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为伍,你会后悔的
无与白陌擦肩而过,白陌似乎听到无在对他说话。
“小妖,与人为伍,你也会后悔的。”
自此,人与妖纷争升级,上升至明面,打响了人妖大战第一枪。
师文莉领兵作战前线,伏羲后方指挥,白陌留在军士们的营帐里。
为了他的安全,伏羲画了一个圈,把他留在圈内。
伏羲: “小野猫,留在圈内,你就是安全的,记住了吗?”
白陌翻了个白眼,伏羲撸了撸他的猫头,与师文莉一起离开。
营帐内岁月静好,营帐外翻天倒海。
白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似乎这个圈隔绝了声音。
忽然,帘帐挑起,露出外面的阳光,师文莉走了进来。
白陌兴奋地扑过去,被师文莉抓住后颈皮,在手里晃荡。
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杀,他们想把我们收进他们的法器里,让我们为奴!”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白陌惊恐万分。
他记得,师文莉是这样说的: “白陌,这面幡创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们。”
可是,既然是为了保护我们,那么为什么要打架呢?
他想起师文莉今日临走前不太好看的脸色: “白陌,别怕,我……去去就回。”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师文莉嘴里发出: “哟,这不是投靠了人类的小畜生吗?啧啧啧,两条尾巴真碍眼,不如,砍掉一条,送给她当见面礼?”
这不是她?!
白陌剧烈的挣扎,师文莉撕下脸皮,露出无面脸: “你死定了!”
竟然是画皮妖!
白陌跌坐在地,师文莉的矛枪上沾满了画皮妖的血。
那血溅在了师文莉手背伤口上,师文莉看着白陌,说: “白陌别怕,她不死,你就要死,所以,我要杀她。”
·
白陌做噩梦了。
梦里师文莉一脸冷漠,手持矛枪,枪尖对准了他,面目狰狞。
“妖,必死。”
白陌吓醒了,他看到师文莉仍在一旁安睡,他睁着眼,看着她。
姐姐,我也是妖,你会杀我吗?
·
战争最终以人妖和平协议而终。
妖皇无把自己的儿子进贡给师文莉作那块白布的试验品,而伏羲把三十公顷田地分与妖族,使妖族可以生活在人类领土。
现在,白陌的同伴,除了那个臭脾气的雪女,还多了个妖皇无的儿子,小龙。
小龙爱好学习,时常看书写字,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人类。他总是虚心请教师文莉各种问题,让白陌嫉妒。
于是,白陌也开始尝试学习,可惜……
每当小龙读书识字时,白陌就在一旁打瞌睡,直到师文莉的小木棍打在白陌手臂,他才吃痛惊醒,擦擦口水继续学习。
天不遂妖愿,师文莉身体状况愈下,最终卧床不起。
而雪女趁师文莉灵力渐微,无力抵抗之时,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反抗的方法,逃脱了白布的控制,恢复自由,并使师文莉重伤。
白陌哭成了水妖,满脸鼻涕眼泪,师文莉费力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白陌,别哭,以后,你有机会再见到我,只是到那时……我不一定认得你。”
白陌认真听着,比上课时认真很多,他小脑袋瓜奋力运作,一眨不眨看着师文莉。
而现在的白陌,冷冷看着面前伸出手的师文莉,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她面前哭泣的自己,问: “你是谁?”
白陌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他明白,过去已然过去,此处是幻境。只是……
师文莉微微喘着气,说: “我创立煌妖幡,本意为了保护妖族,却致使人妖大战。人与妖的界限太过明显,想要平衡,太难了,是我没权衡好。”
她眼角流下一行泪,笑了一下,继续道: “下辈子,我可能要嫁给白衣和尚,吃斋念佛,赎罪。”
白陌看着师文莉气息逐渐消逝,忽然拉起师文莉的手,用血在二人掌心画了一个符,伏羲大骇: “白陌,你——”
白陌用稚嫩的嗓音说: “我要与姐姐永远在一起。”
伏羲: “如果这样的话,你会……”
白陌: “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工具,除了姐姐。”
我不会后悔的,我发誓。
其实,小白陌的符箓也画的稀烂,他似乎忽然开窍了,学会的第一个符就把自己封在了那面招魂幡里。
幻境应该到达了尽头,现在的白陌心下嘀咕:这幻境就像是自己的记忆一般,到底是谁有这种本事?难道是他?可,他早已经死了啊。这幕后主使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要赶快去找莉莉,她不能出事。
“谁在那?”白陌猛然看向斜前方,一道刀痕飞出,幻境碎裂,白陌无事发生,没看到任何人或妖,就仿佛看了一场电影,眼前出现的是琉璃洞。
他举目四望,在洞口看到了周文莉,觉得他感觉到的人应该是她,便急匆匆向她奔去 ,心里庆幸“断瀑的一刀”没有伤到她。
·
周文莉一落地,正要找白陌,却发现最前面跳下窗户的白雪,跟第二个跳下去的白陌都不见了。
而她面前,是一座风雪中的老旧寺庙。
这寺庙,怎么有点眼熟……
一位浑身是血,面容模糊的红衣女子,跌跌撞撞摔进寺庙大门,她插上门栓,扶着墙往供奉佛像的佛堂而去,周文莉想扶住她,而她却从周文莉身上穿过。
周文莉:???
我这是……灵魂体态?
周文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可以看到别人,而别人看不到她。
她有种偷窥的兴奋与愧疚。
周文莉穿过了院墙,进入佛堂。
檀香幽微,顺着风雪弥漫整个佛堂,一面容模糊的白衣僧人正在念经。他神情专注,似乎未察觉这女子的到来。
“大师……救救我……”女子说完此话便晕了过去。那白衣僧人看着木鱼,慢悠悠道了句: “阿弥陀佛。”
这白衣和尚将红衣女子放在厢房旧木床上,帮她包扎了伤口,然后用沾了温水的毛巾擦试着她的额头。
三天后,她醒了。
“多谢……大师。”女子吐出一口气,挣扎坐起,那白衣和尚也不扶她就在一旁看着。
“我叫尚文莉,是打更人旗下北部分部的一个小将军,大师怎么称呼?”
白衣和尚捻着佛珠,缓缓开口: “白住持。”
尚文莉又躺了下去。
“白住持,能否给我弄点斋饭,我饿了。”
白住持拿着佛珠,起身往厢房外而去,厢房内生着炉火,应该是刚搭建不久的,尚文莉思绪回笼,想起了之前的事。
白住持带着斋饭回来,看着尚文莉吃完,尚文莉便开口告知了此前情况。
她追着一个奇怪的妖怪异相,来到这附近的田野,天气渐寒,冷气逼人,她手持煌妖幡准备应战,却忽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攻击,全身麻木发软,而后因启动煌妖幡,气息传递出去,吸引了周围小妖,便被攻击,遂逃命至此。
白住持也不说话,只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似乎在念经。
尚文莉:……
他到底在没在听?
良久,白住持停住了口,抬眼看了看尚文莉,说: “尚施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是少说话为好。”
尚文莉:……
他喜欢清净?他嫌我吵?
尚文莉心里不太乐意,她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就被一个小小住持欺负?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救命恩人,尚文莉压下心底不满,乖乖闭嘴躺下。那白住持依旧在念经,像一个老古板。
尚文莉讨厌老古板。
等伤好了就离开这。
尚文莉暗下决心,合眼睡去。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尚文莉觉得,这白住持长了一张勾人心魄的脸,却是个和尚实在可惜。
这期间陆陆续续有妖在外晃荡,白住持画了个结界,将妖挡在外面。
尚文莉好奇: “白住持,你也是打更人吗?或者是方士?和尚不都应该武力值或文化高一些吗?你看起来像个文和尚啊……”
白住持捻着佛珠,喃喃念经,未理会尚文莉,尚文莉自讨没趣,也就不问了。
她去往藏书阁逛了逛,挑了自己感兴趣的书,坐在听雨轩读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尚文莉几乎痊愈,就告别了白住持。
其实尚文莉所在的军队,离白住持所在的寺庙不过三十里,策马奔腾很快就可以到达。
尚文莉窝在营帐内,魂不守舍,一闭眼,脑海里全是那白住持的身影。
尚文莉有点慌。
她该不会……爱上了白住持?
不不不,尚文莉啊尚文莉,他是和尚,是不能结婚的!
尚文莉在心底告诫自己,然而身体还是鬼使神差,悄悄牵了匹马,直奔那座寺庙。
彼时春季,百花盛开,那白住持正端坐在听雨轩喝茶,尚文莉闯了进去,惊落满地梨花,看到白住持面前放着那本她曾看过的书。
“白住持,这么有兴致啊,在看书?”尚文莉心虚,给自己打气,面上依旧若无其事,仿佛自己只是路过,心里却掀起浪花。
白住持放下茶碗,抿了抿嘴, “尚施主,别来无恙,伤好些了吗?”
“嗯,嗯。”尚文莉频频点头,高兴的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白住持起身,去往厨房。尚文莉赶紧跟上,不要脸的说: “那个,路途匆忙,没有吃饭,白住持,可否与您共进午膳?”
白住持走进厨房,端出两碗白饭,一碟咸萝卜小菜,尚文莉跟在他身后,他们再次回到听雨轩。
这白住持的饭量很小,一小碗白饭就饱了,而这分量只够尚文莉填个底。
白住持熟练的用左手拿起筷子吃饭,尚文莉想象着邻家姑娘温婉贤淑的样子,有模有样般做作的用手帕擦擦嘴,连声道: “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殊不知,那帕子上还沾着不知何人的血。
白住持看了那帕子一眼,嘴张了张,又合上,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尚文莉却惊异:他看我了!这是一个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