点点头。
“那么，有沈旭的消息吗？”
周文莉摇摇头。
刘昊叹了口气， “有后续情况及时汇报，我还听说那听风阁阁主不止在一个地方有据点，以后，或许还得你们多跑几趟。”
周文莉浑浑噩噩走出打更人总部，她思索着白陌的话，确实，没毛病。自己什么时候能像白陌一样对任何话都应付得来呢？
周文莉与白陌并排往回走，在校园门口遇到了盛溟。
周文莉主动打招呼： “盛学长！”
盛溟走过来，看了看白陌。
“这位……我认识，是跟胡冶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吧？”
白陌： “我跟莉莉出去办点事。”
盛溟： “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