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妖怪
盟主歪着头,面具下的脸似乎天真无邪,让尚文莉感觉有些恶寒。
尚文莉言简意赅: “那群妖怪说,盟主您在谋划猎杀打更人的计划,您怎么看?”
盟主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歪着头,仿佛此事跟它无关。
“流言蜚语罢了,何必当真?”
盟主一摊手,正了正身子,尚文莉笑了。
“既然是流言蜚语,那么,那些妖怪也不在我们军营内,他们是在外面被杀害的,与我们无关。”
“可是我听说……”
尚文莉打断了它的话。
“道听途说,跟流言蜚语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盟主:……
尚文莉继续道: “上次,我们寻着妖气,寻找杀害那些逃兵妖怪的大妖,结果它的气息消失于地下,我们怀疑,是地龙干的。”
盟主点点头,尚文莉看着它。
其实,尚文莉这是在给盟主台阶下,也是为了看看这盟主要怎么处理此事。
然而,盟主只是叫来了一只地龙,然后当着尚文莉的面杀掉,地龙的血溅了一地,手法异常残忍。
“主谋我杀了,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吧。”
盟主转身离去,这场谈判无疾而终。
尚文莉看着远去的盟主,心里疑问横生。
这盟主,丝毫不关心下属,也似乎无心调查此事的真相,看起来有点奇怪,它在打什么算盘?还是说,妖怪本性就是如此?
·
尚文莉回到军营,看到了气呼呼刚回来的王莽。
“尚帅,那妖僧给脸不要脸,您给他送饺子,他连个屁都不放。”
“白住持在寺庙里?”尚文莉眯了眯眼。
“对。”王莽回答。
尚文莉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白住持大概率是与此事无关了。
但是,这妖盟盟主……总觉得有些问题……
·
尚文莉为了军内其他打更人的安全,把自己的贴身妖怪——原水之核的分身拿了出来,派发给他们。
“记着,千万不要让这小水泡离开你们的身边,没有命令时,也不要随意离开军营。”尚文莉出声提醒。
众打更人点头,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胆寒。
尚文莉看着他们把原水之核放入口袋,满意的点点头。
我到要看看,谁还有天大的本事,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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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尚文莉在营帐内发呆,王莽忽然来报,尚文莉看向他。
“何事慌张?”
王莽站定了脚跟,说: “队内又有打更人失踪了。”
尚文莉眉头一皱,刚要去召集打更人,王莽又说: “这已经是最近失踪的第三人了。”
尚文莉: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王莽回答: “管理打更人队伍的那人休沐回家,最近无战事,所有人都放松身心,再加上他们有你给的妖怪,遂都以为无事。今天管理打更人队伍那人回来查人,发现少了三人,应该已经……”
尚文莉揉了揉眉心,伸出手掌祭出原水之核,查看所以分身所记录的场景。可是……
原水之核状态不对劲。
尚文莉手掌中的原水之核,竟然缩成一个小水球,正在微微发抖,它的内部水波潋滟,泛着烛光,似乎在表示疼痛。
原水之核无灵智,为什么会恐惧?尚文莉奇怪,遂将酒壶里的酒,微微浇灌在原水之核上,原水之核才渐渐平息。
尚文莉翻看着记录,其他人都是在军营内,而那三人去城里买东西,路过了寺庙附近,原水之核只记录了一道白光,外加打更人的惨叫声,画面便消失了——原水之核分身,死亡。
尚文莉吓出一身冷汗。
原水之核可以控制时空,可是,居然有人可以劈砍时空,并致使原水之核死亡,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尚文莉在帐内踱步,她反复看着记录,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铁鼠妖干的?
铁鼠妖身姿娇小灵敏,爪子尖锐,可以劈砍时空,而且是上古大妖之一。
尚文莉心下有数,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据线报说,铁鼠妖早已因为繁衍困难,成活率低而濒临灭绝,而且,妖盟似乎也热衷于猎杀铁鼠妖,取它的鳞甲制成武器。
但是猎杀打更人是妖盟的计划,铁鼠妖不应该参与其中……等等!
尚文莉再次翻看记录,既然是用铁鼠妖的鳞甲制成武器劈砍原水之核,那么……有了!
尚文莉发现,杀害打更人的妖怪是用右手攻击的,而且这攻击漫不经心,甚至准头不行,还很别扭,仿佛在与打更人们戏耍一般,也就是说,它的惯用手是左手!
左手,田野,打更人频繁死亡,寺庙……白住持?!
尚文莉被这推断吓出了一跳,难道,白住持真的与此事有关?
尚文莉仔细回想一番,白主持只是她心里臆想下的他,而她,并不真正了解他。
她看了看天色,现在是傍晚,雪还在下,尚文莉的心沉至谷底,只剩下微微的火苗还在燃烧。
她提起弯刀,感觉脸颊发烫。
她未告知任何人,独自策马奔向寺庙。
她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她要找到真相!
·
这座被风雪掩映的寺庙,尚文莉再熟悉不过了,她推了推庙门,门没锁,似乎这里的主人在等着她的到来。
尚文莉轻车熟路走到听雨轩,没有人,地上白雪皑皑,没有任何足迹。
她又到达书房,也没有人影。忽而,她似乎听到了熟悉低沉的诵经声,心下了然。
这么晚了,还在诵经?尚文莉吐槽着,又想起死去的打更人们,还有白住持为他们上香一事,忽然怒从心起。
姓白的和尚,你真是够“疯”雅的!
尚文莉带着怒气冲进佛堂,白住持低眉顺眼,一手持木鱼,另一只手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尚文莉一把弯刀架在了他颈项处,白住持丝毫未动,继续念经。
“白住持,”尚文莉气的眼角发红,更显妖冶, “你可知,打更人频繁死亡,是怎么回事?”
白住持放下木鱼,手持佛珠,道了声: “阿弥陀佛。”
尚文莉的弯刀,已经在白住持颈项处,划出一道血痕,一行细细的血迹,顺着他白皙的颈项滑下,白住持不为所动。
“人死不能复生,尚帅息怒。”
“你是不是藏了妖怪,或者……救过妖怪?你与妖盟是什么关系?再或者……你就是杀害打更人的妖怪?”
白住持看着尚文莉绯红的眼角,第一次用调侃的语调说: “贫僧倒是不知,此时的尚施主与我,谁更像妖怪。”
一句尚施主,让尚文莉想起了他救过她的命,那天,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在尚文莉发愣时,白住持忽然一个闪身离开她的弯刀,等尚文莉回过神时,哪还有什么白住持,眼前分明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猫又。
白住持的声音从猫又体内发出。
“打更人,都该死。”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尚文莉心里的火苗彻底熄灭了。她祭出煌妖幡,问: “你是妖怪?”
明知故问。
她感受着这强大的妖气,感觉难以置信,之前他的气息,明明就是个人类啊。
尚文莉的妖怪被白住持一个人牵制,尚文莉祭出原水之核想要暂且封住他,原水之核变大,张口要吞噬白住持。
白住持忽然摸向腰间佩剑,抽出一把通体莹白的细长宝剑,他只劈了一下,原水之核应声变成两个半球,呜呜咽咽缩成一团,滚回了煌妖幡内,任凭尚文莉怎么呼唤,就是不肯再次出来。
白住持的剑直指尚文莉心脏。
“我是该杀你的头,还是穿你的心?”白住持冷笑着,尚文莉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恐惧。
她面沉似水,问: “铁鼠妖的鳞甲?”
白住持愣了愣,明白过来,哈哈一笑。
“不,这是我的绝技。你很荣幸,这是专门为了对付你而创的,叫‘断瀑的一刀’。”
尚文莉咬紧了牙: “‘断瀑的一刀’,呵呵,白住持,难为你为我费心了。”
他竟然一早就发明出对付我的绝技,难道,那些打更人的死,是为了引我出现?
白住持的剑尖更靠前了, “猎杀打更人,本意不是我的计划,不过,杀人,真是有趣,因为他们该死;饺子,也很好吃,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如果不是他们在先,我还真舍不得杀你。”
尚文莉攥紧了手指,忽然,腰间传来异样感,脑海里有个男人在说着些什么,她迷迷糊糊身体动了起来,在白住持挥剑之时,拿出腰间物件,死马当活马医,猛烈敲击。
白住持忽然丢下佩剑,跌坐在地。
尚文莉了然。
“看起来,这鼓够让你难受的。”尚文莉走向白住持, “杀人,有趣?那么,杀妖,也应该很有趣吧?”
你不能杀他。
又来了,尚文莉头有些痛,眼前发黑。
又是那个黑衣男人。
一道白光闪过,尚文莉下意识躲闪,因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一阵风刮进堂内,待尚文莉睁开眼时,白住持已经不见了。而那面鼓,碎成了两半。
尚文莉爬起来,收好两半鼓的残骸,隐约推断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白住持狗急跳墙,再次挥出了那“断瀑的一刀”,劈碎了这面鼓,然后逃离现场。
白住持,我定会捉住你,然后,替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