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流言,是诅咒永远的伙伴
眼看师父被包围在黑发结界中,五条悟心急如焚,却不能施以援手。
因为他眼前还有个发疯的猪八戒,而他还要护住那个假扮高翠兰的姑娘。
虽然只是一级咒灵,但此刻的八戒已然发狂,九齿钉耙乱舞,五条悟虽然有无下限,但也没有立刻制住它,又不伤它性命的办法。
而结界内,夏油杰面对高翠兰,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只狰狞诡异的咒灵,正在哭
夏油杰也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在哭,反正看它的发丝间,正流下越来越多的绿色粘液。
要不是亲眼目睹过祈本里香,夏油杰是不相信特级咒灵会哭的。
自己体内那堆咒灵,从牛魔王到饕餮,一个比一个脱线,精神状态比自己都领先。
而眼前的“翠兰”,却仿佛背负了巨大的怨念和苦楚,散发着如黑潮般实质的悲伤。
“你们都欺负我家相公!我要杀了你们!”
“杀了我让我走吧好黑”
夏油杰一惊,翠兰的体内同时发出了两种声音。
一股乖戾而残暴,一股幽怨而怯懦。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翠兰?
“那个妖怪!杀了他!我要杀了他!14年的痛苦,我要他加倍奉还!”
“翠兰”抱头嘶吼,竟然又有第三股怨毒的声音。
夏油杰这次更懵了
猪八戒有妄想症也就算了,妄想出的咒灵居然还有三种人格分裂
“一个要杀我,一个要杀那呆子,还有一个要杀自己,听谁的好呢,真是纠结啊。”
话虽如此,夏油杰已经将降魔杵反握在手,冲到高翠兰面前。
佛门法器咒物,对付这类怨灵,几乎是天然克制。
可降魔杵却在命中翠兰后毫无反应。
佛门法器自有灵性,对有善念的生灵精怪,不会伤其性命。
可眼前这怪物有什么善念可言呢?
“娘娘我怕”
一阵似婴孩又如鬼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油杰回头,一只长相酷似八戒的幼童正向他们二人爬来。
“你们家的关系还能再乱一点儿吗?”
“一戒到娘这里来!”
翠兰挣开夏油,走向那只“小猪八戒”,随即僵在原地。
“滚!你这孽种,怪物!滚!”
那股乖戾的声音响起,翠兰的多重人格继续在撕扯着咒灵。
夏油杰恨不得此刻手上有一本《西游记》,让他好好捋捋这些都是为什么。
华国古话有云,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就在“翠兰”扑向被叫做“一戒”的孩童时,咒灵苍白的躯体竟生生撕裂,出现了两个“翠兰”。
一人伸出利爪,发丝如刀,要去扑杀那幼童。
另一人紧紧抱住其大腿,哭着哀求放过自己的孩子。
而在两人拉扯间,竟又分裂出一人。
三只咒灵!
“好好好,现在不光人格分裂,人也分裂了”
夏油杰双手揣进袈裟的袖口,心说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整出什么活儿。
只见三个“高翠兰”互相撕扯,有的暴怒,有的哀懦,有的狠厉,纠缠混乱不清,使得黑发结界也开始动荡。
无数黑发纠缠又散开,有几个瞬间夏油杰甚至看到了外界的八戒和悟,却还来不及出去又被黑发封闭结界。
而黑发流转间,逐渐失去了实质,成为了一种概念上的“黑”。
结界正在改变,夏油杰微微皱眉,这咒灵居然是在施展领域!?
“领域展开·前生苦。”
三个高翠兰并肩而立站在夏油杰面前,三人皆长发掩面垂首而立。
“你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么?”
领域内倏然变得安静,没有了咒灵的嘶吼婴孩的哭啼,三股截然不同的声音此刻出奇一致。
夏油杰心里一凉,心说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真唐僧。
突然,三段信息强制注入了夏油杰的大脑:
月黑风高,红瓦飞檐,张灯结彩的府院内,戴着红盖头的新娘正在哀啼。
毛脸雷公嘴,肥头大耳怪,猪八戒背着万斤沉重的孙悟空,上演了西游名场面。
女子怀胎14年,忍着时人的冷言冷语,独自生下了这个叫“猪一戒”的孩子。
几重画面闪过,三个高翠兰猛然出现在夏油杰面前,绿色的瞳孔死死注视着他。
三只咒灵齐声开口:“我该怎么办?我做错了什么?”
夏油杰隐约明白了什么:
高翠兰本就是八戒强抢的民女,对其自有怨恨,随后却独自怀胎14年生下了八戒的孩子“猪一戒”,对他的感情也就愈发纠结。
而后世对两人的关系描述含混不清,没有定论,连这个所谓的“孩子”,也都是风闻野史。
咒灵的力量、思想都来自人类的假想,含混不清的假想,也就赋予了咒灵纠结破碎的灵魂。
在流言蜚语中,它既是恐惧猪妖的民女,又是为猪妖诞下孽种的妖人,还是深爱八戒的妻子。
人类茶余饭后的言语,塑造了这些撕裂的高翠兰,进而创造了这只迷惘的咒灵。
这些高翠兰或爱、或恨、或怨的情绪,原本只游荡在无界之中,却被猪八戒的爱意强行聚拢在一起,才创造了这样近乎分裂的咒灵。
“爱是扭曲的诅咒,流言会让它更加面目全非”
此时,五条悟一脚踹碎了领域边缘,直接闯了进来。
三个翠兰都惊呆了——这比那猪八戒可吓人多了。
“妖怪!还我师傅!”
五条悟一边说就一边挽袖子要去打人,很有种黑社会的风范。
夏油杰却拉住他,看着面前的三个“高翠兰”。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那个呆子,硬留在世界上的,如果我们能劝他放下这股执念,你愿意试一试么?”
“当然,你也可以不愿意,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们。”
夏油杰一边说一边也挽起了袖子:“解开这份诅咒,或者被我们捶散,你们可以自己选。”
三个咒灵都沉默了, 片刻后,中间的“高翠兰”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怯懦:
“要怎么做?”